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顶帽子扣下。

其实林白当日只是说逐利和贪婪不是商人的本性，而是人之本性，并没有确切的说人性本恶。

当然，这并不重要，这些人本来就是来扣帽子的，还管这么多。

林白同样不在乎。

点点头道“不错！连至圣先师都搬出来了，这是准备将林某打入尘埃，千夫所指？”

“小子，少在这装模作样，莫非你敢做不敢认不成？”

一众饱学之士纷纷痛斥。

有些人还生怕在场的莺莺燕燕不知道当日之事，将那天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不过这些人也是真蠢，都忘了这些莺莺燕燕是什么来历，她们中大部分可都是富家小姐。

当然，眼下情况不明，学政大人还在，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是看向林白的目光带着些许同情和不忿。

“林清风，你还有什么话说？当日之事你承不承认？”

灰衣男子斥喝道。

众学者也是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立刻就要抓林白去孔庙谢罪。

齐人杰都感觉有些不妙，向后退了两步，表示我和这家伙不是一路的，别牵连无辜。

然而，林白却完全没当一回事，掏了掏耳朵，斜了众人一眼，道“你们都是这么想？有哪些？都站出来！”

“怕你不成！”

众人不明所以，一个个，全都站在了林白的对立面。

只有小部分吃瓜群众专心吃瓜。

“很好！”

林白点点头，“你们说的没错，也没有冤枉我，人性本恶就是林某说的。”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众人都以为林白会抵赖，毕竟至圣先师有言人之初，性本善……

只要林白死不承认，双方免不了要争执一番，可谁曾想，他竟然承认了，这是要公然质疑至圣先师？

这完完全全就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好！好得很！”

陈文杰冷笑连连，“倒也有几分骨气，不过，公然忤逆至圣先师，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不错！必须给至圣先师磕头谢罪。”

“……”

一道道指责声传来，千夫所指，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四周不少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朱紫嫣也微微皱眉，她很好奇对方要怎么应对，因为看不到翻盘的可能。

要知道，至圣先师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动摇，这事一旦坐实了，京城一些大儒只怕都不会轻易罢休，对方的未来必然毁于一旦。

只是看对方的样子，却是如此淡定，仿佛胸有成竹。

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都说完了？”

林白斜了众人一眼，一脸嫌弃模样，淡淡道“来之前，林某还以为今天针对林某的只是一些不学无术的小辈，没曾想……”

他故意摇了摇头，一副失望模样。

“小子，少在这装模作样，你既已承认，还有何话可说？”

林白鄙笑一声，“林某当然有话要说，我不仅要说，还要骂的你们狗血淋头，亏你们一个个还是饱学之士，简直枉为读书人。”

“你你……”

灰衣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文杰则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何枉为读书人。”

林白冷笑道“你们说人性本善，林某的言论是在质疑至圣先师。”

陈文杰道“此乃圣言，莫非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林白道“至圣先师说人之初，性本善，难道你们就以为人性真的本善？”

“简直荒谬！”

陈文杰冷道，“人性自然本善，不然至圣先师何出此言？刚出生的孩童怀赤子之心就是最好证明，恶只是外界环境的影响，所以圣人才教化万民，避免被环境所影响。”

这是主流言论，也是被世人一致认可的。

无从反驳。

最起码在场众人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林白却是冷笑一声，“简直大错特错，如果人性本善，那么我来问你，圣人为什么又要说君子慎独？”

陈文杰道“君子慎独是指一个人时也要懂得约束自己，和人性本善并不冲突。”

林白道“如果人性本善还需要约束吗？”

“就以你刚刚的例子，你说刚出生的孩童怀赤子之心，是善！可你有没有见过妇人喂养时孩子把母亲吸得破皮流血，这也是善吗？”

陈文杰面色一僵，道“这是为了生存，本能反应。”

林白冷笑道“本能反应不是本性吗？我告诉你，这才是真正的人性，为了生存，人性都是自私的，亦是恶。”

“你你……”

陈文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搬出至圣先师，“强词夺理，人之初，性本善，圣人之言岂会有假？”

林白冷笑，“所以我说你们枉为读书人，因为你们连圣人的意思都没弄不明白。”

“知道什么是知恶而向善吗？”

“圣人一边告诉你们人性本善，但是一边又抛出仁义礼智信，如果人性本善，那么这些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用特意说明。”

“至圣先师就是要告诉你们，用仁义礼智信去约束自己，告诉你们君子慎独，那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懂得克制心中的恶念。”

“然而你们这些读书人，所谓的饱学之士，竟然连这些都不明白。”

大厅中一片寂静，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真的是这样吗？

这一刻，他们隐隐有些怀疑。

陈文杰的脸色也微微发白。

灰衣男子却冷喝道“简直胡说八道，至圣先师为何要如此拐弯抹角？历朝大儒又岂会分辨不出圣人之意？”

“分明就是你故意歪曲圣人之言，其心可诛！”

“蠢货！”

林白不禁骂道，“说你们枉为读书人一点都不为过，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都不明白。”

“至圣先师如果说人性本恶，那这个世界会成为什么样子？所有人都会为自己的恶行找借口，他们会说这是人之本性，他们只是在释放本性。”

“所以圣人说人性本善，这是知恶而向善。”

“历朝大儒不说，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明白圣人的用心，所以他们不能说。”

“用你们的猪脑想想，当日林某所言时，朱老夫子就在现场，为什么他不反驳？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大儒，而你们，只是一群酒囊饭袋，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竟然连圣人的意思都弄不明白。”

“你们说，你们是不是枉为读书人？”

“让林某去至圣先师雕像面前磕头认错？呵！该跪着忏悔的是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