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青帝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的淡漠，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这个男人和圣祖等等一切强者都不同，他身上真正拥有睥睨天下苍生的浩瀚和淡定。

否则，他也无法成为女帝的对手。

女帝盘坐黑白两色的天地之间，一袭红衣仿佛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她的脸色很苍白，甚至嘴角都流着鲜血。显然是受了重伤，而且伤势有加重的趋势。

但女帝非但没有感到丝毫害怕，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太上青帝，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皇都之战已经落下了帷幕。被你上古道门禁锢了千年以上的大夏大道气运，已经第一次出现了流逝。”

别人或许不觉得这是太大的事情。

但女帝和太上青帝知道的。

呵呵！

太上青帝冷漠的笑了：“女帝，你就这么看好萧北辰么？”

女帝：“没错。我一人，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加上萧北辰。有机会断你千年道门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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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不大，分外决绝。

太上青帝：“女帝，为了萧北辰，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当日在武帝城登门战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拖住我道门，好给萧北辰一个足够的成长空间吧。”

女帝声音苍凉：“你说是就是吧。”

诶！

太上青帝叹了口气：“可惜啊，你太小看我上古道门了。上古道门在大夏土地上屹立千年，你以为靠的是我太上青帝一人么？”

“你以为你有大预言术，可以看穿我上古道门的一切。其实你错了。我上古道门的底蕴，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我上古道门之中，有太多你大预言术无法看穿的东西了。如果你对我上古道门的估测都是错的。你还觉得，你能对抗我上古道门么？”

如果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或许震撼力一般。

但出自太上青帝之口，那就有震惊天下之力了。

女帝不知道是因为太过震惊，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没有什么表情，仍旧静静的面对这一切。

太上青帝继续道：“女帝，你的光芒，也就到无色宫这里了。至于你呕心沥血培养起来的萧北辰，不可能活下去的。我道门之中自然有人把他的脑袋，送到你这里来。”

女帝摇头；“你做不到。”

太上青帝淡淡道：“我知道你给萧北辰选中了夏梦瑶，但你太自信了。夏梦瑶可是我的亲传徒儿。你竟敢选我的徒儿做萧北辰的助力？你不觉得很嘲讽么？”

女帝笃定道：“我看准的是夏梦瑶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身份。”

太上青帝道：“你以为夏梦瑶和萧北辰经历生死，就值得被信任是吧？”

女帝：“是！”

太上青帝裂开嘴笑了：“她是我徒儿。一天是我徒儿，一辈子都是我徒儿。她永远不会违背我的意志。之所以现在能够和萧北辰比较好的相处，无非是因为我还没下达意志罢了。”

女帝：“你不懂夏梦瑶。”

太上青帝道：“是你不懂夏梦瑶。女帝，你如果选错了人，看错了人。会死的很惨。”

女帝：“那就拭目以待吧。”

……

皇都，北皇住处大门口。

萧北辰和慕紫嫣四目相对。

两人的神色都很复杂。

仿佛都从彼此的眼睛里面，看见了过往的种种经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对视许久，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慕容星主动打破沉默：“北辰，好久不见啊。”

虽然如今高居北皇，但萧北辰还是很有礼貌的拱手：“慕老，好久不见。这大半年来，你的气色越发的好了。”

慕容星还是那么的豪放：“诶，我都这把年纪了，就当个混子。每天吃吃喝喝就完事了，无忧无虑的。不像你，要操持那么多事情。”

萧北辰苦笑道：“我操心的事情确实比较多，有时候很羡慕你啊。都进来喝茶吧！”

把两人迎入客厅泡茶。

萧北皇亲自泡茶。

这待遇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一番寒暄过后，慕容星就表示自己要去上厕所，然后开溜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萧北辰和慕紫嫣两人。

气氛有些尴尬。

但萧北辰和慕紫嫣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个青涩少男少女了。

主动给慕紫嫣倒了一杯茶，萧北辰道：“恭喜你，成了东盟盟主。”

慕紫嫣回了一句：“恭喜你，终为萧氏府讨回公道，成为一代萧北皇。”

这话，慕紫嫣的确是真心实意的恭喜。但萧北辰听了却有种酸楚和感慨。

咳咳咳！

他忽然咳嗽两声，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慕紫嫣继续道：“我依稀还记得，当初在淮东龙山的时候。萧皇后和萧君临带人横压你。你借他们之手和夏皇打电话。只要求夏皇处决掉这两个人，此事便可作罢。结果夏皇大怒，扬言要弄你。也是从那个时候，你下定决心西征。”

“我现在想来，仍旧恍如昨日。如果当时夏皇同意你的请求的话。整个大夏帝国也不会覆灭吧。”

萧北辰感慨万千：“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慕紫嫣想到了什么，当下道：“是啊。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说完，慕紫嫣昂起头，一口喝完了杯中的热茶：“北辰，我是由衷的来给你道贺的。我以茶代酒，敬你。”

慕紫嫣再次倒上一杯茶，以茶代酒，一口干。

慕紫嫣再次倒满：“另外，我也由衷的来祝贺帝后。”

这话一出，萧北辰愣住了：“祝贺帝后？”

怎么感觉氛围有点不太对劲了？

慕紫嫣道：“没错。我这段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儿。其中大半都关于帝后。”

萧北辰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直说无妨。”

慕紫嫣端着一杯茶，喃喃自语：“我曾经天真以为爱情就是一切，认为只要彼此惦念，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其实那只是普通人的格局而已，太小了。婚姻里，不单单有惦念，还得有责任和能力。而帝后，不单单是你的女人，更是北皇的女人，是天下之母。帝后，需要拥有扛起天下的勇气和责任。”

“夏梦瑶，很好。我很佩服，我不如她！”

“她，才是真正的帝后。”

嘶！

萧北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看着慕紫嫣。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从慕紫嫣嘴里说出来。

慕紫嫣这个女人，似乎……变了。

变得很大。

更多的是，听着慕紫嫣说出这样的话，萧北辰心中很不是滋味：“紫嫣，我……”

慕紫嫣仿佛看出了萧北辰的想法，当下轻笑道：“北辰，你不用为我难受。更不用觉得尴尬为难。这是我的心里话。我从中海走到现在，走了这么久。如果我连这样的事情都看不明白，我以后的路也就到此为之了。”

“你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好么？”

萧北辰点点头：“好。”

慕紫嫣继续道：“其实很多事儿，从很早以前的时候就注定了。中海战九圣之后，你身体溃烂，肌骨不存，我不在你身边，是夏梦瑶带你入淮东天象门负伤；淮东龙虎山之战，是夏梦瑶陪着你打完的；后来的淮东，东青海域和东海之战，我都没帮上你什么。中州一战，也是夏梦瑶陪着你打完的；武帝城之战，还是这个女人陪着你一起面对的；药王城，魔鬼城之战都是她陪着你打完的。如今最可怕的皇都之战，还是这个女人陪着你打完的；其实在你若能够为皇，在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帝后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这个女人啊。她总是在你面对危机的时候，在你孤独面对天地强敌的时候，和你一起面对。而我，虽然有此心，却没有这样的能力。或许，这就是我不如夏梦瑶的地方吧。”

“她能够为了你，不顾家世背景，不顾道门和你的对敌关系。她也能够为了你，不惜和天下人为敌。这样的人不是帝后，谁是帝后？”

“她明知道你已经死了，还能独自扛起你的意志继续前行，还能独自扛起整个九龙盟和你的宏愿。加封你为皇，自封为帝后！安排好一切后，她还能舍弃黄金凤凰羽，陪你共赴黄泉。这样的人不是帝后，谁是帝后？”

“我慕紫嫣纵然不甘不服，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铁铮铮的事实就摆在你面前。她的光芒和勇略，就是把我照耀的暗淡无光啊。”

她喃喃自语的说着。

萧北辰就这么静静的听着。

越听越感触。

慕紫嫣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有这样的胸襟和格局。本就超越了萧北辰对这个女人的估测。

此刻的慕紫嫣，同样很了不起啊。

说完这些，慕紫嫣并未感到伤心和不舒服，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反倒是我，处处成为你的拖累，阻碍。我不敢为你去悖逆母亲，不敢为你去悖逆东盟。北辰，对不起了。”

“特别是因为我母亲的事情，我需要特别向你道歉！”

说完，慕紫嫣慢慢站起身，紫衣飘飘，深深拱手：“北辰，多谢你曾经处处迁就我。我不是一个适合你的女人。”

萧北辰听着，感受着，心如刀绞。

他伸出手：“紫嫣。看见你成长蜕变，我很欣慰。但我更内疚，自责。对不起！”

“带着东盟留下来吧。往后余生，留在皇都。你不需要去蜕变成……”

他没有说，再封一个帝后。

慕紫嫣笑了：“不了。我这一次来，是和你告别的。”

萧北辰愣住了：“告别？”

慕紫嫣道：“嗯。皇都大局已定，我也要带着东盟离开了。”

萧北辰感到几分心酸：“去哪？”

慕紫嫣释然笑道：“环球大探险，死亡禁区。那才是天下探险队最梦幻的地方。我想去见见。”

萧北辰道：“非要如此么？”

慕紫嫣释然道：“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女啦。我也不想一直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甚至不想生活在任何人的庇护之下。女帝登门战天，你在皇都封皇。她也成了一代帝后。而我慕紫嫣，也想走自己的路。”

说着，慕紫嫣慢慢走到窗边，看向浩瀚苍穹：“我渴望女帝的风采，我也敬佩帝后的风华。我更知道我身为东盟盟主，应该扛起的重责。”

她从纳戒空间之中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上一杯，再给萧北辰倒上一杯：“我要带领东盟，穿越十万里死亡禁区，踏入世界尽头；我要带领东盟，达到七星盟的高度，甚至达到天宫台的高度。甚至……通通超越。”

“东盟千年来没有人完成的宏愿，我希望我能去完成它。”

说完，她端着酒，回头冲萧北辰笑着：“萧北辰，感谢上苍让你我相遇。也替我感谢帝后。祝福你我，往后余生，平安喜乐！”

静！

死静！

萧北辰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子。

他已经意识到，此时此刻的慕紫嫣，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女了。她已经彻底蜕变成为了一代王者。

许久，萧北辰举起酒杯：“祝福你我，往后余生，平安喜乐。”

慕紫嫣：“干！”

萧北辰：“干！”

昂头，一口干。

随后，慕紫嫣转身走了。

萧北辰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那个远去的丽影，泪水不自觉的模糊了双眼。他没看到的是，慕紫嫣走出大门口的那一刻，同样泪流满面。

慕紫嫣走出了很远很远。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女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慕紫嫣不由停下脚步，凝视前方。

前方的女子慢慢回头。

正是帝后夏梦瑶。

慕紫嫣：“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