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两位住院医吃完饭,在这里抽抽烟,聊聊天,放松放松。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直到其中一个人不经意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女人爬过栏杆,大吃一惊,失声道,“你干什么?”
“别过来。”
那个中年女人听到声音,似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天台上还有人在,手紧紧抓住栏杆,下意识地阻止他们过来。
“好好,我们不过去,你千万别冲动。”
那个医生不敢上前,一边给旁边的同伴使眼色。
另一个医生很快醒悟过来,跑下楼去喊人。
留下来的医生劝道,“阿姨,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槛,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
这句话,似是触及了那位女病人的痛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哭喊道,“完了,全完了,都怪我,都怪我……”
……
那个医生听着她颠三倒四地讲述着被骗了多少钱,没脸见丈夫,对不起女儿之类的话,急得后背都冒汗了。
这种事居然被自己给遇上了,真是太倒霉了。
怎么还没人上来了?
此时的他,生怕说错一句话,导致她受到刺激,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心理压力巨大,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身后推门声响起。
谢天谢地,总算是有人来了。
那位年轻的医生感觉都快虚脱了,感觉就像在手术台前,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
“嫂子,你不要做傻事啊。”
赶过来的,正是徐星如,她看见嫂子已经站在了栏杆外面,只要一松手,就会掉下去,心里那个急啊。
中年女病人见到是她,大叫一声,“你不要过来!”
“好,我不过去,我就在这里。”
徐星如不敢再前进,生怕刺激到她,一边劝了起来,“嫂子,钱财只是身外物,没了可以再挣,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知道什么?那些钱,都是志邦辛辛苦苦赚来的……”一说起这个,中年女人忍不住又哭了,“我再没脸见他了……”
……
“妈,千万别啊!”
楼梯处,姜贞贞一边哭着,一边上楼梯,心中自责悔恨,像毒蛇在啃噬她的心灵。
昨天早上,她接到父亲的电话,得知母亲自杀未遂,立马请了假,到医院,跟父亲一起轮流照顾母亲。
她昨晚是在家里睡的,担惊受怕,一夜没睡,早上过来换父亲回家,刚才,见母亲睡着了,实在熬不住,就想着趴一会。
谁知,这一趴竟然睡着了……
要不是她睡着了,母亲就不会跑到天台去。
万一,母亲真的出了什么事……
姜贞贞不敢再想下去。
她上了几层楼后,已经累得腿脚酸软,气喘吁吁。她咬紧牙关,生怕慢下来,赶不及去求母亲。
最后,她赶上了在她前面的男人,跟在他后面上到了天台。
她记得,那个很漂亮的女人,是父亲的同事,昨天就见过了,只记得姓徐。这个男人,是跟徐姐姐一起来的。
“妈!”
一上天台,姜贞贞就看见母亲站在栏杆外面,身体悬在外面,随时可能跳下去,只吓得魂飞魄散,“不要啊——”
这句话,喊得撕心裂肺。
旁边,双手撑着膝盖,正在大口大口喘气的陈旭阳都有些被感染到,抬头看过去。
“你们别过来。”
中年女人看见女儿,脸色大变,尖声大叫,阻止女儿还有那个男人靠近。
徐星如见她整个人紧绷着,一把将姜贞贞拉住,免得再刺激到她,提醒道,“你妈现在情绪不稳定,不要刺激她。”
姜贞贞此时情绪快崩溃了,哭着哀求道,“妈,你……你先下来好不好?”
中年女人眼泪也是不停地留,却是狠心地转过头,不去看女儿,决绝地说道,“跟你爸说,我对——”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任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要当着女儿的面跳下去。
徐星如脸色大变,此时要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你,抱紧栏杆,不要松手。”
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
刚准备往下跳的中年女人一个恍惚,突然双手抱住栏杆不动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男人朝天台边缘走过去。
那个医生赶紧阻止他,“你干什么?”
“走开。”
陈旭阳甩开他的手,径直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中年女人的手臂。
那个医生都惊呆了。
他就这样走过去了?
那个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也行?
……
徐星如看得心惊肉跳的,生怕陈旭阳的靠近,会刺激到她。
直到陈旭阳抓住她的手后,才松了一口气。
就这一会工夫,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陈旭阳见他们一动不动,催促道。
那个医生和徐星如,还有姜贞贞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
这时,又有几名穿白大褂的人赶到天台,见状也过去帮忙。
一群人合力,很快将那个中年女人给拉到了栏杆里面。
整个过程中,她还是紧紧抱住栏杆不松手。
“妈。”
姜贞贞见母亲终于安全了,死死抱住她,哭得死去活来。
她母亲恍惚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女儿,抱着栏杆的手终于松开,抱着女儿跟着痛哭起来。
……
“这一次多亏有你在。”
病房外,徐星如一脸后怕地说道。
此时,她的同事姜志邦已经赶过来了,守在病床旁,安抚着妻女。
“要不然,就是一场难以挽回的悲剧。”
她很庆幸,今天带了陈旭阳过来。
也只有她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要不是有他在,人已经跳下去了。
陈旭阳提醒道,“我觉得,她这件事,估计没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损失几十万的话,对她这样的家庭来说,也没有到非要自杀的地步,而且是连着自杀两次。
“这一次是运气好。只有找到她自杀的原因,再解开她的心解,才算真正救了她。”
徐星如说,“不管怎么样,今天是你救了她一命。”
正说着,病房门打开了。姜志邦走了出来,伸手握住陈旭阳的手,红着眼眶,涩声道,“谢谢!谢谢!”
他的手有些粗糙,握得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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