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童从离寻那儿得到答复后，没急着日日练功，而是白天仍旧去上柳翁的经史课。

而原本臭着一张脸的乾元，在得到风童送还给他的匕首后，对风童印象大大改观。

几日下来，两人竟成了朋友样的关系，就连小青也时常和他打闹玩耍。

风童收到凌红绡的来信，信里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抱怨说风童为什么都不来看她，又一一描述了她在司战殿的生活。

说很难看到伯赏仙尊一面，司战殿事务繁多，荆郭偶尔指点她两句等等。

风童见了信十分欢喜，细细的读了后又回信给凌红绡，承诺她这段时间上完经史课就来看她。

风童为了追赶上进度，白天听课，晚上便去紫竹林修炼，有好几次差点误了时辰，还好小青记得叫醒她。

在柳翁的课上，凌灵很少来找她，只有一次别别扭扭的过来说：

“我师父让你有空去司文殿坐坐，她很想见你。”

“见我？”风童疑惑，她和少妗女官没有任何联系啊。

凌灵怏怏的回答：“话我带到了，我走了。”

风童看着凌灵坐回位置，一如往常的托腮出神，心想难道是自己上次闹得太过了？可是少妗女官也不至于反应慢到现在才来啊？

想了想，风童还是没有去，除了不知少妗女官用意外，还有一个便是洛玄。

这些天，她没有去见过洛玄，洛玄也一次都没有找过她，就连纸鹤也没有。

风童原本的愤怒疑惑不知不觉就转变成了有些失望，有些赌气，自然不想先去找他。

云山弟子众多，柳翁的课程是固定的一期，除了经史偶尔也有些符文课交叉其中，讲完了便换一批人接着讲。

像风童这样可以中途插队的并不多。

柳翁的课程如期结束，风童总算弄明白了各门各派的基本特征，以及知道了那场旷古绝日的仙魔大战。

结束时，每个人都要做一张试卷，以检验这些天来的成果。

上面的问题都是些诸如诛妖门当今掌门是何人、流光门擅长的招式、火云门当今有多少代弟子等等。

也有一些主观题，比如风童面前的就是“如果让你重回仙魔大战前夕，你会如何阻止大战爆发？”

如何阻止？就算是自己回去在武力方面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吧，唯一的优势只有自己的知道大战的发生的伊始与结束。

对了，信息就是全部！

风童想了想，提笔写下：

“第一，提前通知各仙派做好准备（初代的仙魔大战，是魔族冲上天庭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二，派出精锐偷袭魔宫，挟持魔主妻儿（魔主对其妻儿极其在意）。

第三，伯赏仙尊浑水摸鱼……。”

乾元不用考试，悄悄来看风童写了什么，看完了啧啧称奇：

“你可真敢写，你我交情好，告诉你把第三条改了，不然柳翁……”

乾元嘿嘿一笑，风童再扯他衣袖，他也不回答。

风童心里奇怪但也不改，交上去过后果然得了个不及格，按道理要重修。

虽然这重修限制不了风童，但风童还是忍不住寻个僻静时候，去了柳翁桌案前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柳翁气得眉毛倒竖。

“无知竖子！伯赏仙尊地位超群，性格凛冽怎么能去干偷袭这等事！”

“你这是污蔑！造谣！”

“可我不是说伯赏仙尊形象不好啊，这是一种策略！”风童坚持。

“上面人的事能准你说好不好？不要以为你当了司命殿的弟子就了不得了！”柳翁觉得她愚钝不堪。

风童惊讶后退，小青和乾元担忧的看着。

“柳翁的意思是，只要是上面的人，我们就只能说好一点坏也不能说了么？”

柳翁看她惊讶又痛心疾首的样子慌了，连忙软声道：“你小姑娘别急，别急。”

“这不是好与坏的问题，而是该不该说的问题。”

“有些话在有些位置上说了是金玉良言，有些位置上就是诛心之论。”

风童不理解的摇摇头，柳翁无奈的点点头：“你走吧。”

“老夫的那些鱼可别给我养死了。”

风童已经踏步要走，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后又迅疾的转过身，只看见柳翁的身影一闪便消失。

“柳翁！”

“小姑娘，有的话该说不该说得有个分寸。”

风童回了司命殿，心中一直反复着柳翁的话，心中有些烦乱又不知从何而起。

及至见了离寻，她的心情才如闷热夏天里吹来了一丝凉风，心里突然被拨开烦躁，留下一片寒冰白烟。

离寻远远走来便看见风童坐在椅上愁眉不展，拂袖坐下便开口问道：

“怎么了，是修行上遇到阻碍还是生活上有什么问题？”

风童抬头皱眉，看着师父摇摇头：“弟子无事，只是心有困结。”

伏在她肩头的小青一个不小心滑落，空中都是它尖利的惊叫。

风童心中一惊手却没有反应这么快，是离寻伸手接住了小青。

小青先惊惶起来：“姐姐出神，我也出神了，还好离师父在，呼呼。”

它慢慢展开翅膀抖动起来，飞停在离寻肩上，离寻侧头看它一笑。

风童看着二人的互动，忍不住心生羡慕，托腮看着离寻发问：

“师父为什么总是没有烦恼的样子呢？我就做不到总这样笑。”

离寻薄唇微抿，眼里流光溢彩：“不是烦恼与否，别人看到的样子，都是你选择展露的样子。”

风童撇撇嘴，不甚赞同：“可我也想像师父一样厉害，厉害到可以云淡风清，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看别人脸色。”

脸色？离寻心中一动，忽略他们的对话毫无逻辑。

离寻指节轻叩几案，风童如梦初醒的看着师父的询问的眼神。

她低头，手指绞着衣角：“也不是脸色，只是，突然感觉弟子太弱了。”

话如灯熄，一时间寂静了，风童感觉一片阴影笼下，下一刻就被一只温暖的手牵住，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既然认清自己，还不去认真练功？”

离寻看着场中，对战狻猊的风童冷静克制、眼神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