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站起来沿楼梯离开的人越来越多了。
虽然赛中对一年级臭屁天才发表了一番类似[你这样注定走不长远]的他们青城教练才唠叨的句型。
但看见观众们纷纷失了兴趣离开,及川还是稍稍蹙起了眉。
这种赛中观众离开的状况他们青城在熬战白鸟泽的时候也经历过。
假如观众的行为有意义,那么当时传达到场上球员心中的情感一定是:【失望】【没必要看了】【结果已经注定了】【没意思】【真弱】
是对场上球员心态的巨大打磨。
同一时间,看见裁判一声哨响,场上站位再次轮换,轮到土屋理查的发球权,及川难耐地用掌心抵住嘴,不愉地吐了口气:
……这小子运气真烂。
假如岩泉知道他这一番心态,可能会货真价实地质疑一番:你到底要帮哪边儿。别左右横跳啊?
及川本人身为以发球闻名的宫城县著名二传,当然知道为了维系发球所需的高度集中,发球者需要付出怎样的毅力。
他曾经为了应对对手校的战略暂停,艰苦卓绝地苦练过一番[集中注意力]的斯巴达训练。
但是此时,本来就没有主馆大的副馆中吵吵嚷嚷,更是充满了踏楼梯、开饮料、电话声等各种杂音。
“……”及川忍不住在膝盖上点指肚。
“不怪他们。”岩泉后仰,“这种焦躁的球场氛围,我心里都像有西瓜虫在爬。”
“好恶心,”及川及时吐槽,“岩酱你短时间不要靠近我。”
岩泉看也不看得给了他一肩锤。
“……痛!”
场上,终于打起精神的苹果在土屋眼前飘飘荡荡:[如何?被观众气氛搞怕了吗?如果你实在紧张,我勉为其难可以用(只有你能看见我的)光学优势把你眼睛堵上]
[这个没办法吧。既然要堵,那就不仅堵眼睛,连耳朵,连噪声的振动都要想办法了。麻烦]
土屋侧了侧头:[让开,我要发球了。]
事实是,他此刻非常平静。
是一种经过长久时间淬炼,深知自己目前所能达到的高度,并在长久的苦练中逐渐和这种知觉结合,而形成的一种知行一体的状态。
他打球、至少在后面的轮回中,是不需要心态的。
比如人不需要对驾轻就熟的喝水有什么不必要的负担一样。
这次的环境的确比上次在枭谷合宿时要吵。
各种声音挤在狭小的副馆里,在做了拱高的天花板上盘旋。
土屋吸了口气。
空气从口鼻浸润到肺中,扩张每一个肺泡。
因为长时间的运动,他有些缺水。
此时喉咙干糙的和空气摩擦,有一种隐隐的刺痛。
然后声音逐渐消失了。
是一点一点消失的,像手里的沙子被漫无边际的风吹走。
分贝一点点
降低、降低。
到后面,声音并没有完全消失,却像是隔着鼓面砸上的鼓点。
闷闷的,纷扰扰的咚咚声,低低地响在耳边。
土屋突然吐出了气。
随着这一口气的,是他倏地迈出的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闭着眼睛也能摸清的球场分布。
长十八米、宽九米的白色边线围出的场地,可以概括排球手的一生。
不用低头看,就在这里,停住。
理所当然地没有判定失误的哨响。
土屋的脚像弹簧一样下压。
接着猛地跳起。
就像过去无数次起跳一样,他的身体百分百符合了自己的意志。
跳到了他的意志理所当然认为自己会在的位置。
紧接着,这种心有灵犀的状态感染了排球,排球也下坠到他向前拍出便会叩击的最佳高度。
然后是一声,撞破鼓面的
咚——!!
从这一刻开始,清晰了数倍的纷杂声音才从破裂的鼓面蜂拥地朝下涌灌。
他听见排球破空的‘倏——’音,听见对手高喊‘救球!’又瞬间改了意图改吼‘让开!!’的促音,www.youxs.org,“前辈!”
、还听见成人粗沉的声音却惊喊着‘散开!散开!往这边来!’并夹杂着尖锐的哨音。
“吥—!”
“吥——!”
急促的、像地震前响起的防控铃。
然后才是排球一声巨大的‘咚!!’
巨大的振动甚至随地面传上了观众座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间,及川以为自己看见了天花顶簌簌落下的灰尘。
室内光线明锐,只是眨眼间那些灰尘就消失不见了,但是那只负责中央照明的吊灯,此时正犹如经受了小数额地震般的左晃右动。
“……”
“……”
“……”
排球高高地撞上最高几乎和吊灯只有一臂距离的位置,才缓缓消了冲力,仿若不甘不愿地开始下落。
“吥——吥—”
空寂的球场间,只有裁判吹得断断续续的哨声。
不连续的两声连在一起成了昭示宫泽四号这一粒发球得分的示意。
鎌先整个人后仰在地板上,腿前还掺了一个正撑了地要站起来的主攻手后辈。
这球,他本来看准了落点,要去接。毕竟,他是排球员啊?有球高高地飞过球网来他们半场,他的下意识又不经过本身思维。
直到耳边传来后辈的警告,身体的惯性却停不下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撞着他向另身体的横边扑去。
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此时,他正半举着胳膊,还是刚刚被迫扑倒时下意识自我保护的动作,尚未完全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边,宫泽那边。
隔了十几米,那个
棕头发的人的样子不很分明。
转身前似乎是看了他一眼。
暗金色的眼睛,在体育馆的打光下很深。
“……?”
球场的沸腾像逐渐烧开的开水。
…………?!
………………!!!
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的惊呼,慢慢的,呼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杂,前一个还未消散,后一个又紧接着挤上去,尖叫、嚎叫、惊呼声乱腾腾地在天花板挤成了一锅粥。
“……………………!!!!”
体育馆的沸腾将后知后觉的鎌先包拢、裹圆。
“那、那是什么!!!”
“好厉害————!!!”
“这是高中生的发球吗?!!”
“喂!录像!录像啊!!”
“电视台来了吗?这球会录到电视上吗?!”
“喂明早多吗?快来啊!副馆这里!快点!有个能杀人的serveserver在!!”
在几乎把副馆掀翻的沸腾,和听见观众席传出的高呐,不时有人从走廊门探回头来的询问声。
“真的……假的…………?”
因为刚刚那一球,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的岩泉按着椅子坐稳,心跳随着他反应过来的速度加快。
“等等、那球,等等?!”
他倏地扭头看及川。
却发现及川口罩上的眼睛完全瞪大了,盯着场上不动。
“你、”岩泉惊愕道,“你不知道?!”
“我、”及川口齿不清了一瞬间,“我怎么知道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岩泉倏忽伸长手指场上,去看场上,去看及川,来回几次,嘴里的话到嘴边,就是噎着口吐不出来。
最后,他喃喃地倒回椅子,两手揉着太阳穴,只会喃着:“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场上,刚刚发完震撼全场一球的土屋忍住自己立刻攥着手腕哈气的冲动。
苹果对这全馆的沸腾和伊达工某几位攻手传来的负面情绪,感到非常得心应手。
左划,右划,它的心情十足展现在了划圈轨迹上。
转了几个圈,它才稍微降下来:[手腕没事吧?]
[有事但是……]看着因为这一球火速复活的宫泽半场,土屋活动肩膀道:[心态能恢复就行,不然下一场就难办了。]
[虽然但是,]苹果超级愉快地绕着土屋脑袋转了个圈,像地球绕太阳,揶揄道:[很帅哦~]
[下球死也发不出来了,而且,]土屋看了眼伊达工半场被球员围着询问受伤情况的两名攻手,有点纠结:[其实还是有点被影响到了吧……力道用的太大了。]
虽然他自己体感是心态平稳,说不定在不经意间有些起伏呢?
要是伤人,他真的连这次轮回都失败,必须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询问有没有受伤了。
[你下次提醒我一下好不好
,]土屋搓了把脸,叹气道:[我一上头就容易忽视周遭。]
[OK~]刚刚收集到负面情绪的苹果愉快道。
第31章
第二次发球权,土屋没有发强力跳发。
他的第二球是一记朴实无华的飘发球,虽然攻击性、力道、魄势都比强力跳发弱了不少,但有上一球跳发在,这次伊达工半场居然因为最基础的停位失误生生错过了这球。
虽然飘发的特征就是会在球员[以为自己接到]前,卸去旋转飘向另一个刁钻的球路。
但伊达工连这次连旋转球的落点都没到位。
对一所老牌子豪强而言,可谓是最低级的失误了。
伊达工后排的三个人面对这球时像腿脚钉在了场上,原本该是裁判吹哨的同一时间跑动,却一直到排球飘过球网才开始跑位。
理所当然地没接到。
裁判吹了一声。
16:14
仍然是伊达工领先。
在土屋自觉手腕稍稍好转了一些,应该可以再打一击跳发的时候。
伊达工申请了本场第一次暂停。
围在监督椅旁的球员们表情是有一个塞一个的凝重。
然而宫泽这边,就像多云转晴,或者刚刚低压的乌云团飘去了伊达工半场,划出一道彩虹,叽叽喳喳个不停。
“hmygd!!!”
鹰川双手握拳几乎亢奋地要跳起来了,脸上兴奋地都起了红晕。
“那球是什么?那球是什么?你之前每周几天都不参加训练就是练那一球吗?你也太太太—厉害了吧!!”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太。
热情地要像第一天见面那样扑上土屋脸前。
临到扑脸,中间夹来一只手臂,是景谷,他做作地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鹰川,不要打扰土屋集中注意力。”
“哦!好!!”
结果连这句都能答应的那么亢奋。
“不用啊。”土屋撑脸对他们笑了笑,盘腿在长椅上,“心态对我的影响很小。”
对苹果的影响很大。
久违地收获了负面情绪,它正开心的满副馆划圈。
“……”月星看着他。
土屋察觉到,回看回去:“?”
“……你初中在国外?”月星蹙眉道。
在医院,土屋问:“问这个干嘛?”
“像你这样的球手,理论上不该籍籍无名。”
土屋:“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况且,我初中还没这么厉害。”
金岛抵住拳,咳咳了两声,吸引土屋注意后,才小声提醒:“伟大的一年级马赫发球主将先生,距离你步入高一,也不过过去了一个半月。”
“哦……”
土屋后知后觉地想到。
“是哦……”
轮回的日子过了太多次,关于时间的概念他已经混淆了。
就像这几个前辈,
他叫前辈的原因不是‘对方比我大’,
而是:‘这么念习惯了的下意识’
距离我第一次和苹果会面也已经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啊。
再一次站在发球点,土屋用左手托起蓝黄色的排球,对准伊达工一口气换了两个球员的半场。
真好啊,板凳深度那么深。
如此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土屋持球前跑,还是刻入骨髓的距离和跨步。
一、二、三、
起跳。
“吥——”裁判一声哨响。
16:15
距离破分还剩下一分。
第四球,土屋还是选择了拿手的跳发。
虽然飘发他也练了很久,但可能是性格缘故吧,他感觉飘发和自己的相性不像跳发那样是百分百的适配,有一种将他的性格揉进盒子里发球的感觉。
土屋再一次持球前跑。
‘咔嚓’
一道锐目的闪光灯从斜右方闪来。
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土屋踉跄地在地板上擦了两步才停住,捂住自己的右眼。
“??土屋?!”
“没事吧?!”
“土屋!”
前辈们纷纷围上来。
土屋放下手,眨了眨眼,没有什么生理性的强损害,但意料之外的突发闪光叫他僵了一下,
他抬头向右前方的观众席看过去,上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已经看不见拿摄像机的人了。
“……裁判!”
景谷回头去叫裁判。
IH预选赛组委会的人在观众席前吹了好几声哨子,用扩音筒强调观赛礼仪。
观众席上出现了几个橙衣服白帽子的人,看lg是IH预选赛的工作人员,在刚刚闪光的观众席间来回穿走了一阵,过了几分钟,为首的那个戴胸卡的朝场上挥了挥。
没找到。
土屋也不意外。
这种情况不算少见,尤其在他第八次轮回,因为他们东北四县和关西本身就是打暴力网球的流派,土屋在其中又属于嚣张的人物,在东北县内赛时,常常有这种偷拍晃眼的事件发生。
这么一想,和网球比起来排球真的算纯粹。
在心里感慨到,土屋一边再次迎上排球的轨迹。
16:16
伊达工宫泽平分。
虽然深知赛外影响对场上球员十足不公平,可看见土屋毫无影响地再发一球,追分监督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状态太稳定了,一连四球,压根找不到应对的方法。
力道恐怖,球路清楚,落点刁钻复杂,充满技巧。
压根不是该出现在高中界水平的发球。
就算是那个青城的及川……
……不,这时候场上球员一定已经懵了,就只能靠他想出破局的招法。
想到这,追分监督揉揉眉心,接着强凝
精神,一目不错地紧盯宫泽四号。
场上,宫泽四号再次向发球区发起了助跑。
刚刚闪光灯的一闪没能给他的发球状态留下痕迹。
他起跳、发球的动作还是很标准,包括身体躬成的弧度,一个月牙,灰白色地开在体育馆半空。
16:17
宫泽破发。
……
伊达工再次向裁判申请了赛中暂停。
围观的观众席议论个不停,越论越盛的吵声在副馆内形成哄哄的鸣响。
这可能是宫城县县立体育馆副馆近段日子上座率最高的一场排球赛,并且在观众的电话和互相提醒下,还有不断的观众从后排安全门进来。
和久谷南早早结束了他们作为种子选手的第一轮比赛,也是常规的第二轮比赛。
此时看着场边伊达工监督额头那闪亮的汗珠,眼神、包括动态视力极度良好、过去查DVA时查出过20/20的和久南主攻手川渡缩起脖子‘嘶……’了一声。
鸣子的深思被这声打断,在一边吐槽:“你干什么啊。”
“不觉得很恐怖吗?”川渡想了想,接着竖起两只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弯曲的轨迹比较:“那个911恐怖袭击式发球!”
鸣子:“伊达工是双子星大楼吗?!”
他们和久谷的教练在旁侧了一眼。沉沉的目光。
鸣子闭嘴。川渡立刻收回手指。
半晌,两个闲不住的和久谷球员又悄悄去了一边嘀咕。
和久谷教练懒得理他们,他的视线全放在场上那个正发球的球手,阿拉伯数字4在背后高高跃起。
他的眉心拧地像是山脉地貌。
“教练,”一旁的中岛叫了一声,“我们下一场的对手大概率是宫泽了。”
“他这一手……”他纠结地找了半天形容词。
川渡走前那句‘911恐怖袭击式发球’在他心里久久不散。
“啊,”和久谷教练沉沉应了声,半晌,叹气道:“难办啊……”
发球在排球赛中是个特殊的环节。
一定程度上,它是没有对手干扰和己方配合,完全由一人完成的独角秀。
而这种独角秀的性质叫对手在面对这一招时所能应对的办法大大减少。
目前为止,面对连续罚球得分最有效的办法也只有中场暂停,寄希望于影响球手心态,好中断得分。
但场上这个,别说伊达工用了两次暂停,连意料之外的闪光灯影响都半分不管。
心志坚定、技术出超,构成serveserver最重要的两条已经无可指摘了。
……这又是宫城县从哪破土的天才发球员。
和久谷教练又按按眉心,叹了口气。
第32章
跳发。
飘发。
跳发。
……
期间又有摄像头闪了一次闪光灯,这
回被预选赛的组委会当场抓住,那之后土屋的发球途中就没什么实质性地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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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ghteight!!”
“去吧!!第八球!!”
“上啊上啊!第八球!!”
土屋的背再次躬成新月的模样。
接着狠狠跳投过网。
“sug!!!厉害!”
“连续发球得分——!!”
“又一球!!”
“letsgletsg!!去吧去吧第九球!!”
观众的欢呼喝彩声不断。
土屋看伊达工监督的表情是很想再叫一次中场暂停,可惜两次暂停都被他们用过了。
和周围的喝彩声不同,青叶城西小分队这里的气氛很尴凝。
从第五球开始,一开始还会偶尔评价几句宫泽四号的发球动作和球路的岩泉已经久久不出声了。
“……哦!!!!”
喧纷的喝彩声再度传来,这次是第九球发球得分。
从这球开始,土屋彻底打破了IH预选赛历年的发球历史得分,成了第一个连续发球得分超八球的球员。
土屋看见球场平层的通道门打开,有两个穿橙衣服的IH工作人员临时搬了大块头的三角立摄影机来,将摄影机架在了宫泽和伊达工比赛的场前。
是从伊达工斜后方的角度,正对宫泽工业。
红色的摄像灯对准自己。
前排抱脑的景谷侧过脸来,眼神是询问的意味。
土屋空抛了抛排球,摇头示意没事。
就像中场暂停说的,这点影响动摇不了他的心态。
不提发球前那种低压状况。土屋曾经是货真价实打上过全国大赛的各类运动员,就连各个体育项目的解说常拿什么开场白都知道。
土屋持着排球,左脚起迈,再次冲上发球区前,高高起跳。
砰。
这球的力道和第一球比已经很小了,拿高中界的其他人类比,只是一个擅长发球的serveserver发出的普通一球。
但是这样的跳发球跨过球网时,伊达工六个人只有三个人动了:主将茂庭、副攻青根、后一步跟上两人的是这局开了窍的主攻二口。
力道跟不上了,土屋特意在落点上下了功夫,这一球的落点在主攻笹谷和副攻鎌先的移动跑位之间,青根鱼跃救球,最后仍是离落点有一掌宽的距离。
鎌先、作井,都是刚刚苹果收集负面情绪最多的球员。
“救球!!”无法中场暂停,伊达工的监督不顾观众诧异目光,在场边冲他们大喊:“动起来!腿!不去尝试是绝对无法成功的!球没落地前一切都还没结束!!”
总之,伊达工原本慌神儿的球员们再度动了起来。
不论底气如何,至少伊
达工的六个都大声回应了:“是!!”
……
已经是土屋连续发球的第十一球了。
和上次去稻荷崎时一样,甚至更严重,手腕火辣辣的,哪怕仍在场上,手腕矮矮地肿了起来,外皮肿成一种透明的红,手背鼓胀的血管一路延下手臂。
[下午还有一轮杂鱼战,]苹果凑近观察了几眼,又在土屋即将助跑前飘远,[晚上去医院吧。去上一家。]
[嗯。]
在心里淡淡应过苹果,土屋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的排球上,蓝黄色的排球在他视野中无限放大、放大,周遭的一切都像电影镜头一样后拉,只剩下最中心的球体。
运动员注意力高度集中下的状态,某些领域称之为zne。
不过,这次的集焦效果比第一球时占据整个视野的排球差远了。
仅仅是一个拉进的效果而已。
土屋起跳,再次朝伊达工半场,他想好的落点,精准地抛了过去。
——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逃避!
双腿犹如被藤蔓缠住了一样,对面那个发球手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压在头顶。
而他,是被沼泽的藤蔓缠满,还不得不强行前进的开拓者。
身为伊达工的三年级拦网,除主将外的二号人物,鎌先深知自己这一瞬间不仅是场上的焦点,还是他们伊达工的军心。
要是他逃避,不敢动,等着后辈来救球的话,不说监督那关,等IH预选赛后三年级退部,他又如何能心怀无愧地把排球部交给后辈!
那一瞬间僵硬的腿脚似乎回温了些。
鎌先突然冲出去了,像是用毅力强行扯开了脚腕的藤蔓,拖着厚重的层层绿蔓,却依旧英勇无畏地冲了上去。
迎上了遮盖一瞬天花板大灯的排球。
咚!
是球砸上手臂的声音。
“ni、”看着这一幕,茂庭的声息突然哽了一下,“uch!!!”
“鎌先前辈!!”
“前辈!!!”
后辈们高吼着朝他涌来,高高挑起的球影后知后觉地涌入鎌先眼帘,叫他自己也哽了下。
“各位…、”第一句脱口后接下来就顺畅多了:“救球!!”
场边的欢呼在短暂的停顿后,又一瞬间拉到了最大:
“接得好!!”
“接住了!!冲啊冲啊!!”
“uch!回防!快回防!!”
“伊达工!Letsg!!!别害怕!!”
当然,也不乏一些“哎呀、!接上了……!”的叹息声。
明明只是IH预选赛第二轮所在副馆的比赛,却像正馆的决赛一样牵动了整个场馆的心绪。
叫观众们的心情随着比赛进展起伏。
“这已经不是寻常比赛了,”及川听着周围热烈而庞大的响应声,指节按着上唇,低
声道:“这是……比赛心态和士气的抗衡。”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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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泽高只需要再过三球,就可以拿下对伊达工的第一局比赛。
重新调整士气的伊达工和火力全开的宫泽对上,虽然有三名高个子的拦网迅速响应,还有一个优秀的一米九拦网做指挥中心,但频频失误下,还是被越打越勇的宫泽高抓住了诀窍。
剩下的三球很快在伊达工自己一击失误、宫泽一记直线扣球,和景谷的一次拦网成功下结束。
裁判一声哨响,直到看着场边18:25的计分板,二口还感觉自己脑子朦朦的,指尖雪花屏似的发麻,只听见自己的牵动整个胸膛的喘息。
“二口。”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左肩。
二口侧头,是伊达工三年级的前辈,笹谷:“走了,监督在叫我们。”
二口顺着他的拇指指的看过去,场边,追分监督双手抱胸,眼光沉沉,周围围了一圈或擦汗或补充水分的伊达工队员,只剩他和笹谷。
二口缓缓地察觉到一个事实:他们以绝对的大弱势输给了宫泽的第一局。
“……”他咬住牙,捏紧了酥麻的指尖走过去。
“虽然输了,但无需耿耿于怀。”
追分监督并没有就打丢的那一盘发表任何复盘、评价、见解,他只是说:
“好好调整状态,准备下一局,全力以赴!”
一群沉默的大小伙子中,只有茂庭犹豫了半晌后开口:“……监督。”
接着背部迎来了重重一掌:“犹豫不决的哪有一点主将的样子!”
侧过头,追分监督的表情没有丝毫阴翳,又给了茂庭背部一掌:“伸直腰!第一局输了就输了!打比赛哪有不输的!全力以赴,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这才是体育竞技的精髓!”
“况且,”他的视线投向被宫泽的灰白色队服团团围住的四号,沉着思索道:“一连破发十一球确实惊人,前几球的力道也叫人咋舌,但我不信他的手腕不受任何影响,就算我们内部练习,连续发五次球后也要休息几分钟缓冲,不可能绷而不懈。”
追分监督自己都很没底,却在更动摇的孩子们面前展现出一幅英勇:“下一场开始,从第一球开始猛攻,一定程度上抛弃防守也没问题,放手一搏,盯紧了那个四号!”
“……是!!”
因此稍定下心的伊达工球员们跟着看去宫泽高的半场。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宫泽四号转过了头。
一年级尚显稚嫩的脸上,正因刚刚的剧烈运动而喘息。
迎上他们的视线后,上面缓缓绽开了一个微笑。
隔着近十米的距离,追分监督却感觉自己听到了他的声音: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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