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凝心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循序渐进慢慢来。 半年过去,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依旧毫无成效。 薄凝心近日和专家团队积极寻找新的办法,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也不忘叮嘱佣人照顾好孩子,千万不要强行进入房间,尽量顺着他心意。 佣人们自然听从她的命令。 他们自小看着薄凝心长大,打心眼里厌恶欺骗他们的女主人感情的人,尤其是孩子的父亲,至今还常借孩子名义纠缠女主人。 他们不会刻薄到对小孩子恶语相向,更不会故意针对无辜的小孩子。 可是内心难以自控,就算表面不表现出来,他们私底下也会讨论,孩子还能好转吗? 虞澜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薄静时的许多反应都与同龄人没有两样,尽管他在刻意扮冷酷,眉宇间流淌出来的稚嫩与无措都能说明,他只是一个孩子。 * 清晨,虞悦与薄凝心旧计重施,抱着虞澜去敲门。 薄静时没开门。 虞悦轻声说:“静时还在睡吗?好吧,等会儿我们要带澜澜去医院打疫苗。打疫苗比较疼,澜澜肯定会哭,原本我还想说让你陪着澜澜,他可能会高兴一点。” “毕竟澜澜那么喜欢你。” 薄凝心搭腔道:“既然你还没睡醒,那就算了吧。阿悦,我们走吧” 话还没说完,门急匆匆地从内打开。 薄静时面容紧绷透着焦急,生怕她们真的走了。 她们算是明白了,对付薄静时这种有些别扭但又有“软肋”的小孩儿,就得演。 不仅要演,还得拿虞澜出来诱惑一下。 虞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放在沙发上的他挥舞着小腿儿,四肢胖乎乎的,像一节节雪白的莲藕。 薄凝心拿来纸尿裤:“昨天我学了一天,今天由我来给小宝换纸尿裤,阿悦你放心,我保证出色完成任务。” 她一扭头,便看到自家儿子少有地主动看她,目光直白,充满渴望。 薄凝心愣了愣,她看了眼手中的纸尿裤:“你也想帮澜澜换?” 薄静时点头:“想。” 薄凝心受宠若惊。 虽然薄静时先前有出声交流,但都是对虞悦的,对她这个母亲,薄静时依旧冷冷淡淡。 即使只有一个字,也足够让薄凝心惊喜了:“你会吗?昨天你就看了一回阿姨换尿片吧,纸尿裤和尿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薄静时还是说:“想。” “好吧好吧,让你来换。”薄凝心没对薄静时抱多大期望。 虞澜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只手高难度地抓着小脚玩,另一只手塞进嘴巴里啃。 他突然小脸一懵,被抱起来放在平铺好的隔尿垫上,迷茫地看着逐渐靠近的小男孩。 薄静时回忆着先前看到的画面,先拿湿巾将虞澜的屁股擦干净,冰凉的触感让虞澜不满地哼哼,还蹬了蹬腿。 他瞬间不敢用力,紧张得手心冒汗,撕开纸尿裤粘扣,小心翼翼捏住肉乎乎的腿,像穿裤子一样将虞澜的双腿塞进纸尿裤。 调整松紧程度,沾好粘口,纸尿裤便换完了。 虞澜没有哭,过程很顺利,薄静时松了口气。 画面出乎意料得温馨。 面无表情的小酷哥满头是汗地给沙发上的小婴儿换纸尿裤,稚嫩面庞冷酷是冷酷,但又十分专注,仿佛他手底下的不是纸尿裤,而是某种需要仔细对待的易碎物品。 张嫂讶然道:“这也太熟练了吧……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第一次。” 薄凝心开玩笑道:“以后弟弟的纸尿裤都给你来换算了。” 本就是随意揶揄的话语,谁知薄静时突然扭过头道:“好。” 眉梢挂着藏不住的暗喜。 大人还没回话呢,薄静时自作主张,取来连体衣帮虞澜穿。 他将袖子卷了卷,很小心地捏住虞澜的胳膊,缓缓套进去。蓝白配色的连体衣胸口绣了一条游动的小鱼,与虞澜澄净清澈的眼睛很搭。 柔软白袜套上脚丫,虞澜不喜欢穿袜子,哼哼着乱踢腿,袜子刚被穿上就被踹掉。 没办法,薄静时只能把虞澜抱起来坐在腿上,找机会帮他重新穿。 虞澜可不想穿袜子,屁股刚挨着腿,便“啊呜啊呜”地叫,张开没有牙齿的小嘴巴,胡乱咬着薄静时的脸,糊了满脸口水。 没人想着去阻拦,只当这是撒娇呢,这个年纪的小婴儿最让人顺眼,连拉屎都能挨夸,若是能被这样黏糊糊亲两口,做梦都能笑醒。 周围人羡慕地看着薄静时,薄静时也不反抗,反而揉揉虞澜的后脑与后背,满是纵容意味。 却不知小孩子吸力强,直接把薄静时面颊嘬出红印。 嘬完这边吸那边,短短时间内,薄静时脸上就被吮出好几个深红色的印。 她们这才手忙脚乱把虞澜扯开。 虞澜还在嘿嘿地傻乐,坐在母亲怀里,一脸天真无辜地嘬咬手指。 虞悦轻轻点了点虞澜的鼻尖,继而和薄静时道歉。 薄静时摸着脸上的口水印,若有所思地看着虞澜。 他趁虞悦没反应过来,再次低头凑近。 坐在怀里的小虞澜张牙舞爪地朝薄静时伸出手,一口咬上薄静时的下巴,边咬边奶声奶气地哼哼。 “哎哟,怎么又亲哥哥了呀。”大人无奈地摇摇头,“小粘人精。”第八章 打疫苗 虞澜一上车就犯困,安全座椅中的他捏紧小被单,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薄静时坐在他的一边,专注看着他的睡颜。 薄家是a市的龙头医疗企业,虞澜要去打疫苗的医院,正是薄凝心控股的私人医院。 医院绿化做得极好,车辆行驶进车库的这条道路中,绿植遍野,下车后还能嗅到淡淡的青草气息。 环境干净整洁,并没有浓郁刺鼻的消毒水气息,不像医院,反倒像现代艺术馆。 虞澜伏在薄凝心的肩头,小手紧紧揪住薄凝心后背的衣服,明明怕得不行,眼睛却仍好奇地东张西望。 带他熟悉一圈环境,负责打疫苗的护士姐姐在他面前混了半天脸熟,他这才卸下戒心,小手小脚欢乐地扑腾,完全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另外几个护士在旁边准备疫苗,薄静时看着她们手中尖锐的针管,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一群人陪虞澜玩儿,虞澜高兴地吃手手,虞悦无奈地把手从其口中拿出,耐心细致地把手上的口水擦干净。 护士道:“这是要长牙齿了吧?长牙齿时,宝宝就喜欢咬点东西。” 她戴着手套检查了一下虞澜的口腔,“还没长牙齿,还是个小宝宝呢。” 虞澜一直有喜欢吃手的小习惯,但他也确实到了该长牙的月份。 被捏住小下巴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打开他的嘴巴,困惑地盯着护士姐姐。 粉粉的唇和小小的舌头,迷茫懵懂的蓝眼睛瞪得圆圆的。 医护人员忽然就被击中了内心,她悄悄捏了捏虞澜的小下巴,太可爱、太软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可爱的小宝宝, 不仅生得好看,而且还特别爱笑,眉眼弯弯的模样像个小天使,特别招人喜欢。 这让她有些不忍心下手打针了,她提醒道:“薄小姐,你们记得转移下宝宝的注意力,玩具、说话都可以。我扎针技术很好,很快就会结束。” 于是一群人拿着玩具哄虞澜。 这时候的虞澜还是有些迷茫,直到衣服被脱了一半,露出白嫩圆润的肩头。 他偏过脑袋,看着医护人员拿出细长的针剂,才察觉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肩膀传来湿湿凉凉的触感,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护士姐姐,这是在干什么? 虞澜还以为护士姐姐这是在跟他玩呢,冲护士姐姐甜甜地笑。 尖细针头在日光下反射银光,灼伤薄静时的眼,房间内的人都在转移虞澜注意力,没人发现,角落里的薄静时脸色苍白。 针头扎进白皙柔软的肉里,虞澜愣了一瞬,他嘴里还在啃磨牙牙胶,还没反应过来,一针已经打完了。 打完针后,还被rua了下肉嘟嘟的小脸。 护士姐姐的手法果然很好,虞澜后知后觉才感觉到疼痛,但他对痛觉格外敏感,腮帮子缓缓鼓起,嘴巴慢慢抿成委屈的线。 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单纯小崽受到了欺骗,他还以为大家都在陪他玩,结果只是骗他打针,还那么痛,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痛得唇珠都在哆嗦。 他这种撕心裂肺的哭法可把大家急坏了,争先恐后想来抱他哄他。 可虞澜长了心眼,方才逗他玩的人脸他都记着呢。 记仇的他不要妈妈抱,不要阿姨抱,谁都不要抱了。 湿润可怜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薄静时身上。 他朝薄静时伸出手臂,呜哇呜哇地哭叫。 尾音颤颤打着哆嗦,别提多可怜了,薄静时急忙把他接过来抱住。 小小的热热的身躯伏在身前,源源不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胸口那一块肌肤被泡得热热胀胀,连带薄静时的胸腔都跟着发闷,有一种焦灼的心疼感。 虞澜哭得太委屈了,薄静时的心跟着揪起,他抱着虞澜在单人病房内走来走去,轻轻拍着虞澜的后背。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男孩,却像小大人一样哄着虞澜,凑到虞澜耳边小声嘀咕什么。 没有人听到薄静时在说什么,只有虞澜听见了。 薄静时在轻声喊他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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