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低下头颅, 愿让挚爱为其加冕成王。
自从那天点了头后,顾栖本以为近期他可能会被亚撒缠得很紧, 毕竟不只是他,那日发生的一切足以见得亚撒在顾栖离开这件事情上似乎也存在着隐隐的预感。但现实却恰恰相反,得了顾栖承诺的红发alpha就像是抓住了猎物后失去逗弄心思的大猫,竟然开始人任由“猎物”在其眼前晃悠,却不采取其他举动。
之前还天天被缠着、抱着的顾栖有些说不出口的不习惯,可他更是不可能问出藏在自己心底的疑惑,便打算亲自去看看亚撒在做什么。
——嗯……这种事情,果然很难不在意吧?
扶着楼梯去了别墅地下专门用于健身、锻炼的负一层,大老远顾栖就听到了某种绵长的喘息。
脑子里有一瞬间联想到什么的顾栖耳朵微红,他心道这小混蛋不会藏在这里面冲吧……
从走廊往前走,越是靠近那生息就越是明显, 成年后的alpha已经开始散发出属于自己的魅力和荷尔蒙,原本就格外好听有磁性的声音转变为微微沙哑的呼吸声后,更是有了一种惊人的吸引力, 那会令人联想到颜色漂亮的蜜色皮肤、宛如山川沟壑起起伏伏的肌肉群,宽厚的臂膀和结实的腰腹……
它们无一不体现着alpha在即将捕获“伴侣”前的魅力展示,如同求偶期的公孔雀, 不论何时何地, 只尽可能地展现出自己的优势,以便能够吸引到伴侣的关注。
隐隐浮动的信息素似乎逐渐从alpha的皮肉中沁了出来,还不等顾栖彻底看见人, 倒是先一步被这些海水味儿的信息素给缠住了——
似乎因为正在运动、有汗意氤氲,于是原本冷冽带着皂香的潮水气息也随着主人的行径而有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海湾中略带腥气的海水味儿,空气燥热发闷,植被的气息被海风卷挟着一起扑面而来, 具有沉重感木质已然被打湿,是粗壮富有野性的水手在巨轮上扬帆,探听着风中来自塞壬的歌声。
气息浮动的红发alpha是健壮有力的野性水手,而正寻着动静好奇前来的顾栖则是在海洋中试图迷惑路人的塞壬。
生活在海岛附近的塞壬苍白貌美,对比常年从事体力工作的水手来说清瘦可欺,他唱着惑人的歌谣而来,却在悄无声息中已然进入了水手的陷阱——那些涌动着的信息素就是水手的万千眼线,它们亲亲热热地蹭着塞壬的躯干,簇拥着海中妖精一路前来,正当塞壬以为自己即将大功告成时,却被忽然暴起的信息素推到了水手的怀里——
“哥哥怎么来了?”
赤着上半身正健身的亚撒一把勾住了被信息素挤过来的青年,他本想伸手抱人,却发现自己胸膛、手臂上正附着着一层薄薄的汗,便制止住了动作,只轻轻地扶了一把顾栖。
被水手“骗”过来的海中妖精轻哼一声,来回打量了一下汗涔涔的alpha,才道:“一大早没怎么看到你的影子,就打算看看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想着健身?”
顾栖抱着手臂,略后退半步欣赏着亚撒全身上下的状态。
比起身材娇小略显玲珑的mega和清瘦几乎不长肌肉的beta,作为三大性别中在力量这一块拿捏到90%的alpha,他们天生具有mega和beta无法超越的优势,因此在军校生以及毕业后的机甲战士名额中,alpha一定是数量最多的。
这一性别的男男女女基本属于中胚型体质,他们天生有着较宽大的骨骼结构、更高的肌肉含量,“好动”、“侵犯”是属于中胚型的特定描述词,而它们也正好贴合与alpha的天性和习惯,相对于脆弱敏感的mega和内敛理智的beta,多数alpha会被定义为冲动、富有侵略性的强者,他们像是时时刻刻都活力满满的大型肉食动物,是天生的健身胚子。
就好比此刻的亚撒,十八岁的年纪,一身腱子肉已经具有了成人的模样,那宽大厚实的脊背和倒三角的身材,放出去是谁看了都要迷糊的地步,就光是一只手臂,都足以把顾栖举起来。
站在亚撒面前低了将近一个脑袋的黑发青年有些不爽地拧了拧眉头,他并不怎么介意地抬手拍了拍alpha被汗湿的胸膛,喃喃道:“都这么大了,还练?”
“大吗?”亚撒低头看了看自己,在他想来这还不够。
“不大吗?那你想练到什么地步?”身体清瘦、因为先天条件就限制了肌肉锻炼的顾栖有些羡慕地看了看亚撒的胸肌。
“要哥哥枕着觉得很舒服的地步。”
“什——咳咳咳咳!”
顾栖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寻思着不是小混蛋得了承诺不珍惜,而是在这儿偷偷摸摸藏大招呢!
“哥哥小心点,”亚撒拍了拍青年的脊背,对于顾栖的惊讶还有些意外,“既然我都说要追求哥哥了,自然要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好,要哥哥满意才是第一要务。”
不止如此,那天在得到了顾栖的应允后,亚撒半夜里搜了不少星际□□,光是会员就充了不下十个,不为看小电影,而是为了专门看一些“经验人士”的分享帖,譬如——《如何令你的伴侣离不开你(会员专享)》、《老婆是beta,婚后生活太冷淡,自从我掌握了秘技,老婆天天红着脸叫我一起睡大觉,v我五十充会员看秘技》、《成功的alpha不仅要会打架,还要在回家后满足自己的爱人》、《身为会员的你想要知道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小技巧吗》……
诸如此类,亚撒看到的不仅仅是技巧,更是打算通过健身来延长自己的时间。
他怕自己太激动,满足不了哥哥。
“要我满意?”顾栖的目光在亚撒的身上转了一圈,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你是说哪一方面的满意?”
红发alpha拿过毛巾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轻巧地露出一个笑容,“当然是所有方面。”
这意有所指的回答,令顾栖忍不住感慨小混蛋到底是长大了,“那种程度的满意,应该还早吧?”
“也说不定,”亚撒捡起搭在架子上的黑色背心套在了身上,贴合身体的布料勾勒出明显的体魄,有种野性十足的魅力感,“我天天在哥哥眼前晃悠着,说不定某一天哥哥就突然想试试……不管怎么样,我都乐意之至。”
“你啊,别贫了。”
顾栖翻了个白眼,他扬了扬一起带下来的联络器,“先说正事,刚刚西德给我发消息,说是王宫里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确定加冕日。”
“加冕日……”亚撒想了想,心底的算计一闪而过,“尽快吧,我等等去联系一下西德,如果能在三天后就最好了。”
“这么赶的吗?”
“嗯,我怕再不快点,哥哥就不能参加了。”
顾栖一愣,略张的唇颤了颤,却什么话都不曾说出来。
亚撒靠近一步,忽然开口:“哥哥,运动好累,我可以靠着你休息一会儿吗?”
是大块头的巨型犬在撒娇,深红色的长卷发因为运动而有些毛毛躁躁地翘在身后,只剩一只的赤金色眼瞳又亮又透,像是一颗神秘又昂贵的黄水晶,而另一只眼……却被蒙在了深色的眼罩之下。
心痛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顾栖轻叹一声,他点点头,任由深红色的大脑袋埋在了自己的颈侧,整个氛围看似好像无比放松,只是他心里依旧有种窒息的紧绷感,某种预备的离别早已经在无声之中点燃了火光,就等正式燎动原野的那一天……冥冥中,顾栖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不远了。
“哥哥不用觉得难受,就像是我之前说的,哥哥只要继续走自己的路就好,不论多远、多久,我都一定会再追上你的。”
跨越苦难、跨越时间、跨越地域,这是亚撒所给出的承诺,是他心甘情愿为了重逢而做出的一切努力。
亚撒道:
“哥哥不用有任何的压力,你只要等着被爱、被我追上来就好。”
“只是希望在我追上哥哥之前,哥哥可以稍微地、在你身边留一点点位置,以及对我的一点点记忆,”亚撒偏头,轻轻枕在顾栖的肩头,几乎没有任何重量。他伸手在青年的面前比划着,拇指、食指交错着相贴,晃悠到顾栖的视线中,“只要一点点就好。”
亚撒并不奢求自己能够比得过黄金、那些低阶虫族们在顾栖心中的位置,但他却也由衷期待着自己可以取代那位不负责任的监护人——一切令哥哥难过的人都该被从哥哥的心里踢出去!而亚撒迄今为止,一直在为此努力着——他也可以做监护人的一切事情,他可以当弟弟、当爸爸、当男朋友,还有什么理由不能取代监护人呢?
听着这话的顾栖心里有些难过,但面上却露出了浅笑,打趣道:“怎么,这一点点够塞下你的一缕头发丝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塞进去我的全部……”话刚出口,亚撒的面色有一点微妙的怪异。
就是听了半句的顾栖也不由得耳朵发烫,揪了一下alpha垂落在胸前的头发,恶狠狠道:“你说什么呢!”
“我很不想欺骗哥哥的,但这也确实……”亚撒顿了顿,试图吐出一个不那么露骨的词汇来表达、描述自己对于“塞进去”这件事的期待,“格外诱人。”
“闭嘴!闭嘴!”
问: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alpha弄的面红耳赤是什么体验?
答:顾栖知道,但他并不想告诉你!
于是自这天的“塞进去”事件后,顾栖决心再也不主动踏足地下训练室,每每亚撒健身锻炼的时候,他就挂上了阔别已久的修理师“黄金”的招牌,一边等着加冕日的到来,一边接着军校生的单子打发时间,不过令他意外的是,索兰那位学长在这天又发来了消息——
【学长】:有时间见一面吗?
顾栖盯着联络器里的消息皱皱眉头,从上一次的婚礼邀请后,他和这位不算熟识的alpha就再没了联系,却不想今天对方有发来了见面的邀请,难不成是因为看到他挂出的修理师营业招牌吗?
“哥哥想什么呢?”正好端着果茶走到修理间的亚撒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工作台上晃悠着脚的黑发青年拧着眉头,一脸不解。
他将果茶放在了小桌子上,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顾栖看向亚撒,“是索兰的学长……”
“他的学长?”
“嗯,之前因为认识,所以就接了他学长的单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今天忽然提出想见一面。”
“索兰的学长……”亚撒皱眉,某些人的脸从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很快厌恶的情绪浮现在眼底,只是还不等被顾栖捕捉,就听红发alpha道:“哥哥要答应吗?”
“不想,”顾栖摇头,皱了皱鼻子,“这人前不久结婚还邀请我,现在又要叫我见面,明明没有多熟悉的……总感觉很奇怪。”
“嗯,那就不去了。”
亚撒把茶杯递过去,“哥哥尝尝我泡的?”
“好。”
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的顾栖接过果茶小口抿着,而目光落在联络器那已经熄灭屏幕上的亚撒则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索兰的学长、霍克·达布斯……会是你吗?如果真的是你,那我们这笔账还有得算啊……
受顾栖的影响,亚撒也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在得知顾栖收到了那位“索兰学长”的消息后,当天就顺着通讯信号源查了过去,果真不出亚撒所料,那源头正是出自于达布斯家族,几乎是在霍克还没开始行动的时候,就已经率先被亚撒抓住了小尾巴。
不过大概是霍克·达布斯本人也没想到顾栖在面对亚撒的时候基本没有什么隐瞒,这才是能够令亚撒最快找到源头的原因。
此刻,正盯着联络器中下属发来的查证内容,亚撒垂着眼皮,暖色的灯打在了他深红色的睫毛上,荡下一层略圆的扇形。
抱着一大推文件的西德刚用肩胛顶开王宫内书房的门,就看到了雕像一般沉思着坐在位子上的红发alpha。见对方神情中夹着压抑的沉重,西德放下文件问道:“怎么了?还有殿下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亚撒回神,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我要加快处理霍克·达布斯的速度。”
“之前不是说好再稍微等一等吗?”虽然亚撒西安钱已经暗中与达布斯家族中的那位野心勃勃的私生子联系过,但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勉强听下了西德的劝诫,只说多等一段时间再着手处理霍克,不过经过了顾栖那一遭,亚撒已经彻底没有耐心了。
亚撒:“我等不下去了,霍克·达布斯的手伸得太长了……这只手,我必须给他斩断。”
几乎不用多想,西德就有了猜测,“那家伙又晃悠到顾栖面前了?”
“嗯。”
“这样啊……”
西德对于亚撒的死穴和逆鳞心知肚明,总之一切和顾栖沾染上联系的事情,那基本没有再改变的余地,他道:“也行,要是你现在想处理,那就事情做的干净点,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乱子……距离你的加冕日,满打满算也就一天了……处理的话,来得及吗?”
“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下令。”
“我看要是今天我没问你这一遭,是不是等明天睡起来,就直接可以听到达布斯家的家主之位换人的消息?”
亚撒勾唇点了点头,显然他对于西德明日的猜想格外满意,“当然,幸好你问了。”
就是一向克制的前国王秘书西德·奥莱托斯,都忍不住在这位即将登上王座的下一任掌权者面前翻个白眼,他想自己这些年脾气越来越好,大抵也是因为被亚撒磨的吧?
西德:“那殿下就自己看着处理吧,只一点——千万不要影响了一天后的加冕仪式。”
“放心,处理一个达布斯,还不有那么严重的影响。”
“那既然如此,殿下可以说说您眼睛的事情吗?”西德微微蹙眉,因为加冕日的确立,这几天他一直在维丹王宫和赫伦托斯大教堂两头跑,没机会见这位即将继承帝国的年轻王子,因此直到今天才发现了蒙在alpha脸上的眼罩。
亚撒闻言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他的语气中溢满了一种叫西德牙酸的甜蜜,“你不懂,这是爱情的证明。”
西德:无话可说。
正如亚撒所说,达布斯家族本身在赫蒙特星域内的地位可谓是一等一的高,他们与王族的距离很近,几乎达到了仅次于蒙玛王室的地位,在此前帝国建立至今的时间段内,达布斯家族前前后后出过数任王后,更是在已故国王费格·蒙卡有意的放权之下,达布斯家族在这一时间几乎达到了顶峰。
但大家贵族并不意味着宅内安宁,上任达布斯家主是个风流人,膝下的孩子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其中除了被委以继承家族重任的霍克·达布斯,其下还有一优秀十足的私生子,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私生子”的名头,达布斯家族的真正掌权人并不一定是霍克。
而亚撒就是抓住了这一点——霍克成为家主后,那位私生子的生活自然不好过,这才有了主动向亚撒投诚、效力的后续——毕竟一年前发生在达布斯家族的丑闻,可瞒不过“自家人”。
于是一切的合作从一年前开始,直到今日,未来的黄金暴君站于阴影之下,告诉自己的刽子手说——“开始收网吧。”
完全如西德·奥莱托斯所想,当他第二天一早睡醒、才搂着爱人和女儿迎接晨曦中的阳光时,就看到了联络器中一连数条的消息——
“大清早的就有公务要处理吗?”余光撇见西德联络器上那几乎“99+”的消息,林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满不在乎地问道。
“不算是公务吧……”西德的语气有些奇怪,他看向林奈欲言又止。
林奈:“怎么了?”
“我没想到,七王子殿下真的这么……迅速。”
“什么意思?”
西德扬了扬联络器,“达布斯家族易主了。”
前一夜那不过是他的玩笑话,虽然他很信任亚撒的能力,但一夜之间就令一个有着多年底蕴的贵族“改朝换代”显然并不容易,因此西德应下后有一半是看热闹的心思,只是他没有想到……真的就一夜时间给完成了?
林奈和西德面面相觑半晌后,头发还乱蓬着的mega情不自禁道:“我早就说过了,顾栖是七王子殿下的原动力……只要是顾栖。”
被定义为未来黄金暴君“原动力”的顾栖一大早起来也看到了联络器中推送的新闻——达布斯家族易主。
“这么突然的吗?”仰躺在沙发上的黑发青年举着联络器,手指一划,荧蓝色的光屏浮现在不远处,便开始播放这则新闻内的具体报道。
而另一边在开放式厨房内做早餐的亚撒悠闲地看了一眼,状似无意地开口:“哥哥是在看达布斯家族的新闻吗?”
“是啊……这种大贵族换家主的事情有这么容易?一晚上就换了?也不用举行什么仪式典礼吗?而且换人的原因还是霍克主动卸任……图什么啊?”
“大概是特殊情况吧。”亚撒眼睑微颤,手里捏着的菜刀很稳,“咔嚓”一下就把土豆切成了两半,就好像是在对待霍克的脑袋一般。他悠悠道:“我倒是从内部听到了一些传闻,哥哥有兴趣知道吗?”
这话一出,顾栖立马翻身爬在沙发靠背上,连身后正播放着的报道也没心理会了,“快说快说,对我就别卖关子了!”
顾栖和达布斯这一姓氏的仇是将近一千年后结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一千年前对其幸灾乐祸——他甚至由衷地希望自己此刻做些什么,直接把未来会在星际历2100年前后出生的约尔夫·达布斯给蝴蝶掉!只可惜他对自己的仇人并不是那么了解,谁知道约尔夫他祖宗是哪个达布斯呢?
感受到了被哥哥专注注视着的目光后,亚撒手下切土豆的动作更欢了。他道:“霍克·达布斯虽然继承了家主之位,但在他之后还有其他优秀的候选人,如果霍克身上出现了某些无法挽回的丑事,那么贵族为了家族的荣耀,一定会迅速地改变他们原本站位的对象,转而投向另一个更值得的‘继承人’。”
顾栖:“你的意思是霍克·达布斯有丑闻?一晚上突然爆出来的?”
亚撒摇头,“爆不出来的,这种贵族家族并不会令自己陷入那样的地步。”
他放下菜刀,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走向顾栖,几乎到了嘴唇与青年耳廓相贴的地步,“霍克·达布斯是死在床上的。”
“床上?”
“嗯。”亚撒颔首,在顾栖看不到的角度下,他眼底已然凝聚了一层阴沉,“贵族的家主死于马上风,怎么听都是污名,自然需要新的家主来顶替。”
顾栖一愣,“所以死是真的,主动卸任只是说辞。”因为贵族好颜面,自然不能让外界的人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家主到底是因何而退位的……
“是啊,毕竟除了达布斯家族内部的人,又有谁在乎真相呢?往往大家只要知道一个结果就足够了。”
“啧,马上风……”顾栖摇摇头,只当是看热闹听了一遭。
回答了青年疑问的亚撒则继续低头处理着食材,只是当他背对顾栖后,那抹藏在嘴角的冷笑却怎么都止不住——霍克·达布斯为什么会死在床上?其中有九成是亚撒的功劳——是他暗中对霍克动了手,也是他推动力量让达布斯家的私生子迅速掌权,一切的一切源于霍克对顾栖的觊觎,终结于霍克那丑陋的**。
在和西德交谈结束的那晚,属于龙鲸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地扑向达布斯家族的宅邸,几乎不用亚撒怎么寻找,便在偏僻的院落中找到了霍克的踪影。
这位在外面人模狗亚的达布斯家主终于在自己的“秘密基地”展露出丑恶的一面,囚在屋里的数名情人衣不蔽体,基本都是清一色的深色头发、深色眼睛,曾经被索兰撕毁、被亚撒用精神力震为粉末的画幅被新的作品代替,甚至比最初的那一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www.youxs.org**、恶心的窥视、纷杂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在挑战着亚撒的神经,直到他听见了霍克·达布斯在兴奋之时的喃语。
那几乎让亚撒暴怒到极点,等他反应过来时,磅礴的精神力已经压在了霍克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兴奋中的霍克眼球凸起、血管喷张,当他在床上猝死后,被折磨到遍体鳞伤的情人才终于被放开了桎梏。
没有任何一个人对霍克的死心存难过,几个情人笑着笑着就哭了,任谁都不想一辈子过着这种暗无天日、只能被当作是工具的生活……年纪轻轻的他们相互搀扶着,不知是谁提了一嘴,原本被挂在墙壁上欲色横生的画幅被烧掉了。
其中一个情人苦笑,“当初我眼瞎选择跟了这个禽兽,现在终于能解脱了……”他为自己所做出的选择而付出了代价,而他身边的这些同伴们,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看了一眼那副燃烧着的画,似乎在诉说着这些年压抑在黑暗中的痛苦。
龙鲸的精神力围观了一切,在看到被烧毁的画幅后,alpha原本冷硬的神情微微松快。亚撒并非是真正残暴的人,他重新联络了达布斯家的那位私生子,顺便交代对方好好安顿这几人……就当是烧毁那副画的谢礼了。
于是,当清晨属于达布斯家族易主的消息传出来后,几个年纪轻轻、刚从医疗仓中出来的年轻人穿上许久不曾蔽体过的衣服,他们悄悄踏出了达布斯老宅的后门,在一片晨光中往星舰的站口走——在这一场持久的噩梦后,他们决定离开圣浮里亚星,去一个二等序列星上重新开始,不论是上学还是谋生,达布斯家族提供给了他们足够的金钱,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会彻底开启新的生活……直到彻底淡忘这里的一切。
顾栖并不知道这些被亚撒隐瞒起来的事情,在听完八卦后,他又“啪唧”躺在了沙发上,继续享受被亚撒追求的米虫生活。
不得不说,在红发alpha的身上,顾栖几乎要被那浓郁的爱意所灌满,而在他享有爱意的浇灌时,加冕礼也如期而至……
一天后——
这场有关于蒙玛帝国新任国王陛下的加冕仪式,将声势浩大地在圣浮里亚星上最大的教堂——赫伦托斯内进行第一阶段。为此在赫伦托斯教堂的外围开启了全星域直播,也就是说在整个赫蒙特星域内都可看到这荣耀庄重的时刻。
平日里,赫伦托斯教堂并不对外开放,它是一座古老且宏大的建筑,风格华美神圣,是明显的哥特式,数道镶嵌着彩色玻璃的尖顶相互交错,灰白色的外墙上是久经风霜的痕迹。它从蒙玛帝国建立以来便一直伫立于圣浮里亚星的中央,与中央广场上的女神像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但因为其只面向于王室,常年都被荆棘的金属栅栏封锁着,也只有数年一次的加冕仪式中才能看到它开放的样子。
此刻,今日加冕典礼中的主角早已经站立于赫伦托斯教堂的长毯前,身型超过一米九的alpha挽起了深红色的长卷发,一向桀骜的碎发被发胶固定在鬓角两侧,用一金斑的缎带将长发束在脑后。他穿着纯黑硬质面料的军服,略具棱角和硬度的布料在完美的剪裁之下,足以凸显未来国王健硕、强壮的体魄。
亚撒·蒙卡,蒙玛帝国第四代继承人,他是当之无愧的顶级alpha,深红的发色完美继承了蒙玛王室的血统,那赤金色的眼瞳几乎比赫伦托斯大教堂外的阳光还要刺目,深色的眼罩非但没有阻隔他的魅力,甚至为年轻的王者增添了野性的威胁感。
扣有束带的皮靴踩过铺满了花瓣的猩红长毯,这位年轻的alpha目不斜视,通道两侧众人注视着的炽热目光下走向了最前端的高台。
悬浮于教堂之外的直播设备仅能捕捉到未来国王高大冷峻的背影,当那皮靴彻底踏上高台前的第一个台阶时,赫伦托斯大教堂的巨门被缓缓关闭,隔绝了设备的追拍,同时也令这场直播戛然而止。
这一段珍贵的历史资料在数百年、千年后也依旧广为流传,黄金暴君所拥有的一切都披上了神秘的面纱,无人知道这场直播中断的加冕礼上发生了什么、也无人知道新继位的国王为什么选择了隐瞒,这些疑惑将随着历史的长河传递于后人,至此出现一批又一批的专家、学者针对仅留存的视频进行不休不止的讨论。
那么,亚撒为什么要中断直播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以无上且不容辩驳的权利令顾栖成为了自己的加冕人,但同时亚撒也考虑到了哥哥来自未来的不确定性——一旦直播的视频继续流传,顾栖的脸一定会被记住,他必须要杜绝任何可能为哥哥招致后患等可能。
庄严肃穆的钟声响起,那厚宏的声音回荡在赫伦托斯大教堂之内,坐于第一排的林奈捧着香根鸢尾的花束,深紫色的花瓣彰显着贵气,在浮动的浅香中,林奈的目光绕过前方的祭台,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顾栖。
今天的顾栖打扮得难得正式,在习惯了他常年的休闲常服后,此刻猛然见到黑发青年一身纯白的镶金长袍反倒有种错乱了时空与世界的模糊感——他像是从密林中走出的精灵王,拖地长的猩红毛料披风覆盖于肩头,头顶繁复的金冠,反倒是比亚撒更像是今日的主角。
甚至就林奈看来,黑发青年与新任国王的衣服在某些细节上有着微妙的相配感,这一场明面上的加冕,令他无端感受为另一场更加隐秘的婚礼,像是来自年轻国王的无声宣誓。
此刻,拖着身后长袍的顾栖面色冷淡,实则整个心神都落在了过于长且厚重的衣袍上——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从高台上绊下来。
在此之前顾栖不止一次和某个小混蛋讨价还价过这套衣服,奈何一向好说话的亚撒铁了一门心思,于是在数次交涉无果后,顾栖只好接受了这套里三层、外三层的袍子。
顶着戴了金冠而格外承重的脑袋,顾栖看向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亚撒,当年轻的alpha终于跨越过最后一层台阶后,他缓慢地虔诚地单膝跪于身前的绒垫上,头颅微微下垂,左眼被深色的眼罩包裹,右眼转动着赤金的瞳追随着顾栖的一举一动。
教堂的高台之上,立于旁侧的西德从祭台上双手端起金盘,属于国王的冠冕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尤其被镶嵌在中央的那颗金红色宝石,几乎夺目到了一种夸张的境界,从赫伦托斯大教堂顶部玻璃窗透下的光晕落在了宝石之上,足以折射出灿烂的光芒。
金盘被递到了顾栖的面前,黑发青年小心捧起了那副冠冕,当举起时的一瞬间视线与中央的宝石相撞,在格外短暂的一秒钟里,顾栖感觉自己透过金红色的光芒看到了遥远天空之外流动着的海洋,与无尽的苍穹相接,似乎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他眨了眨眼,步履坚定地向前一步,身型微躬,双手间格外有重量的冠冕便沉沉地压在了未来君主的头上。
顷刻间雷鸣般的掌声涌动,西德再一次捧上了暗红如被血液浸染的天鹅绒、米白貂毛上点缀着黑色尾巴状斑点的atin Rbe,顾栖略吃力地捏过领口,在亚撒完全低下头颅的一刻手臂轻扬——
加冕礼服在半空中撒过一道深色的圆弧,最终掩着亚撒深红的长发落于脊背,又被顾栖亲手系上的边缘的扣带。
随着亚撒的起身,属于国王的权杖和佩剑也被他从祭台上拿了起来,当佩剑挂于腰间、当权杖举过头顶,整个赫伦托斯大教堂内部再一次响起了久久不绝的掌声以及欢呼声,坐在第一排的林奈几乎要拍红的手掌,双眼放光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这一刻——蒙玛帝国的权利交替正式结束,新一任的掌权者亚撒·蒙卡将彻底接手帝国,开创出属于自己的新时代。
从这一刻开始,属于“黄金暴君”的名头也将传唱于后世。
晚间,蔷薇红的维丹王宫举行了晚宴,人群嘈杂、觥筹交错,来来往往的王公大臣们拿着酒水、端着贵族的姿态,他们眼底流动着权力与利益交错的光,浮动的心思几毫不遮掩,有能力参加了白日加冕礼的人不免窃窃私语,打听着那位一眼惊艳、为新王加冕的青年——
“那是谁?我似乎从未听说过……”
“如此年轻,定然不是赫伦托斯教堂内部的人,今日这一场加冕教皇和主教可是一点儿不曾出过面。”
“要我说,西德·奥莱托斯肯定知道……如今新王掌权,他倒是还好好坐着国王秘书一职,很难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不是早就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当初那么多王子里,也只有七王……陛下身边能时时刻刻看到西德的影子,西德背后代表着自然也是最终王室的选择,就是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早早选择地位不显的陛下……”
“你们这话题已经跑偏了,我就想知道今日为陛下加冕的人是谁。我家有几个适龄的mega,如今陛下继位,正好可以送过去,还不知道未来的王后会从谁家出呢……只要今天那个黑发青年和陛下没什么更深的关系。”
“怎么说?”
年纪略大的贵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道:“有那样容貌的在前,恐怕陛下很难在看上其他的了……”
“那位好像是个beta,毕竟不能生啊……”
贵族们对于顾栖的猜测早在亚撒的预料之内,但因为赫伦托斯大教堂内完全杜绝了一切拍摄的可能,因此亚撒并不担心这群心眼子比针尖还细的贵族们继续深究,毕竟他们怎么猜也想不到,立于祭台前为新任国王加冕的青年来自于未来。
此刻在大厅的二楼,这里的位置极好,足以将整个楼下的宴会收入眼中,在雕花的栏杆之前立着精美的刺绣屏风,半透明的质地挡住了底下人对于二层的窥视,同时足够的高度也为楼上的人创造出一个良好的独立空间。
顾栖、亚撒和西德、林奈相对而坐,在没了外人的干扰之下,他们之间并非纯粹的君臣,而是多了一种友人的亲昵。
林奈从身侧的礼盒里抱出了一光看外形就格外精致的酒瓶,深棕色的玻璃上雕刻着细致的花纹,内里色泽清透的酒水在拔开木塞的瞬间就涌出了醇香。
林奈晃了晃瓶子,“三年前开始准备的酒,今天开封,就是为了这一晚。”
淡色的酒水到满了高脚杯,四人同时在桌子的中央相碰——
“为今夜而干杯。”
这酒看着颜色清淡,但后劲十足,等大厅的晚宴即将进入尾声时,顾栖和林奈均是脸染薄红、晕晕乎乎的模样,西德抱住只知道嘿嘿傻笑的林奈,他看向正搂着顾栖、小心给青年擦拭唇角酒水的亚撒,低声道:“我等等和林奈先回去,你们呢?今夜住在王宫里?”
维丹王宫内属于国王陛下的寝宫早就收拾了出来,此前一直等待了新任主人的入住。
亚撒点头,“我和哥哥在就在王宫里了。”正说着,他忽然皱起眉头,面上闪过一层恍惚。
西德:“怎么了?”
“没事。”
“你这样子……看着不像是没事啊。”
本身亚撒一身蜜色皮肤并不显脸红,但当那些红忽然浮现于他的眼尾、耳廓时,便显得格外明显了,并非是醉意,毕竟那赤金色的眼瞳里依旧清晰且理智。
感受着体内的热度,红发alpha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对某种目标势在必得的野心已经被填满。他道:“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行,”见此西德也不多问,他扶着林奈准备离开,而留在原地的亚撒则直接将醉醺醺的顾栖拦腰抱起,穿过静谧的走廊,逐渐远离了另一侧的喧嚣。
埋身于黑暗的alpha脚步轻盈,浮现于周身的热潮丝毫影响不到他雀跃的心情,因为这一刻亚撒知道,一切可以满足的条件即将达成,他必定会与哥哥再一次相遇于未来……
——被选定的“爱人”藏于心底的动摇,促使着刚刚成年不久的龙鲸进入发情期,而这将是一个能够连接双方的最大契机……他将永远地在哥哥的身上打下标记,然后等待下一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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