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哥当年死后。

楚中堂已经很多年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了。

尽管他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但内心的阴霾，却被挥散了大片。

自己当二爷爷了？

大哥有孙子了？

老楚家，有后了。

这个消息，甚至比他亲手杀死陆无双。比他摧毁古堡更加喜人。

也更让楚中堂感受到人生的喜悦。

他是亲眼看着楚云长大的。

他的内心，只有那么一小段时光，是真正的不喜欢楚云。

而且，他并非不喜欢楚云本人。而是不喜欢楚云的母亲。

绝大多数时间，他对自己这个侄子，是非常满意的。

甚至感到骄傲。

如今楚云要有孩子了。

那他这个二叔，也就即将升级为二爷爷。

至于楚家最终将由谁来继承。这个问题本身，也就不存在任何意义了。

楚云要不要，也不再重要。

因为他不要，自然有他的儿子继承。哪怕将来落到楚少怀手里，未来，还是楚家的。

他们父子俩，就当是为楚家做专职经理人。又有何妨？

楚中堂的心情好极了。

就连桌上的酒，也变得香醇起来。

若不是身体抱恙，他一定多喝几杯。

吃饱喝足后。

楚中堂踏实地睡了个午觉。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睡那种连梦都没有的觉了。

今天的他，实在高兴。

啪嗒。

萧如是点了一支烟。

然后放在灵牌前。

灵牌上，悬着楚殇的照片。

一张并不英俊，却分外有神的照片。

“你知道吗？你要当爷爷了。”萧如是的口吻很平淡。甚至理性。

她既不过分动容，也没有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事实上。能活成萧如是这样的女人，又岂会脆弱？

“我也要当奶奶了。”萧如是红唇微张。叹了口气。“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三十年过去了。连咱们的儿子，都成家立业了。”

任凭香烟在灵牌前焚烧。

萧如是只是安静地坐着，看起来心神有些飘忽。

仿佛在缅怀什么。

又仿佛在沉思什么。

良久后，她缓缓站起身。说道：“儿子，我没帮你带大。这个孙子，我会努力的。”

……

楚云即将当老爸这个消息。他除了向老妈透露，暂时还没向任何人透露。

一方面是还小，而且还不稳定。

另一方面，素来不迷信的楚云也变得迷信起来。

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不吉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楚云又该如何自处？

他很小心翼翼地收藏起这份喜悦与兴奋。

提前开始酝酿当奶爸的生活环境。

首先。得戒烟吧？

不戒烟，这以后的家庭环境未免太恶劣了。

总不能想亲一下孩子，还得提前去刷一下牙？

万一一天到晚都想亲。这牙膏消耗的也太快了。

楚云当机立断，把家里的几条烟全都塞给了陈生：“从今往后。别在我面前抽烟。戒了。”

陈生乍舌道：“真戒啊？”

他跟随楚云多年。

知道楚云是个老烟枪。

虽然在每天的烟量上有所控制。可要说完全戒烟，这也太不现实了。

不是折磨自己吗？

“真戒。”楚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为了我的孩子。”

陈生先是很真诚地恭喜楚云。

然后阴阳怪气道：“我不信您能真戒烟。”

陈生也是老烟枪。

他就从没想过戒烟。

不是没信心，而是没必要。

他这种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若是连陪伴自己多年的香烟都舍弃了。那还活个什么劲儿？

“走着瞧。”楚云一板一眼地说道。

当天晚上。

楚云食欲不振，哈欠连天。

苏明月忍不住劝说道：“没必要勉强自己。以后躲着点抽就行。”

“没事。烟瘾也就七天的事儿。”楚云坚决摇头。端起一碗汤，猛地灌下来。“挺过去也就不难受了。”

“那心瘾呢？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苏明月很理性的说道。

她不是很介意楚云抽烟。

而且据她观察，楚云这人的生活其实挺无趣。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平时没事的时候，能在家抱着电脑看一天的无聊电视剧。既不爱逛街，也不喜欢出门旅游。

苏明月为人已经够无趣了。

可有时候苏明月却觉得，楚云比自己更无趣。

这要是真把香烟给戒了。

往后总不能天天泡在茶缸里吧？

“有了孩子，什么心瘾不心瘾的。小问题。”楚云放下汤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一边吃，还一边催促苏明月。“你这正是养胎的时候，多吃点。营养得跟上，回头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苏明月硬着头皮吃了一大碗。吃完本想亲自刷碗，就当是消化食了。却被楚云一把按在沙发上，面前还摆满了水果点心：“从今天开始，家里所有的家务都交给我。你就安心养胎赚钱。别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苏明月不咸不淡地扫视了楚云一眼：“看来你是真喜欢孩子。”

“也不能这么说。”楚云摇摇头。“大的小的我都喜欢。”

苏明月红唇微翘。翻开资料翻阅起来。

不管楚云在这献殷情了。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苏明月不想干预他的决定。也尊重他的决定。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明月忽然醒了。

发现楚云蹲在床边吃点心。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苏明月好奇问道。

“没什么。睡不着，找点吃的。”楚云抬眸笑道。“吵醒你了？那我出去吃。”

“你是烟瘾犯了，睡不着吧？”苏明月瞪了楚云一眼。“也没人强迫你戒烟。何必为难自己？”

“我得给孩子树立个好榜样。我也担心以后孩子一近身就闻到我一身烟味会不喜欢。”楚云咧嘴笑道。“以前我幻想过我爸的样子。后来知道没戏了。就琢磨着长大后，我得活成我想象中的，我爸的样子。”

苏明月坐起身，轻轻搂住楚云的脖子。柔声说道：“你一定是个好爸爸，我从不怀疑。”

“睡吧。我吃完也睡了。”楚云微微一笑。拍了拍苏明月的肩膀。“孕妇可得保证睡眠质量。”

“嗯。孩子他爸，晚安。”

楚云一听，乐得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