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缩在王者之剑怀里瑟瑟发抖了老半天。

他没被灭口。

天灾：“……”

难道‘向U球问好’指的不是‘送你去见U球’？

油罐车鼓起勇气，稍稍松开自己紧紧抱着的王者之剑，往蓝色光球的方向探头。

未知的信息再次进入他的处理器。

[没必要这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就跟任何一个信仰不坚定却撞见上帝本尊的人一样，天灾尖叫着缩回王者之剑怀里，“史史史达你听见了吗！”

史达：“……”

“呃……我什么也没听见，我所看见的只是星辰剑闪了一次光……”王者之剑思索着说，“它也许让你出现了幻觉。”

幻觉个屁啊啊啊！

普神，变形金刚的造物主，要送天灾去见U球！这就算跑也没用的吧！

天灾慌了一会儿，急中生智。

“福特福特！”油罐车一只手抱紧史达，另一只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外置通讯器，“快快快，启动‘暗影空间计划’，我前几天调试好的那个！”

“等等，天灾，你怎么突然——”巨无霸福特的声音从他的外置通讯器传出来，还没说完就被慌得一批的油罐车打断了。

“来不及解释了！”天灾惊恐地尖叫，光学镜死死盯着远处的大光球，“我去去就回！”

片刻后，蓝绿色环陆桥在天灾面前点亮。

天灾慌不迭丢下星辰剑，飞扑进去，还没等史达跟上，环陆桥就关闭了。

“最好不要，史达，”巨无霸福特接通王者之剑的通讯，“你不能去那传送门对面。”

“可我很担心天灾的状态……”史达忧心地说。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无霸福特：“……”

史达：“……”

“呃……谁先解释？”巨无霸福特问，“天灾本来打算过几年再启动这个计划的。”

“……先捋一下时间线？”史达提议。

“好主意，”巨无霸福特很赞同史达的观点，“这样的话，大概需要我先来说。”

在狂欢周期间，天灾和巨无霸福特曾穿越时间去往MOV宇宙。那次穿越成功给天灾带来了巨大的信心，天灾调捣鼓了好几组参数，其中一组指向战争刚结束的暗影空间，如果按照这组参数穿越，那就能回到当初的暗影空间，围观威震天、史达和飞翼三个屠球勇士干掉U球的全过程。

天灾倒是不忙着穿越，他打算先留着参数，以后心情好再去玩儿。

接下来就轮到了史达这边。

天灾决定从‘信仰’这方面入手，来跟王者之剑好好聊聊。可是，当天灾手持星辰剑站在火种源之井内部装逼时，他似乎出现了某种难以解释的幻觉，并因此陷入恐惧中，最后决定进入过去的暗影空间避避风头。

“当时你正在暗影空间内，史达，”巨无霸福特说，“如果你跟着天灾去了，你可能会因为时空悖论而面临危险。”

王者之剑叹了一口气，他看看远处毫无动静的大光球，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星辰剑。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在这儿等待，我们那喜欢乱扔神器的小油罐车就会自己回来？”史达问。

“……他以后绝对还会乱扔。”巨无霸福特小声逼逼。

史达心疼地擦去星辰剑表面沾上的灰尘。

“谁能想到他会信神呢……”

……

五年前的暗影空间正在大战。

……其实也不算大战。

黑色油罐车缩在废墟后头的阴影里，调整光学镜焦距，远远地观战。

战争已经临近结尾。当时暗影空间的大战本就没持续多久。

遥远的天边，U球版惊破天在天上乱飞。

白色小飞机飞翼在他面前探头。

惊破天去追着飞翼打。

王者之剑把惊破天砍下了地。

威震天用黑暗星辰剑补了一刀。

威震天把U球快乐枪架到肩上，扣动扳机。

紫色光芒冲破一切阻碍，在地面上轰出长长一道沟，洞穿天际。

屠球勇士们通过环路桥撤了。

天灾看向旁边，在暗影空间无法触及的现实空间内，五年前的天灾正和雷神一起站在巨无霸福特堡垒的舰桥上，当时的油罐车正在朝屠球勇士们笑，笑得……耀眼极了。

天灾挑了下眉，不再关注那边。

他正在思索普神的意思。

如果普神真的是神，那么时间对于这类存在来说就是无意义的，过去和未来在他眼中无非就是一条道路的两个方向，没什么区别。

普神让天灾向U球问好。他的意思可能不是要灭口，而是想让天灾在回到过去围观时跟U球打个招呼。

油罐车离开藏身处，在暗影空间溜溜达达，不出所料地发现了地上的海星宝……或者说，残破不堪、即将彻底损坏的混乱模块残骸。

看来镇魂枪没能当场杀掉宇宙大帝。

但U球似乎也活不长了的样子。

天灾还挺乐意看这臭海星去世的。

没等油罐车开口，地上的海星残骸倒是先出声了。

“我记得你，”U球说，语气依旧高高在上，拽得要命，“有一张臭嘴的小鬼。”

天灾：“……”

说实话，看得见摸得着的U球倒不像普神那么让人害怕。

“谢谢夸奖，该死的海星。”油罐车回答。

U球似乎选择性过滤了天灾骂人的话。

“你来做什么？”海星宝问。

“来看你怎么挂的呀！”天灾理直气壮地说。

U球当初差点杀掉了擎天柱，这份仇恨不会轻易消失。天灾现在不补一刀都是好的。

海星宝被天灾怼了一顿，反常地陷入了沉默。

他快挂了，实在没力气去灭了一个嘴贱的机，只能靠嘴上骂。可他又暂时想不到什么脏话比较合适。骂赛博坦脏话太掉价，骂人类脏话更掉价。

天灾叉了会儿腰，然后试探性抬脚踢了踢海星残骸。

残骸没什么分量，天灾稍微用点力气就把它翻了个面。

就像煎鸡蛋一样。

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的U球：“……”

“你找死！”U球咆哮，“你这愚蠢的假货，你——”

“元始天尊叫我向你问好。”天灾打断他。

U球连骂人都忘了。

“哦……”海星宝说，语气有些茫然。

“普神都睡迷糊了，竟然说出这种话。”天灾随意地念叨，掩去自己话里的探究成分，“未来你早挂了，我只能到过去来见你。”

“你真觉得是普莱姆斯迷糊？”U球反问。

那么，按照U球的意思，普神不迷糊。

普神的确能看到过去与未来，他打算让天灾回到过去跟U球聊聊，而不是当场灭口。

天灾松了一口气。

怪可怕的。

“……所以说，”天灾的语气有些怪异，“你们真的是神。”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U球问。

天灾以为普神和U球只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直到他对历史的探究到了一定程度，发现这说不通。

……啧。

“好嘛，你是神明，你的确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存在，”天灾苦恼地叉腰，“你知道，如果你一直保持能量形态，不进入物质世界，不变成这海星样儿，那根本没人能有法子杀了你。”

“难道我要苟活下去，任由肮脏的寄生虫蛀空我的能源，”U球的语气不太好，“然后再被太阳吞噬，永久活在黑洞里？”

“哦？”天灾翻了个白眼，“你还挺有骨气——普神就比你温柔得多，也更招人待见。”

有骨气的U球要挂了，天灾内芯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儿小开心。

“你是两位神明的后裔，勉强够格做个见证。”U球说。

“……啊？”天灾有些嫌弃地挪开一步。

他才不想当什么U球的见证。

“告诉普莱姆斯，他的——我们的创造者，至尊太君，永远不会来找他。”

……至尊太君又是什么？

神明的造物主？神明的神明？

“为毛？”天灾问。

“如果你养了两只小宠物，他们却因为平行宇宙的出现而分裂成无数份，进入无数不同的宇宙内，”U球问，“你会专门去找其中一个空间的一只吗？”

天灾：“……”

当然不会。

就算要找，那顶多挑一个两只宠物都在的空间，把它们抱回来继续养。其他宇宙实在太多，谁管得过来啊……

天灾寻思了一下。

按理说，普神能看穿过去和未来，当天灾回到过去跟U球聊天，普神确实也能‘看’见。

普神会伤心的吧……大概。

U球好像觉得普神喜欢他的造物主。

而U球又疑似喜欢普神。

……这什么魔鬼三角恋。

“你……”天灾皱起眉，“你是个因为普神不跟你玩，所以因爱生恨的臭傲娇吗？”

“什么——”U球好像被噎了一下，“我不是！谁他渣是傲娇！！”

“你竟然用赛博坦脏话骂人！”天灾抓住重点，“就算表面上一心想干掉普神，实际上你竟然一直在关注赛博坦人的文化发展！还说你不是傲娇！”

“闭！嘴！！”海星宝气愤地大叫。

天灾再次伸脚，把海星宝翻了个面，重新翻回正面朝上。

“U球啊，安心去死吧，”天灾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地上的破海星，“全赛博坦人都会照顾普神的，也不缺你一个。”

U球噎了一会儿，没再开口。

天灾以为他挂了。

突然，整个海星宝蠕动了一下，U球开始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他笑了好久，直到迟来的死期降临，整颗海星再承受不住镇魂枪毁灭性冲击带来的余波，他很快就崩裂来开，消散在空气中。

憨批似的。

天灾再三确认U球已经挂掉，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满意了吗？”天灾有些不确定地朝周围的虚空询问。

他没有收到答案。

又过了一会儿，蓝绿色空间门再次出现在天灾眼前——到时间了，福特正准备接他回去，回到自己的时间。

油罐车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五年前的赛博坦。这时候，赛星的建设和体系完善程度低得几近于零，宇宙里还有很多文明虎视眈眈，大部分赛博坦人都没回到母星。

天灾毫不留恋地回到了未来。

环陆桥对面仍然是火种源之井的井底，史达抱着星辰剑，正在眼巴巴地等。

天灾：“……”

老实说，刚经历了跟神明的相处，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史达总是在等他，一直在等，毫无怨言。

“你现在信神了吗？”天灾问。

史达太过强大，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更不知道弱小的人的感受。大部分人要么有无法愈合的伤痛，要么只能看到自己黑暗的未来，这种时候，他们就需要信仰。有人信仰其他人，有人信仰自己心里的某种事物，但大部分人信仰的是神。

神很重要。

天灾不确定史达能不能理解这个。

“……不，我不信神，无论怎么说，这还是很奇怪。如果真要有个什么信仰的话……”史达想了想，“……我信你，天灾。”

天灾：“……”

这……

天灾瞅了眼系统内部的反馈数据，有些发愁。

这样下去的话……

油罐车回到红色大飞机身边，思索半天，他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是智者战士，史达，”天灾有些期待地问，“能让我看看最里边的你吗？”

“当然可以，天灾。”史达朝油罐车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他把星辰剑递给天灾，然后启动变形。第一步，蓝色中型机从红色巨型机胸口弹出来，留在原地的马甲变为了胜利之星。第二步，蓝色中型机也变成一架小飞机，接着，小飞机的座舱开启。

一个只有人类那么大的小史达从座舱中探出头。

天灾：“……”

就是那么一瞬间，油罐车感觉自己的火种都要萌化了。

小史达和史达的本体几乎一模一样，从涂装到外部结构都没有差别。

可他好小。

天灾随手丢了星辰剑，激动万分地走上前，把小史达从座舱里抱出来——小史达也就比他的一根手指稍微大一些。

“哇……哇！”油罐车把小史达捧在胸前，激动得不能自已，“你这副样子好可爱！我、我想跟你过一辈——”

“星辰剑！天灾——星辰剑！”小史达崩溃地在天灾手里大叫，“不要乱扔神器！那是世界上最强的剑啊！”

天灾从兴奋中回过神，默然看向再次被自己摔地上的星辰剑。

……他真的没注意来着。

那可是擎天柱的剑。

一想到星辰剑和擎天柱，天灾就想起刚才跟普神的虚空交流，然后是U球……

一位神明，挂了。

挂了啊……

突然，天灾感觉脑袋被谁抚摸了一下，这一摸带有安慰的意味，又轻又柔，可是……

天线实时把天灾头顶的情况反馈到处理器里。

……根本没有什么东西碰到他的头。

天灾：“……”

油罐车猛地一抖，想起怀里还有个小号史达，他毫不犹豫地打开胸甲，把小史达放到最安全的位置——他的胸里。

“史达！！”做完这一切后，天灾才开始惨烈地嚎起来，他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害怕，“我我我见鬼了！！快用你无敌的胜利之星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