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这些我们早就在做,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抓捕嫌疑分子,你还是回家静候消息吧。”严所长安慰花父,所有留下证据的地方,他早就派人暗中抹平了。
花父看着一身警服的派出所所长,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喉咙,不能上也不能下。
花父没有等在家里静候警局消息,他四处寻找关系,要搞清到底是谁对他女儿做下这灭绝人性的事情,他要尽自己一切力量为自己孩子讨回个公道。花父的四处活动有了点效果,花父原来的同事老赵,也就是小赵的父亲,他的一位做刑警的老朋友递了消息回来,老赵和他的刑警朋友关系非常铁,当初小赵偷自行车减刑也是这位刑警朋友帮的忙。
刑警朋友递回来的消息非常不妙,原来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已经被调离,案发去酒店取证的警察咬死没有查到作案罪犯留下的线索,当然,罪犯强姦留下的精液可以做为罪证,可你找不到嫌疑罪犯,到哪里去指证人呢?
花品朴的同学也曾在饭店看到年轻男子骚扰花品朴,但警方在饭店的调查结果是,饭店里的人不认识这位年轻人,而饭店是没有监控的,没有留下年轻人的影像资料,而且那年轻人用完晚餐是用现金付的款。
花父所有的努力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对他女儿实施强姦的罪犯从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可以抓捕他、惩罚他!
正当花父想尽办法要为自己女儿受到的伤害讨个公道时,一则小道消息气得花父只想吐血。
第23章
花品朴在酒店客房被强暴的事情,花家对不是特别亲近的亲戚都加以隐瞒,因为天朝这个社会对待女人被强暴有种怪异的态度,一方面会对受害者加以同情,另一方面,人们又对受害者各种风言风语,仿佛受过伤害的女孩子染上了传染病一样,一生要受到另眼相看。
为了花品朴的名声,花家有意遮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可是不知怎么的,花家小区附近有股有关花品朴的流言在散布。
流言说花家的漂亮女儿不但半夜三更在外鬼混,还吸食兴奋剂之类的东西,总而言之,这些流言的意思就是花家的女儿不正经。
花父从回一回老闆娘那里得知外面的风言风语后,这位从来都是和善对人的老好人骂娘了,可是让他吐血的是,他要骂娘都找不到一个对象去骂。骂传播谣言的,可谁是传播谣言的呢?知道花品朴血液里有兴奋剂情况的,除了医院救治人员,就是办案的警察,要泄露也只会从这些人中泄露出来。
花父是个老好人,但他也是个聪明人,女儿案件侦查经过显得有点离奇,好似有个强大的推手在抹掉犯罪痕迹,而现在有这种捕风捉影的风言风语出来,明显是往受害人身上浇污水,为什么浇污水,不就是降低人们对强暴犯的民愤吗?因为一个不检点的年轻女人受到强姦是不太引起人同情的,这样就降低了民愤,降低了民愤对谁有好处?只对经办案件的侦破单位有好处,这样可以减轻他们的压力!
花父不管是为了女儿受到的伤害讨公道,还是为了证明女儿的清白,他都下决心要把犯罪分子楸出来,为了这件事,花父在做着水产生意的同时,四处奔波,四处打点,只想求个水落石出。
可是付出精力和金钱后,花父得到的消息非常之少,花品朴深夜在酒店被强暴的案件,成了悬案。
花品朴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出了院,回到家后的花品朴呆在自己房间一步不出,那天晚上的经历对她实在是个噩梦,每天夜晚睡觉的时候,花品朴房间的灯从来不关,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变得沉默寡言。
那是距离花品朴出事两个星期的早上,刚进入八月份,花父如往常一样在早上五点起床去水产铺子开门,花母也和往常一样,比丈夫晚个半小时去铺子,当花母准备动身出门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电话是小赵打来的,花父在去水产铺子的路上出了车祸,人已经送往了医院。
花父这段时间为了女儿的事情四处奔波无果,人有点心力交瘁,开车去水产铺子的路上精神有点恍惚,当一部摩托车突然从叉路窜出时,花父猛打方向盘避让,踩剎车的右脚忙乱中踩上了油门,双排货车轰然穿过绿化带,一下撞在了路边的大树上,花父本人当场死亡。
道路旁的路人迅速报了警,交警到达后拨通了双排货车上的gg电话,那是花家水产铺子里的座机号码,天天比较早到铺子的小赵接到了电话,连忙给花家家里打去电话通知,他在电话里没敢告诉花母,花父已经遭遇了不幸。
那一天对于花品素来说,仿佛是一部默声电影,一切都是恍惚。他和花母,姐姐在去医院的路上一直抱着幻想,希望父亲只是磕磕碰碰到医院包扎伤口,可在医院急救室病床上躺着的花父尸体,让花品素所有的卑微希望都破灭,他花品素失去了这世上最疼爱最宝贝他的人。
花品素不知道当时他做了什么,只知道周围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声,除了母亲的、姐姐的,有他的阿姨、舅母、舅舅、姨夫、表兄表姐表弟表妹的,还有和花父关系好的朋友老赵,花家铺子的员工,为什么他们都哭呢?哦!有个人没有哭,他最爱的父亲没有哭,他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了,花品素抱住父亲,把头贴近父亲,这是他两世以来最疼他的人,是他心中的最暖,他要和这样温暖的父亲永远生活在一起。可周围人为什么要分开他们父子呢,为什么不让他和最亲最爱的亲人呆在一起呢?花品素觉得头很晕,心很疼,这感觉让他窒息,他希望眼前这一切快点过去,他要过回之前平静幸福的生活。
花品素和周围压制他的人们抗争着,他要和宝贝他的父亲呆在一起,不能让这些穿着白衣的人把父亲推走,可是那穿白衣的在给他注射,为什么要给他注射药水?这些人肯定是想害他,害他不能和亲人团聚,花品素还想反抗着,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终于,他失去意识,沉入了黑暗。
花品素醒来了,他是被房间外吱呀一声的门响惊醒,窗户外光线朦胧,房间里有股微风穿过。不对啊,家里夏天从来是紧闭门窗开着空调的,怎么会有风在家中穿过?花品素赤着脚跳下床,跑出卧室门,发现大门敞开。
哦,定是爸爸急着要去水产铺子开门,匆忙离家,走时忘记把门关好了。对啊!一定是爸爸!花品素觉得自己已经好久看不到父亲,现在要追出去喊住父亲,他想要父亲再抱抱自己,自从身高超过父亲后,花品素就不再让比自己矮的父亲抱他了。对,要爸爸再抱抱自己,以后也永远让爸爸抱自己,只要爸爸想抱就让他抱。
花品素就这么赤着脚追了出去,等他蹬蹬跑到楼下时,楼下没有花父的身影,楼下水泥台阶那躺着的是花母。
“妈!妈!”花品素踉跄跑到母亲身边,扶起母亲的头,悽厉喊叫。
花母双眼无神,鼻子在往外流血,她嘴里喃喃说着:“孩他爸,我来了,我没有晚。”
花母脚上穿着长筒雨靴,身上围着塑料围裙,手臂套着塑料手套,一身去水产铺子工作的打扮。她的丈夫从来是早她半小时去铺子开门,今天她起床发现房间没有丈夫身影,只有自己的两个妹妹睡在旁边,他的丈夫到哪里去了呢?定是已经先去开门做生意了!哦,她不能迟到,她一向都是追随丈夫脚步的,他们夫妻从来是夫唱妇随,谁也不离开谁。
花小叔一家三口在哥哥出车祸的第二天乘飞机赶来,迎接他的是躺在太平间的兄长,送进急救室的长嫂,坐在急救室通道座椅上茫然的侄子,抽泣的侄女,以及哥嫂家一群悲伤的亲朋好友。
花母和丈夫结婚二十二年,恩爱非常,丈夫的突然不幸让她不能承受,在丈夫不幸的第二天清晨,花母从迷糊中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悲伤过度的她屏蔽了丈夫已经不测的事实,觉得自己丈夫是去水产铺子开门了,而自己竟然睡过头,实在是不应该,她恍恍惚惚中穿上平时做生意的那套打扮,想像平时那样正常去做生意,下楼梯时,一脚踏空,摔下楼梯脑袋碰到水泥台阶稜角,脑颅充血,送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昏迷,到医院抢救没抢救甦醒,花母脑死亡了,两天后病情恶化,花母停止了呼吸。
花家夫妻俩是一起送去殡仪馆火化的,那一天只要在殡仪馆呆过的人,没有谁能遗忘那悲伤的场面,所有花家亲戚都去送行,所有花父的朋友都赶去弔唁,现场是哭声一片,花家的女儿整个人木呆呆的,花家的儿子已经哭得喉咙失声,花品素的两个阿姨和两个舅母在现场哭昏了过去,花小叔也哑着喉咙竭力保持神智,主持丧事,花小婶和花品婕已经哭得抱成一团。
水产铺子所有的员工来了,花家水产铺子的老顾客来了,仁爱学校的副校长来了,回一回饭店老闆和老闆娘来了,花父原来在公司的同事来了,方佟和大头的父亲也来了,他们是花父的老邻居,花父的好人缘让这些人们一定要来送他一程。
花品素在悲伤,在后悔,他在后悔自己的重生。如果重生是让他得到幸福,然后再摧毁幸福的话,他希望自己在2013年的正月初六,被娘娘腔花品素那么一砸后,就此死去,永远不要醒来,他受不了这万箭穿心的疼,他受不了从幸福的巅峰跌到谷底的痛苦,他情愿做回前世一无所有的张建俊。
花品素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呆呆的看着窗外,外面天色微亮,想到每天这时,就应该是他父母出摊的时候,花品素心立即疼得让他整个身子捲缩起来,他再也没有父母了,他的父母在三天前已经火化入葬。
花品素抱紧自己,等待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的疼痛过去,这时,他听到寂静的家中传来如野兽般压抑的声音,那是花小叔的声音。
花品素轻轻推开门,赤脚走到自己客厅。家里的亲戚在花家办完丧事后都已离去,只有花小叔一家留了下来。花品素从昏暗的客厅看到小叔没有在睡觉的客房,而是在他父母房间,花小叔这时正跪在他父母的床前,两手抱头,低头埋在兄嫂的床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咽。花小叔的身边是蹲跪在地板上的花小婶,花小婶正一只手拍着丈夫的肩膀,一边低低抽泣劝解。
“品婕他爸,你不能这么冲动,大哥是车祸去世,大嫂是意外,你不能去警局闹了,你可还是公职人员啊。”
“可我的大哥大嫂难道就这么枉死了吗?不是他们的不作为,我哥会神智恍惚吗?”花小叔回到申城,听完众人说起侄女的遭遇,他觉得是因为警局的不作为,才让自己哥哥神智恍惚导致的车祸,今天他在警局和那打太极的严所争执起来,差点被警局拘留。
“可我们根本就没法说理啊?”花小婶低泣,是的,谁都猜到花父是因为女儿的事精神恍惚才出的车祸,可你如果以这个理由去追讨公道,哪怕最公正的法官也不能判定你可以胜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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