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拎着两包糖,带着康镇出了铺子。
康镇跟在秦媛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秦媛听到他的动静,面带疑惑的回过头,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康镇看她回头,捂着嘴轻轻的摆了摆手。
秦媛盯了他一会儿,这才也跟着扑哧一声笑道:“你没有被我刚才的样子吓到吧。”
康镇摇了摇头,脸上仍旧笑意盎然:“怎么会,只是没有想到,堂堂的伯府大小姐,竟也有如此生龙活虎的时候。”
秦媛听了他的话,也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骆大哥与兄长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我在他二人面前也没什么顾忌,”她脸上仍旧挂着笑,表情却变得怅然,“我从来就不似那些大家闺秀,一向不屑于去学那些所谓的规矩礼仪,母亲为此没少头疼。后来还是兄长告诉我,规矩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我才不情不愿的开始学了起来。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才算是懂了。”
康镇望着秦媛,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似是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抱歉。”
秦媛缓缓摇了摇头:“怎会是伤心事呢,不过是儿时的一些往事罢了。”
康镇见秦媛不愿再继续说下去,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二人又逛了几家铺子,买了些糕饼吃食之类,这才向着街外走去。
逐海驾着马车停在东街外一个人流颇少的胡同里,远远地便见到秦媛与康镇二人拎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逐海小跑了两步上前,接过秦媛手里的东西,笑道:“小姐何必亲自出来买,以后知会府中的下人一声就好了。”
秦媛将东西递给他,笑了两声说道:“我也是突然才想起来,临时起意罢了,倒叫你久等了,我们快些走罢。”
马车出了胡同,这才又向着外城的方向行去。
到了秦家的院门外,秦媛打发逐海先行回去,便领了康镇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秦渊,因知道今日秦媛要回来,他便请了假在家中等着。
他见了自家妹妹自然欣喜异常,忙将秦媛拉进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高兴的说道:“母亲自知道你要回来,便张罗着要给你做家乡菜吃,这会子正跟娇娘在厨下忙活着。”他说着又转向一旁的康镇,略带着些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康镇忙向着秦渊行了一礼,说道:“小人是先生身边伺候的,小人名叫康镇。”
秦媛则是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哥,他在我身边跟着我读书,”说完她又转向康镇,“你也不用这么说话,自在一些便好。”
秦渊也接过话茬,笑着点头说道:“就是,咱们家里没这么多规矩,自在一些就好。”
三人一同进了院子,秦媛与秦母,娇娘打了招呼,各自寒暄了一番不提。
今年的中秋节,在东西街市都有灯会,秦媛出门之前,卫雍便与她约好晚上一同去赏灯。
天色渐渐暗了,秦媛便拉着秦渊与娇娘,带着康镇出了门。
东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秦媛扯了扯自己身上这件鹅黄色的衫裙,感觉浑身不自在。旁侧的娇娘看到她的动作,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了两声:“媛姐儿这是怎的了?”
秦媛有些赧然,她近来很少再穿这些女儿家的衣服,如今再次穿上,竟觉得有些不习惯了。她轻咳了一声,不太自然的说道:“无事,不过是觉得有些不大方便罢了。”
一行几人就在这人群中穿梭,她趁着自家哥哥不注意,悄悄的拉了拉娇娘的手,低声说道:“我与康镇去另一边看看,嫂嫂你与哥哥单独走走,不必管我们。”说罢,也不待娇娘反应,便拉了康镇向着另一边跑了过去。
娇娘自是闹了个大红脸,她抬眸望了望身侧的秦渊,嘴唇动了动却仍是不好意思开口。秦渊这时候才发现自家妹妹不见了踪影,再看看身旁脸颊通红的未婚妻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也不再多问,牵起娇娘的手便径直走了。
秦媛领着康镇在东街的人群里转来转去,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家馄饨摊子旁,二人便在此坐了下来,小憩片刻。东街上多是一些小吃铺子,比起西街那些勋贵家开的绸缎庄,银楼,首饰店之类的地方自是要热闹许多。
康镇对摊主说了几句,便走回来坐到秦媛身旁,低声说道:“你与二公子约的是几时啊?”
秦媛看了看天色,笑道:“应该不会太久了。”说罢,她又转向那红红绿绿的花灯,声音怅然,“伯府中的人,今年怕是不会来了。”
康镇随着她的眼神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一对似是兄妹的男女。那男子牵着比他矮上半个身子的小姑娘,笑着帮她取下一盏兔儿灯。
康镇收回眼神,转向秦媛,问道:“你与沈慎的关系十分好?”
秦媛仍旧望着那对兄妹,好一会儿才笑着回道:“的确,听我母亲说,兄长在我还未出生时便到了我家,他对我大哥倒是淡淡的,对我倒是十分的有耐心。每年的花灯会,他也是这般的带着我出来,兄长十分会猜灯谜,每次我们都能抱了满怀的灯回去。”秦媛声音愈发的柔和,“只是后来兄长越发的忙了,又单独开了府,我也渐渐大了,便再不能如此了。”
康镇听着,转过脸去望着秦媛。关于这位沈阁老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他也曾听国公府的下人窃窃私语,说这位阁老,为了报恩,竟是将自己的终身都搭了进去。
康镇听过,便觉得这位阁老怕是对自己这位妹妹本就怀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如今,不过是圆了自己的念想罢了。
直到他知道面前这人,竟就是那名动整个辽东的苏家嫡女,便又觉得,为了这样一名女子,误了终身,怕也是值得的。
康镇盯着秦媛因着回忆而变得无比柔和的面庞,终是开口轻问道:“你对沈阁老,仅仅是兄妹之情么?”
秦媛一愣,随即又笑了开来,说道:“你也是知道兄长娶了......”她顿了顿,终究是说不出自己的牌位这几个字,“兄长不过是因着母亲求他才会应下的吧,我们之间,只是兄妹情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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