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悦南茶楼。
今日南旋特地邀约顾青葶来此喝茶叙旧。
“前些日子太忙,听长风说你猫丢了,可有找回?”坐在她对面的南旋语气温和,似在担忧。
“还没有!”顾青葶郁闷地喝了口茶,她其实已经不想提这事了,有时候就在自己心里嘴硬,不回来就不回来,养不熟的臭猫子,可夜里哭成泪人的也是她……
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南旋心生怜,忙安慰道:“葶儿且放宽心,我派人再给你寻寻,总能找到的。”
“嗯!”顾青葶双手握着茶杯,轻应一声。
南旋抿了抿唇,又道:“明日是秋猎,我可能得有半个月不在京城。”
“秋猎?”这瞬间让顾青葶有些好奇。
南旋笑道:“嗯!大南国一年一度的秋猎,父皇会带文武百官去皇家大猎场。”接着他又试探道:“葶儿,你想去吗?”
“我?”
顾青葶正欲摇头,只见南旋接着说道:“我会去上好一阵,想着……也是带你散散心,且到时候又不少好玩的,葶儿你意下如何?”
看着南旋那一脸想她去的样子,顾青葶也不太好拒绝,只道:“行吧……那我会去问问我大哥哥。”
―――
顾府。
“大哥哥!大哥哥!”顾青葶边跑边对着近在眼前的世安院大门喊道。
进了院子,夜羽拦住了她,道:“大小姐,老爷和公子正在书房议事!”
“哦!”顾青葶知晓,正欲去内屋坐着等,就听书房里传来了顾老爹的声音:“葶丫头,进来。”
顾青葶瞬间一喜,赶紧跑过去推开门,笑嘻嘻的走了进去,坐在书案后的顾老爹看着她问道:“葶丫头找你大哥什么事?”
“额……父亲,我想去秋猎。”顾青葶乖巧的靠近站在书案边的顾青书,一双眼睛盯着顾老爹看。
顾老爹微怔:“你想去秋猎?你去干什么?舟车劳顿的。”
“我……”她能说是想去玩吗,看来是没戏了,只怕得辜负南旋好意了。
顾青书平淡道:“无妨,既然葶儿想去,带上就是。”
“真的?”顾青葶面色一喜,又看向顾老爹,直到他微微点头答应。
“爹爹万岁!”
顾老爹吓得跳起来,忙道:“万岁怎么能乱用,以后不能再说了。”
“哦!……知道啦。”
顾青书看着她,宠溺道:“既然要去,还不快些回去准备东西,丫鬟不可多带,只能带一个照顾你起居。”
“嗯!”顾青葶规矩施一礼,蹦哒着跑了出去。
顾云铮叹了口气,看着顾青书,语气无奈道:“你就宠她吧!”
顾青书微微一笑,说道:“皇家并没有不带女眷的规矩,带上也无妨,正好让她散散心。”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顾云铮起身正欲走,又回头不放心道:“到时候你可得派人把她看紧了,你也知道你这妹妹是个撒手就没的,别让她乱跑,我到时候事也多。”
“父亲放心!”顾青书拱手示意。
与此同时,顾青葶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带的衣裳都是劲装,听南旋说秋猎都要骑马,这样方便得多。
“小姐,你不如也带上奴婢吧!多个人照顾也是好的。”小花乖巧的看着她,毕竟还是知道秋猎路上苦不堪言,前几年好些闹着要去的官家小姐都半道回了。
顾青葶看了看院里的四个丫鬟,觉得带谁都觉得不公平,毕竟觉得秋猎这么好玩的事谁都想去,说道:“我决定了,谁我都不会带。”
“啊?”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小草道:“那谁照顾小姐起居啊。”
顾青葶笑道:“我自己能行啊!我给你们放假,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在我回来之前。”
“这……”
顾青葶斩钉截铁道:“就这么定啦!”
―――晚上。
顾青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就这样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天元39年十月一日
今天是大南国一年一度的秋猎,除此之外,还有皇家祭天礼,文武百官随皇上去往皇家猎场。
卯时。
小草拍了拍顾青葶的肩膀,“小姐,快醒醒,大公子已经在外头等了。”
“啊?”顾青葶猛然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小草小花赶紧给她穿衣梳头,早膳也来不及吃。
顾青书在院里坐了好一会,顾青葶才慌里慌张的跑出来,“大哥哥!”
顾青书柔声道:“可都收拾妥当?”今日的顾青书的打扮和往日有所不同……
顾青葶抱着包袱拍了拍,笑道:“妥妥的。”
一行人来到顾府大门,顾青葶回头对身后的小花小草道:“都回去吧!别送了。”
小花小草只能服身离开。
顾青书温声道:“你不带一个?”
“不带!”顾青葶摇了摇脑袋,说道:“只带一个,感觉带谁都不太好,索性全都放家里,也不偏袒了谁。”
顾青书微微张嘴,却也什么也没说。
这时,顾青画追了出来,拿了一个镂空手镯给她,倒是香得很,顾青画道:“姐姐,画儿听说猎场辛苦,姐姐带上这个,不仅能驱虫,还能睡得安稳。”
“好,那我带上了。”接着又问道:“画儿!你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实在是太过辛苦。”
顾夫人笑着把顾云铮送到马上,又说了好些贴心话。
顾青书叫道:“葶儿,该走了。”
“哦,马上。”说着给了顾青画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等我回来。”
……顾青画愣了一会,随后温柔的笑了笑,说道:“好。”
顾青葶登上马车,掀起车窗帘子,见顾青书已经骑上马匹,平时看起来温而尔雅的大哥哥,今日却是英姿勃发,高高束起的青丝墨发,被晨风吹起,那样子煞是好看。
马车一路行驶到御街牌楼处,得在这里等着皇帝出来,一眼望去御街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大门禁闭。
顾青书翻身下马,来到马车跟前,道:“葶儿若是还未睡醒,可以再睡会。”
“好!”
―――辰时。
顾青葶在马车里睡得香甜,皇宫正大门打开,先出来了一位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有好几十的侍卫,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被人围着的明黄马车,想必里面就是帝后,待正门的人出来完后,几辆华贵的马车从侧门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甚是壮观。
皇帝的马车到了御街,文武百官跟在了后面,这一行便有上千人。
出了京城,马车开始变得颠簸,顾青葶头磕在车壁上,疼得她醒了过来,揉揉了眼睛,还是睡眼惺忪。
掀起车帘,把头探出去,这时外面可谓是声势浩大,全是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地上是土路,还会有石子溅起来,顾青书见了放慢了马匹速度:“醒了?”
顾青葶闻声抬眸,看向马上的顾青书,问道:“大哥哥,这是哪里啊?”
顾青书温声道:“快到木城地界了,过不了多久会停下来休息整顿,葶儿若是饿了先吃些点心,在马车的柜子里。”
“哦!”顾青葶放下帘子,打开座位下的柜子,里面果然有些小盒子,拿出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果仁点心。
随便吃了两块栗子糕,就靠在垫子上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顾青葶惊醒,这时顾青书已经栓好了马,走过来隔着马车帘子,说道:“葶儿,下来走上一走。”
“好!”顾青葶应声下了马车,此处风景开阔,地势平坦,所有人都停下,在这里休整,被围在中间的皇帝也不见下来,好些人在挖灶做饭,倒像是春游一般。
在远处倒是看见了南旋和沐长风的身影,看起来颇为忙碌。
顾青葶指着不远处的溪流,“大哥哥,我想去那里看看。”
他看向她所指之处,温声道:“好,我陪你去!”
去往小溪的路有些陡,顾青书紧紧地牵着她走下小坡,来到小溪边,溪流清澈,偶尔能见几只小鱼苗。
顾青葶深吸一口气,困意全无。
“可好些了?”顾青书眸光温柔地看着她。
“嗯!刚在马车上有些无聊,就犯困。”
“下午带你骑马如何?”
顾青葶欣喜道:“好啊!”
草草的吃过午饭后,顾青葶来回渡步消食,李轻尘同郭子穆走上前来,“青辞郡主万安。”
“……”顾青葶眼里略带不喜,看着两人,“李公子,有事?”
李轻尘微笑道:“倒也无事。”说着又看向顾青葶刚坐的马车,问道:“不知顾二公子可来了?”
“没来!”顾青葶道。
郭子穆开口道:“不知那马车里坐的还有些什么人?二小姐可来了?”
“除了我还有谁?”顾青葶觉得两人这人实在无聊了些。
郭子穆听完一笑,嘲讽道:“青辞郡主居然也如闺阁小姐一般体弱?连骑马都不能?要我说啊……”
顾青葶没好气道:“凭什么要你说?你家住大海啊?管那么宽。”
郭子穆听完脸色一变,“你……”
“你什么你?哪凉快哪呆着去!烦死了!”顾青葶说完就走,直接跑去了顾青书那里。
郭子穆很是气愤,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李轻尘气恼地盯了郭子穆一眼,道:“你别忘了我们来做什么的!”说完面色不好的大步离开。
“诶!李兄!”郭子穆也赶忙追了上去。
不久,队伍开始出发,顾青葶心里不服气,本打算一个人骑马,可这里好像没有多余的马匹,顾青书直接拉着她坐在了前面,两人同骑。
“……”顾青葶在马背上还是气呼呼的,顾青书在她耳侧温声道:“葶儿不与他们计较,可好?”
“啊?”说着顾青葶撇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哥,你都知道啦?”
“嗯!昨日李轻尘上门提亲,指名是你,他可是来烦你了?”顾青书道。
“什么?他要娶我?”顾青葶如同听见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眉头皱着问道:“老爹答应了吗?”
“葶儿不必为这事苦恼,有为兄在,没人敢强迫葶儿。”顾青书的声音温柔又带着坚定。
“大哥哥最好了!”顾青葶化悲为喜,大哥哥这句话的让她有很大的安全感。
虽然一路上有人陪着说话,可顾青葶还是迷迷糊糊地趴在马背上睡着了,顾青书怕她坐不稳,只好停下抱起她进了马车,安顿好了她,又上了马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还是在荒郊野岭,不过这里有专门为秋猎路上设的大驿站,倒是能安稳休息一晚上。
正和顾青书一起在外面走走,得了空的南旋带着凌云沐长风走了过来。
顾青葶见了他们欣喜:“凌表哥!你啥时候来的,我中午都没看见你。”说着又对南旋沐长风拱手,“三皇子殿下,沐公子。”
凌云笑呵呵地晃了晃手里的野鸡野兔,说道:“我昨天就来这里等着了,看我给你打了什么!咱们来烤着吃!”
“哪里打来的?”
凌云指了指不远处的山上,“就那边打到的。”
一行人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中间支个架子,把处理好的兔子和鸡放上面烤着。
南旋看着顾青葶,问道:“葶儿,累不累?”
“不累呀!”
正说着话,白玄走了过来,对着南旋耳边说了两句,南旋便对众人微微颔首示意,转身离开,看来是有什么事。
南旋前脚刚走,这时郭子穆一个人凑了过来,对着几人作揖道:“凌世子,少师大人,青辞郡主,沐公子。”
这一串子为是难为了郭子穆。
“听说青辞郡主文武双全,今日途中见郡主坐着马车,可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郭子穆得了李轻尘示意,特来与顾青葶缓和关系,可好像……
这郭子穆说完,顾青葶一脸不爽,怒视着他道:“我什么时候文武双全了?你家还真是住大海的,老揪着我坐马车这事不放,你烦不烦啊?”
“这……在下这是关心郡主!县主和郡主你比武,县主还伤了筋骨呢!”郭子穆道,这些还是李轻衣告诉他的。
“我啥时候和什么县主比武了?你说清楚了!”顾青葶一点印象都没有!
凌云一下便知道郭子穆说的什么,这个赵双儿,恶人先告状!
郭子穆道:“这……郡主莫非是不记得了?听说郡主办了个赏猫……”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打她了?”顾青葶猛的站了起来,连凌云也想揍郭子穆!
看着三人有即将要打起来的趋势,顾青书蓦地开口道:“夜里凉,郭公子早些回去休息!”语气冰凉,让人不寒而栗。
“是!”郭子穆也不自讨没趣,对着众人作了个揖匆匆离开。
“你别走啊!”
“葶儿!”顾青书拉住她,道:“可是想回去了?”
“回哪?”顾青葶不明所以,突然想到什么,当即乖乖坐下。
沐长风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盯着火堆。
野兔和鸡在架子上烤得滋滋作响,香气很快就飘了出来,不多时就能吃了,撒上调料,虽然有点柴……
但别有一番滋味。
顾青葶吃得满手都是油,脸痒痒又在脸上轻轻抓了一抓,一抬头凌云看着她哈哈大笑,这让顾青葶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顾青书拿了帕子出来,给她擦了擦脸。
夜里寂静无声,人已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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