“我不玩了——”
鹤见稚久往桌上一趴,掩耳盗铃推乱了棋盘上的棋子。
清冷的俄罗斯少年捏着指尖的黑白棋,冷静地评判,“理论上这件事是你先提起的,稚久,耍赖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可你甚至不愿意让我赢一局!!”
鹤见稚久控诉道,“连输十三局就算是我也会放弃的!”
就差在桌面上打滚来控诉这惨无人道的行为了。
“那我同意你先下两步棋?”费奥多尔把棋子放在少年蓬乱的发顶,做出让步。
他们确实很闲。
原因在鹤见稚久。
“不行。”鹤见稚久言辞拒绝,就差声泪俱下,“要是让两步棋我都输了岂不是会被科里亚笑半年?”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从头掐断。嗯,是你的行事风格。”
费奥多尔需要收集的异能者资料,在鹤见稚的帮助下,仅用了大半年就齐全了。
方法是强抢。
“上次和你下国际象棋他就笑了我整整一天,明明他也输了!”鹤见稚久捶桌。
费奥多尔指出关键,“可能更主要是他险胜赢了你才会开心。”
梦想家在国际通缉榜单上一跃而起,放大了本身就有的袭击联合国会议和亚洲城市等罪名,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恐怖分子。
而引导鹤见稚久走上这条路的神威一言不发,甚至多加劝诱。
“可恶,要不是科里亚跑太快了我一定要摘了他的斗篷把他吊起来!”
话到这里,费奥多尔问了个问题,“稚久,你和科里亚谁更强一点?”
鹤见稚久是神威选定的接班人,同时也是神威的挡箭牌。
他越闹腾,曾经庇护过他的福地樱痴就越会被同情,就越发不会暴露自己‘神威’的身份。
“当然是我!”鹤见稚久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字句铿锵,“别看我还小,我绝对是包括甲队在内仅次于福地前辈的最强!”
费奥多尔心下有了考量,但他回想起自己查到的猎犬的情报,追问了一句,“那如果在不依靠异能的情况下和神威比呢?”
鹤见稚久是遵循自己内心的本愿堕落的,就算是有察觉人心的异能者探查这个少年的思想也不会得出有关福地樱痴的负面消息。
鹤见稚久理解福地樱痴,且尊重他的前辈,就算是对待明显不是好人的费奥多尔和果戈里,都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认同。
“这个……呃,可能是我占比比较高?”鹤见稚久完全没有被套话的感觉,而是认真的分析这句话。
“福地前辈有把很厉害的刀叫雨御前,他用那个武器的时候很难打赢,有一次队内对练的时候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拼出一个平手,后来住了三个月医务室,不过被烨子姐夸了好久。”
“如果不考虑异能和雨御前,应该是我更胜一筹。”鹤见稚久拍案定论。
费奥多尔咬住食指第一指节,盯着鹤见稚久的眼睛陷入思考。
小少年被盯着看,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看着我干什么?”
“我在想,你应该动身了。”费奥多尔的手指点点另一只手的手腕,提醒道。
未成年疑惑地跟着他的手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嗯……嗯?!”
鹤见稚久从椅子上跳起来,一阵风似的拎起自己的小披风就往外冲。
“飞机要晚点了啊啊啊啊啊!”
费奥多尔看着灰发少年的背影,一言不发。
由书写诞生的人类已经出生了不止一天,费奥多尔告诉鹤见稚久的时候那个人类已经落入了人贩子手里,并且暴露了自己的异能,正在被奴役。
他会警惕、甚至会敌视鹤见稚久——因为鹤见稚久是带着神威给予的任务去的。
那个从书写中诞生的异能者可以和对方交换彼此最想知道的消息,以鹤见稚久的心思根本瞒不住。
不过无论鹤见稚久的想法是什么,那个傻得可怜的新同伙都会认可他,然后视他为重要的人,纯粹至极的人造人也不会让鹤见稚久产生厌恶感。
没有过去的新人和精神状态上一无所有的鹤见稚久会重视彼此。
天人五衰的第三步可以利用这份重视来完成。
这是神威交代给费奥多尔的计策,也是费奥多尔自己的算计。
——永远不要相信魔人的话。
但是同样,也不要尝试以常人的眼光看待鹤见稚久。
数小时后,沙漠深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午好啊!!”
放眼望去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黄沙漫天,大风席卷的时候,风滚草四处流浪。
一个岁数不足成年的少年一脚蹬在黄沙上,他站得高,太阳又大,让人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只觉得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小子,穿戴着在沙漠里估计活不下去两天的单薄衣服,挡住了这队人贩子的去路。
“喂!你是谁!”
被枪口指着的时候也是一脸轻松。
灰发少年戏剧性地手抚胸口,学着他那个白毛同伴那样自我介绍道:“我是一个路过的普通人。现在,我要救助一位朋友。”
“他拥有世界上少数人才能拥有的特殊能力,我希望这样的人能够成为我的朋友——只要他愿意,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为曾经他的遭遇而付出代价。”
“就像这样。”灰发少年一脚踹开脚边的东西,圆滚滚的物体咕噜咕噜滚下沙山,带动不少细沙下滑。
东西停在了人贩子脚边。
“老、老大!是西边的分队!”
那是人头。
死不瞑目、接受过审问的狰狞表情,仿佛在说杀死他的人是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枪械的声音瞬间对准这个年轻肆意的少年,被关押的奴隶们骚动起来,抱团在一起。
明明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为首人贩头子却隐隐退了半步。
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不妨他知道什么叫做‘特殊能力’。
而这个少年八成也有。
该死的疯子,是谁把队里的情报泄露出去了?!
“果然又找错了吗……”灰发少年的表情低落,他委屈地出腰间抽出自己的枪械,抬头的时候又一笑,“那就都死掉吧!”
“这里距离沙漠边缘足足有上千公里,完全靠步行的话根本走不出去,而且马上沙尘暴就要来了反正都是会死的,饿死渴死暴晒冻伤,不如现在就全部杀掉,还能免去折磨。”
他说,“是不是很划算?也不痛眼睛一闭就好了!”
这就是鹤见稚久和果戈里相性不合的地方之一。
果戈里至少能够为杀人而心有感觉,而鹤见稚久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他并不自认为高人一等,也没有打算去救赎谁,只是单纯的不能让这些人把他的消息传播出去。
手持枪械的人贩子还没有扣下扳机,就被一枪爆头,身体直直地倒下去。
那个少年还在沙丘上自说自话。
“那么我们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队伍最末尾那个,对,不要左顾右盼,就是你。”
那是个有着双发色的青年,正惊惶地看过来。
鹤见稚久眼睛一亮,“想要最先、哦不,应该是第二个下地狱吗?”
以上即西格玛和鹤见稚久的第一次见面。
带着新人回到西伯利亚的死屋之鼠基地,小少年鼓着腮帮子蹲在角落画圈圈。
背景音是费奥多尔在和新人在谈话,试图安抚这个压根不敢靠近鹤见稚久的新人,还有果戈里毫不掩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你到底……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喘不过气了哈哈哈!!”
白发小丑捧腹大笑,完全停不下来,“你到底是怎么找上门的啊!”
“稚久。”通过电子器械传达到这边的声音带着一丝杂乱,但还是很能把对方的叹息送到位。
神威从费奥多尔那里听说了这件事,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联系上了这边,“对新人要温柔一点。”
他怀疑新人可能会对鹤见稚久产生畏惧。
“可是我刚下飞机就在沙漠里找了八个小时,跑了几千公里,清理了整整四个人贩子的商团!”鹤见稚久不存在的耳朵扑棱扑棱,据理力争。
神威:“……可是稚久,他很怕你。”
鹤见稚久表情一垮。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果戈里及时补刀,“我觉得来不及了,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呜。”
鹤见稚久,大失败。
“……他真的是去救我的吗。”为自己取名‘西格玛’的新人收紧抱着胳膊的双手,“我和他的第一接触告诉我他是真的要杀我。”
西格玛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面。
他被妄图活命的其他人推出来之后,鹤见稚久满口答应放了其他人,然后转头就扔了几个手榴弹清场。
他还看见少年的斗篷边角浸的血已经干涸,不止一处。
他更在鹤见稚久拉他起身的时候,得到了对方是真的有如果他是假目标就地杀死的信息。
这样的人派出去真的不是去杀他的?
……
费奥多尔看了一眼正在龇牙咧嘴反击果戈里的小少年,继续出言忽悠新人。
鹤见稚久曾经对旁人的善意是近乎本能的,就算是神威把费奥多尔引荐给最低迷时期的鹤见稚久时也是相当活泼的见面。
这是神威和费奥多尔选择鹤见稚久的依据。
鹤见稚久却规避了这个可能。
是他只认定中原中也一个挚友吗?
还是已经看出来自己是被算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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