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督军夫人方氏就带着两大碗熬好的汤药杀到了穗安的西院儿。
方氏四十出头,岁月在她脸上没什么痕迹,就是鼻孔看人,盛气凌人的很。
她指着汤碗厉声训斥穗安,“上好的方子上好的药材,都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才弄来的,你可倒好,说不喝就不喝了,知道的是我们霍家娶了房媳妇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供在家个祖宗!”
因她是长辈,穗安也就忍了。
见她不出声,方氏变本加厉,“若不是我儿常年征战,哪轮得到你个乡野长大的丧母女生下霍家长孙,你可别不识抬举。“
辱及亡母,穗安冷冷一笑,“婆婆,这药您不如给少帅喝,他比我更需要。”
方氏先愣了愣,随后大怒,“你什么意思?竟敢说我儿……”
穗安做出羞赧为难的样子,“您也知道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少帅重伤昏迷,后来虽然好了,难免留下病症……“
霍櫂从书房里出来就听到这话,顿时脸黑的能滴墨。
这女人,昨晚在房里诋毁他就罢了,现在在母亲面前也如此的口无遮拦。
“你跟我进来。”
穗安不肯,“少帅,婆婆还在这里呢。”
方氏对穗安的话半信半疑,上下打量着高大精壮的儿子,“行舟,不如我陪你去西医院检查……”
霍櫂不耐烦的挥挥手,“我好的很,现在就回房给您生孙子。”
说着,竟然一把扛起穗安,往楼上走去。
男人肩背宽阔骨头坚硬,硌的她胸口疼。
刚要挣扎,就给男人一巴掌不轻不重的拍在屁股上,“老实点,不然我在这里扒光你。”
穗安不敢动了。
这男人说到做到,虽然是留过洋的大少爷,可在军营待久了,兵痞子的匪气十足。
进了房间,男人用脚勾上门,把她扔在床上。
西式床很柔软,可穗安还是晕了晕,等反应过来已经给男人撕开了衣襟。
雪白肌肤裹在湖蓝色绣樱草的肚兜下,格外的惹眼。
男人喉结滚了滚,俯身埋了下去。
白日宣淫,穗安做不到。
更何况昨晚他伤了她的心,已不愿再配合。
她推搡他,“别碰我。”
男人一边解皮带一边盯着她,眼神很邪气,“跟我装什么贞节烈女,倒是拿出昨晚的手段呀,看看我是不是有隐疾。”
穗安哭了。
她不该逞那口舌之快。
虽然霍櫂脸长得俊身材也好,比起那些阔太太养的戏子小白脸不知好了多少倍,可他身上还带着柳梦萍的气味,穗安恶心。
手摸到他脖颈后,正想怎么弄晕他,忽然卧室里的电话没命的响起来。
俩个人俱是一僵--
装在卧室的电话一般是有紧急军情才联系,可现在平京无战事,难道军营发生了什么事?
霍櫂翻身而起,一手整理着裤子,一手接起电话--
那边女人的声音柔婉可怜,“行舟,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你能不能来一下……”
行舟是霍櫂的字,只有亲近的人才这么喊他。
穗安喊他少帅。
“等着我,马上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厚重安稳,想来是很有安全感的。
只是,她没有那个被安慰的资格罢了。
霍櫂转身就走,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就算是对穗安的交代。
穗安静静躺着,有些心灰意冷。
三年前,她被父亲从乡下接回给重伤昏迷的霍櫂冲喜,别人都以为那是她逃不脱的宿命,却不知道,能嫁给霍櫂她有多开心。
他们早有渊源,他救过她,而她对他一见倾心。
只是她终究不是他想要的,在他苏醒后,这场婚姻就成了囚笼,困住了他。
而她,也成了最大的笑话。
现在,梦也该醒了!
穗安擦干眼泪,收拾了一些要紧的东西准备出去。
看到她拿着个小箱子,昨晚送药的佣人阿芳拦住她,“少奶奶,您这是要去哪里?”
阿芬是方氏放在西院的眼线,她停了助孕药方氏能那么快知道,就是她通风报信。
看她一直贼溜溜的盯着自己的箱子,穗安冷冷道:“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一个下人报备,让开!”
阿芬被她忽然散发出的凌厉气势吓的差点跪下,一直等她出去才反应过来。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乡下女人吗?
穗安却不管她的这些疑问,在离着督军府远一些的地方招了辆黄包车,“去城西的顾安堂。”
顾安堂是穗安母亲的嫁妆药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留给她的唯一东西,早年就给父亲卖掉,最近她才赎买回来,当成自己最后的退路。
黄包车到了药铺前面的巷子就被堵住,拉车的汉子一边擦汗一边说:“小姐,前面给汽车堵住了,您还是走过去吧。”
穗安下车,往那边看了眼,见一个穿军装的男人站在车头前,正是霍櫂的副官。
她心下一紧,难道霍櫂知道她在这里开药铺嫌丢人,来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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