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死一线

我拉住二娘轻颤的手，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强自镇定道：“二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他们安全离开。可是你的伤……”

二娘痛苦的摇了摇头，喘息道：“我中了李清枫一掌，怕是不行了……”她正说着，浑身颤了颤，张嘴一口鲜血喷在了我脸上。

“二娘”我惊叫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白凌忙扶起二娘靠在她身上，手掌贴上二娘的背帮她输真气。

我手足无措的在她身上胡乱翻找。“有没有药？一定能治好的。二娘，你坚持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烟儿。”二娘似幽幽清醒过来，虚弱的唤我一声，抬起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眼神温柔的看着我：“如果二娘去了，不要为二娘伤心。”

“不会的，二娘不会死，我不要二娘死……”我咬紧下唇拼命摇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傻孩子”二娘苦笑一声，无限留恋的看着我的脸：“你们几个孩子中，你最软弱，也最善良。心肠软，见不得别人受苦。更不懂得保护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二娘最不放心的一个。因此，二娘总想给你找个依靠。依今天看来，楚太子对你一片真心，二娘也该放心了。”www.laoyaoxs.org 老幺小说网

“不，二娘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还要看着我嫁人，还有语心，二娘你一定要撑住。”我抓紧她贴在我脸上的手，咽着自己的苦涩不堪的泪水。

“二娘也想啊”二娘唇角勾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抬起眼睑，目光迷离的看向遥远的天边。恍惚道：“我这一生，有太多的遗憾。活了近四十年，却一事无成。”她垂下眼睑看我，欣慰的笑道：“但幸好，有你们几孩子。”

“翎儿，身世凄苦，从小就受尽了常人所不能受的苦，虽对人淡漠了些，心事重了些，却也本性淳良。兰儿，性子就更清冷了。平日里也不愿与人亲近。就像受惊的刺猬，习惯用冷漠掩藏软弱。晴儿，身份尊贵，做事有自己的主意，从小就跟小大人一样，从来没让过心。剩下的，就数你和语心与我最贴心。”

她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衬的脸色更加惨白。我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着她嘴角的血，却越擦越多。“二娘，你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

二娘的睫毛颤抖着，眉头轻拧，似十分痛苦，一手使劲抓紧胸前的衣襟。狠狠的喘了口气。接道：“你最让二娘放心不下，可让二娘最心疼的……却是语心。这孩子自小便背负着医仙谷的仇恨，她的命运早在她出生前便已注定。她甚至比翎儿更可怜。因为，她连恨都没学会。她做不到残忍的生存。就只好对自己残忍……”

我连连的点着头，泣不成声：“我知道，我都知道……”

“烟儿……”二娘深喘了口气，身体近乎**的抽搐了下，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艰难的开口：“我快不行了，二娘求你……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善待语心……”更多的血从二娘口中溢出，她似已经说不出话来，目光焦急的看着我。

我握紧二娘的手，拼命的点头：“我答应，二娘，我什么都答应，你不会有事的，翎大哥医术高明，他一定会救活你的。我们还要一起回侯府，我们还要像以前那样幸福快乐的生活……”

二娘勉力扭头去看翎质，他的衣袍上已沾满了血迹，趁吴达缠着谭长老时，回头看我们一眼，神色顿时惊惶起来。晴蕙一剑砍倒他背后的偷袭者，顺着他的目光扫了眼，脸色霎时变的铁青。刚欲奔过来，却被李长老闪身拦住。

二娘黯然的收了目光，嘴唇动了动，看着我，满眼的悲伤。

我知道她担心什么，抹了把脸上的血，使劲的点头保证。“二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他们出去的，一定会的……”

二娘似放下心来，目光越过我望向遥远的虚无。涣散的眼中满是迷茫和回忆，嘴角突然绽出一丝极美的笑容。似乎忆起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声音远的像在梦里一样，喃喃道：“师兄，茹儿来找你了。师兄……”

然后，眸子中的光亮，随着从我手心无力滑落的手腕一起，坠入永恒的黯然。

“二……娘……”我喃喃的唤出这句，眼泪滚滚而下，扑簌簌落在二娘苍白如雪的脸上。

这个女人至死都在用生命保护我。哪怕，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仇人的女儿。忆起她曾带给我像母亲一样的温暖，我的心顿时像被刀子刮过一样，疼的颤抖。

心中的悲伤和痛苦齐涌而出，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直冲进了眼眶。我抱着二娘泣不成声：“二娘……二娘……”

白凌流着眼泪，怜悯的看着我们，想劝我，哆嗦着动了动唇，又咽了回去。

恍惚间，我感觉到有人将我怀中的二娘拖了出来。然后，身子被狠狠的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只冰冷的手拍着我的脸，在耳边叫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抬起泪眼，木然的看着他，无神的喃喃：“楚云，二娘死了，我没有娘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楚云怜惜的拥紧我，温柔的擦着我脸上的血污泪渍：“你还有我，我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不会……”

我任他抱着，头靠在他怀中默默的流泪，无神的望着远方。

对面的翎质愣在那里，跟傻了一样。连李长老的偷袭都恍忽未觉。死寂如沉星的眸子定定的落在我和楚云身上，惨白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含泪静静的和他对望，他神色是那么平静，平静的仿佛真的无喜无悲一样，但我却了解，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平静，是他为了掩饰痛苦伤害的唯一方式。

“轰隆……”突然，惊天动地的一声轰隆巨响，震得所有的人脚下一晃。紧跟着，携着恶臭的风席卷过来。我回头望去，火山口犹如火箭发射升空时的发动机一样咆哮着，震荡着，冒出浓烈的黑烟和赤红的火舌，烟火冲天之际，漫天的黑灰如雨纷纷落下，岩浆好像一条条赤红的河流从山口蜿蜒而下，朝着山谷直奔而来。

“大喷发了”我似恍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猛的从地上跳起来。众人也是一脸惊恐，全都停下了打斗。连谭长老也震惊的望着火山。

我不管不顾的冲到围栏边，顺着风朝谷中众人大喊：“世人愚昧，贪图紫玉自相残杀，山神震怒火山爆发想逃命的就赶紧往西山跑，只有那里的暗道可以逃离这里……”

我正喊着，突然感觉一道恐怖的劲气直冲我背后而来，我回头，楚云和白冽合力险险架开谭长老劈向我的手掌。谭长老目光如箭，怒不可竭的看着我：“休要胡言，是你这个妖女为山谷带来了噩运，杀了你，山神之怒自会平息。”

“你放屁”我胸中的愤怒如浪涛翻涌，让我不顾一切，我咬牙恨恨道：“你为了自己的贪欲，置那么多人的性命于不顾。为了所谓的紫玉，你害死了多少人？十五年前如此，如今亦是为医仙谷带来灾难的人是你，是你让安静平和的仙谷变成了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我指着山谷中的尸横遍野，愤恨的看着他：“是谁？是谁造就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谭长老冷笑连连，一双眸子鸷猛阴寒看着我的眼睛。霎时，我感觉到凛冽的寒意，一股无形的压迫力犹如冰寒的网直向我迫来，我忍不住浑身发着颤，几欲连站也站不稳。楚云脸色凝重挡在我身前，浑身释放出滚滚的杀气。

“十五年前，老夫败在紫御手中，而今，紫御之女……”他突然仰天长笑起来，恐怖的狂笑，像是来自修罗地狱那般狰狞刺耳，冰寒劲气随之而至。

“噗……”眼前有一抹腥红的血掠过。随后一道身影横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我甚至都来不及看清他怎么来到我身边的，胸口就有一阵窒息的剧痛传来，喉咙被一双大手，紧紧扼住。

“不要……”惊惶恐惧嘶喊传来，我艰难的转动眼珠，惊愕地看到楚云颓然倒在地上，狂吐着鲜血。白凌和白冽扶起他。他抹着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惊惶的绝望。

谭长老深如寒潭的双眸狠冽的看着我，我回望着他，心里忍不住一点点发毛，发颤。

他阴恻恻地笑道：“当年若不是紫御和慕容逸联手，老夫怎么会败在他们手中？老夫没能亲手杀了紫御，杀了你，权当解老夫心头之恨”他说着，扼住我喉咙的手紧了紧，我的脸马上涨的发青发紫。

“不要……”耳边传来惊恐的喝阻声，却踟躇着，没人敢上前一步。

我奋力的抓住他紧扼的手指，本能的往外扳。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杀了那么多人，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然后，喉咙猛的一痛，我的神智我的神志模糊灰暗，最后入眼的是谭长老惊愕愤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