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二人听了庞毅的话微微一愣,卫雍立刻上前两步,急声问道:“庞先生的意思是,冯将军要回京城了?”
“正是如此,”庞毅一改方才的傲慢神色,恭恭敬敬的向着两个人行了一礼,“方才是老夫无礼,还请两位将军见谅。”
卫雍这会也算是想明白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十分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继续方才的话问道:“庞先生不必多说,我都懂,只是方才您说的冯将军回京述职究竟是怎么回事?”
庞毅这才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低低的叹了口气,缓声说了起来:“一个月前卫将军被任为陕西总兵的时候,将军还觉得有些奇怪,说是这西北一隅虽然地处边关要塞,可是也没必要将这许多人放在这里,岂不是人才浪费。”他说着缓缓摇了摇头,“谁知道,还没将你们等来,却是等来了回京的旨意。”
庞毅说着,脸上的悲痛之色更甚:“将军镇守西北三十年,如今都已经做好了埋骨西北的准备,陛下却又突然召他回京,”他语气一顿,“任老夫如何想,也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啊。”
庞毅说着,长叹一声,眼圈也微微的泛红。而坐在主位的冯镇山却是哈哈一笑,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庞先生不必如此忧伤,不过是回个京,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哪里就那般危险了,”他说着,神色有些怅然,“我不过是觉得自己在西北时间久了,早已经忘了京都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舍罢了。”
秦媛听了冯镇山的话,却是抿唇不语。的确如庞毅所说,边关将领因为长期镇守要塞,基本无召不能回京。可是这召回边关将领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当初父亲在关东,被皇帝疑心拥兵自重,以父亲年老,需要回京颐养天年的名义召回京城,虽说对父亲仍是礼遇有加,可是不能上战场,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是何等残忍的事情。
秦媛思及此,对冯镇山更是生了几分同情。她眼神微转,向着冯镇山拱了拱手,问道:“我听将军方才咳了几声,可是身体不适,感了风寒?”
冯镇山自是听出了秦媛这话外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秦将军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可是这圣旨如天,哪有称病躲过的,”他朗笑了一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缓步向着三人走了过来,“况且老夫在这边陲守了这许多年,妻儿怕是也想看看那京城的模样,这般回去也好。”
他说着,走到了卫雍身侧,伸手拍了拍卫雍的肩头,低笑道:“卫将军,这西北,老夫便交给你了。”
卫雍微微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后退一步,躬身行礼道:“晚辈定不负前辈所托。”
从议事堂出来,秦媛与卫雍二人沉默着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他们的院落的西侧便就是冯镇山的女眷所居住的院落,因只有一墙之隔,此刻便可以听到那处院落中丫头仆妇们茫茫碌碌的吵嚷声。
秦媛与卫雍相视一眼,低叹了一声,径直进了正房。
二人进了正房,在西次间坐了,却是相对无言,只默默的喝着茶。
竹青上了茶,看着脸色皆是不好的二人,一时间有些疑惑,垂着头退了出去,在廊下拉着逐海问道:“小姐与二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逐海方才也没有跟着二人,这会儿听竹青问他,他也是满脸的疑惑:“从议事堂出来便是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两人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却听院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之声,很快便有一个身影骂骂咧咧的进了院子。
那人穿着件月白的袍子,袍角用银线绣着精美的花样,不是骆知行又是谁。
逐海见到骆知行,自是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小人见过骆门主。”
骆知行停下脚步,斜睨了逐海一眼,怒喝道:“你家主子呢?”
逐海完全不知道骆知行这火气是从何而来,一时间有些懵,呆呆的指了指身后的窗扇,喃喃道:“主子正在屋里与小姐说话。”
“两个都在,倒是省了我的力气了!”骆知行闻言冷笑一声,一把将逐海推到一边,大步往正房走去。
逐海与竹青被骆知行一把搡到一边,两人知道骆知行与秦媛的关系,低喊了两声,便也没有多加阻拦。
骆知行怒气冲冲的进了房门,掀开帘子,就看到秦媛与卫雍二人呆坐在软榻上。
他看着两人面前的茶盏,心头的火气更盛,几步走过去,自己重新拿了个茶盏,执壶倒上一杯新茶,猛地一口灌下,这才喝道:“我被你们两个当傻子一样的耍得团团转,你们两个倒好,在这里饮茶聊天,真是悠闲啊。”
秦媛被他这一番动作惊醒,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鬓发有些散乱的骆知行,愣了片刻,这才扑哧一声低笑出来,轻声说道:“骆大哥这是刚从肃州卫回来?”
骆知行见到秦媛这一笑,火气更是上涨的厉害,冷笑一声,哼道:“自然是刚从那失守的肃州卫回来!”他将失守二字咬的极重,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秦媛见状也不敢再笑,连忙站起身来,拉过一旁的圈椅,扶着骆知行坐了,低声劝道:“都是妹妹不好,没有问清楚情况便让大哥跑了这一趟,大哥辛苦了。”她说着,又亲自为骆知行斟满茶盏,双手奉到骆知行的面前,恭敬的说道:“还望兄长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妹这一次。”
骆知行原本就拿秦媛没有半点法子,这会儿看她向自己服软,便更是不好再继续发火,只得恨恨的接了茶盏,色厉内荏的哼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秦媛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见骆知行面色好了一些,这才开口问道:“骆大哥西去这一趟,可有什么收获吗?”
骆知行喝茶的动作一顿,斜眼看着秦媛,眼神中满是威胁。
秦媛见状,干笑了两声,这才讷讷道:“其实也不是妹妹有心要诓骗大哥,我原本也是不知情的。”
骆知行白了秦媛一眼,正想要说什么,却听秦媛再次开口问道:“冯镇山这个人,大哥可曾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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