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心软,就是在杀荷花时,看到她紧紧地护着肚子的那一瞬间如果上天再给我重来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干掉她!如果非要在前面加上一次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之后。”——宿云微经典语录*****
荷花的家是在安徽淮北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这里和所有不起眼的农村一样,祥和宁静,偏僻闭塞。不过这里的风景很好,林麓森森,流水潺潺,感觉到故乡气息的荷花就象是只离开了牢笼的小鸟,一路的欢快雀跃。路航的轿车一直把她送到她家所在的大队部,由于前面的路已经不好通车了,荷花就在这里下的车。
大队部和村小学是连在一起的,好几个脏兮兮的拖着鼻涕的小孩站在路边上,好奇地盯住了豪华气派的轿车,司机怒骂着几个用手指来抠车的小孩。下了车的荷花一个人塞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给他们,小孩们羞涩地都把手背在了身后,荷花的穿着让他们眩目,让他们拘谨。路边上的行人也在频频回首,他们在猜想是不是什么大官的家眷回乡探亲啊。
荷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母性的光环让她爱惜地抚摩着每一个小孩的面孔,她相信自己肯定也能给道明臣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她帮每一个小孩剥开糖纸,把甘甜的奶糖塞到小孩们的嘴里,帮他们轻轻抹去了脸上的泥巴。每个小孩都幸福的几乎窒息了,荷花在他们眼里简直就象观音菩萨一样美丽。
刘妈妈在旁边咧着嘴笑,她也很开心。
“爹!”荷花兴奋地对着一个坐在大队部门坎上的老农民叫道。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正在闷头抽着旱烟,打着赤脚,沾满了泥巴的两只裤腿挽的高高的,腿上面的筋脉象蚯蚓一样鼓露着,一张脸上满是艰苦岁月留下的沟壑。
老农民一下子抬起了头。惊呆了。
其实荷花爹老早就来等着接女儿了。他已经等了荷花很久了,一直在大队部门前抽旱烟,刚刚他也看到了一辆轿车里下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子,他还多看了几眼,他只觉得这个女子象以前电影里放的那个国民党女特务,富贵气逼人,后来又看到这个女子给小孩吃糖,他心里才算有点对这个女子有了点好感。
不过老是盯着漂亮的女子看,不是乡下的规矩。荷花爹是个老实人,他看了两眼就把脑袋偏开了。他根本没看出是荷花回来了,荷花身上的富贵气息很刺眼。老实巴交的荷花爹想也没想过女儿会是这副派头回来,他也以为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家眷。荷花的改变是巨大的。直到在人群里四处张望的荷花看到他,叫了他一声“爹”,荷花爹的旱烟在手指间无声的滑落。
“荷花”老农民的老泪一下子纵横开来了,他的肩膀在无声地**着。
荷花和道明臣结婚的时候,老俩口并没有来天都,地里的农活离不开人,而且天都又是个大城市,老俩口怕给女儿丢人,所以没来。整整一年的时间没见荷花了,老俩口其实心里想的厉害。去年和荷花一起打工的桂花她们过年回来时,老俩口还特地去打听了一下荷花的情况,知道荷花生活的还算好,他们也勉强放下了一点心。
其实荷花以前被张大炮给糟蹋的事,老俩口一直梗梗于怀,他们的心里比荷花还要憋屈,淳朴的他们明白,女婿之所以肯娶荷花,很大程度上是有同情心的成分在其中,老俩口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女婿会什么时候看不起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可是个清白人家的啊。
看到自己女儿现在这样回来,荷花爹的所有委屈和泪水都打开了闸门。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其实父母的最大幸福就是看到自己的骨肉能够生活的开心,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荷花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和自己的爹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泪水打湿了荷花爹的肩膀。
“莫哭莫哭!现在回来了,不是蛮好”老头子自己也涕泪交加,不停地抹着眼圈。
“娘呢?兰花还好吧?”荷花伏在自己父亲的肩头,一边抽泣,一边抬起头问道。
“不要趴在爹身上了,爹身上脏!把你身上的好衣服都糟蹋了。”荷花爹爱抚着自己女儿的头发说道,“你娘早上就在看着大路口了,说你咋还不回来捏,她想你想的厉害,老是哭,你妹妹现在已经在镇上上中学了,你寄回来的钱,爹起了大瓦房,爹还给兰花买了辆自行车,她高兴坏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妈妈在一旁说道。
“是亲家母吧?”荷花爹抹了下手,局促地说道,“嗨这里是乡下,看这儿乱的,给你笑话了”
“别这么说,荷花是个好孩子。亲家!咱们先回去吧,荷花现在身子重,回去再说。”刘妈妈说道。
旁边轿车里的司机也下来了,发了支香烟给荷花爹,荷花爹很不安地受了,一个劲地想拉司机到他家去喝口水,司机摇手拒绝了,说我有事得先走。其实他是觉得去农民家里作客有点掉份。在车上的时候,他和刘妈妈唠嗑的时候就一直说,现在一个处长算什么,工资还没我高什么的。他说话的时候神态很嚣张,口水吧唧吧唧往外飞溅。不过,他面对着荷花爹的时候的神态还是没有一点骄傲的,谦虚的象是个面对着老师的小学生。
回到了家的荷花,一路连步子都轻盈了许多。荷花的娘果然在村口张望着,看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娘俩又是搂住了大哭了一场。
晚饭很是丰盛,杀了鸡,打了肉,荷花爹一直捏着自己女儿和道明臣的结婚照片在看,照片上的道明臣和荷花头靠着头,看向了远处的风景,作指点江山状,一脸的亲昵。女婿的英姿勃勃让荷花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那一晚,他喝多了。村里很多人都来了,荷花爹热情地把自己女婿的照片给所有的来客看,大家都为荷花感到高兴。
善良的人们全然没有料到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就要在这幸福的一家上演了。
入夜之后的村庄宁静安详,除了几条草狗偶尔嚷嚷几声之外,一切都和平时一样。村头的老张头是看鱼塘的,一直睡在了窝棚里,鱼苗是刚刚下的,好收成需要守护,老张头今天在荷花家喝了几杯酒,有点不胜酒力,连自己平时最喜欢听的半导体收音机广播也没听,就爬上了窝棚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睡到了半夜,嘴干舌燥的老张头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嘴口渴的厉害,想去倒一碗水喝一喝,解解酒。忽然老张头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嘀嘀咕咕的声音,老张头一下子警觉了,他以为是有人来偷鱼,这片鱼塘的鱼养的比较肥,老是有些二流子在打歪主意。老张头悄悄地直起了身子,慢慢地下了床,把门后面的栓门的枣木杠子掂在了手里,他打定了主意,马上冲出去,只要是偷鱼的二流子,他就挥舞着枣木杠子吓跑他们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打伤了人就没意思了。
老张头深呼吸了一口,猛地拉开了木门,正准备冲出去,一下子呆住了。
门口站着四个穿着黑衣服的大汉,个个都是牛高马大。黑色的夜笼罩在他们身上,他们的眼睛闪着罪恶的光芒,他们嘴里的烟头闪着幽幽的火光。
“你们是干什么的?深更半夜站在这干什么?”老张头严厉地问道,但是他的话明显带着颤音,绝对不是夜寒露重的缘故。
有个大汉扔掉了手中的香烟,用脚碾熄灭了,回头盯住了老张头,笑着向另外几个大汉说道,“见鬼!这棚子里居然还有人啊,就问问他吧。”
另外几个大汉耸耸肩膀,示意你问就是了。
“老头,问你件事!”大汉走过来拍了拍老张头的肩膀。
“年轻人!你问老人家话就是这么问的吗?”老张头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哟!”大汉回头看了看几个同伙,笑了,“老头脾气挺大的。”
“我还没问你们呢!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晚了,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老张头把手里的枣木杠子捏了捏,色厉内茬地说道。
“老人家,不要这么说嘛,我们是省里下乡来采风的文艺工作者,走迷了路了,找不到方向才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儿嘛。”有个块头稍微瘦削点的汉子拂开了其他人站出来说道。
“是嘛?”老张头有点狐疑,当时采风的人比较多,多是下乡收集一些民歌小调的,只要不是偷鱼的就好,老张头自言自语道。
“能请教一下老先生你吗?我们现在要去这里一家人家接宿,我们找不到路了。”瘦削的汉子继续说道。
老张头觉得他很有礼貌,比起刚刚说话的那个汉子要文雅的多了,他不喜欢刚刚说话的那个家伙的语调,他觉得那家伙哪里有什么文艺工作者的态度,简直象是个流氓似的。
“这就对了!都说是“渔樵耕读”,我们打渔的怎么着也排在你们读书人前面,这个小兄弟的话还算有点礼貌!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们是在谁家借宿,我带你们去好了。”老张头把枣木杠子斜靠到了窝棚墙上。
“没事,你告诉我们路怎么走就成,我们要去的这家人家姓什么的我忘了,就听人说他家女儿是这百里十村出了名的水灵,他家的女儿叫荷花。”瘦削汉子说道。
“你们搞文艺工作的真流氓!就记得人家女儿长的好看!荷花家就在路口一直往里走,拐弯的地方,是青砖瓦房那一家就是了。这里没瓦房的,你们一去就能看到,真搞不懂大队里这些干部,安排人住宿还得拣好房子安排,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愿意的。你们真不要我送吗?”老张头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您老去睡吧。”瘦削汉子打了个响指,其他几个汉子全都跟他向前走去了。
老张头乱咕哝了句,回房间拿了个杯子,到鱼塘里舀了碗水,咕嘟咕嘟喝了一气,也就回去睡觉了。
睡到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棒锣响,老张头惊醒了,出了窝棚一看,远处村头烧红了半边天,火光四射,村里的防灾用的铜锣在震颤着大地,老远就能听见烧的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远远地看见四个人影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小路在跑了过来,老张头正要上去问问,看到领头的那个家伙正是刚刚问路的那个采风的文艺工作者,老张头的话到了嘴边,看见了这个家伙手里正掂着沉甸甸的一把大菜刀,老张头一下子警觉了。
“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老张头怒喝一声道。
“别放过了这老东西!”领头的汉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向后挥了挥手,三个大汉刷地围了上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掂着一把寒光四射,血迹班驳的大菜刀,狞笑着逼近了。
老张头也算机灵,一下子跳进了鱼塘里,拼命向远处游去,几个大汉在地上用刀撬起了几块砖头,雨点一样砸了过来,老张头肩膀和脑袋上捱了几下,好在游的快,一下子脱离了射程。
瘦削汉子摸出了把手枪,瞄了半天,天太黑了,瘦削汉子叹了口气,说,“快走吧。”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了黑暗里。
老张头拼命地游,一直游到了对岸,屁滚尿流地上了岸,往村里跑去,快要走到村子时,老张头软绵绵地晕倒了,他的脑袋上被砖头砸出了一条豁子,鲜血把肩膀都染红了。
第二天老张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屋顶,床边站了一圈人,有自己的家里人,有治保主任,还有几个公安。
“我这是在哪儿?”老张头支起了身子问道,他有点紧张。
“你昨晚怎么会头破血流地倒在了村子外面的?”治保主任问道。
“昨天下半夜,有几个省里来采风的人来问我往荷花家的路怎么走,他们说他们要在她家寄宿一晚,我告诉了他们怎么走,然后睡到半夜,看见村子里烧的通天赤地红,我刚刚想去救火,又碰到那几个问路的,好家伙全提着雪亮的大菜刀,正好背着火光,我看到血往下直滴,然后他们围了过来,我一看不对,赶紧跳到了鱼塘里,他们拿砖头砸我,幸好我游的快,溜掉了,然后上了岸就晕倒了。”老张头着急地问道,“这帮人是什么人?他们是不是在我们村子里干什么坏事了?”
“你们村的刘老根家被人放了火!家里人全死光了,火很快就被救了下来,但屋子里的人全部被用刀砍死了。”公安平静地说道。
“什么?”老张头眼睛瞪到了极处,仿佛定了光一样。
刘老根就是荷花爹的名字。
“凶手很残忍,每个人的脖子都被砍的差点断了,就剩了层皮粘连着。这是起特大凶杀案,你说的,我们要记录下来,把你刚刚说的再重复一遍。”公安搬了张凳子坐了下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纸,又从上衣兜里拔下支钢笔,用力甩了甩,对老张头说道。
老张头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公安写完了之后,对治保主任说道,“刘老根家里还有家属不?”
“有有有!”治保主任说道,“还有个小女儿,在镇上上中学,离家比较远,就寄住在她姨娘家里面,昨天是他大女儿从外地回家来看父母,本来小女儿是要回来的,晚上老师留了堂课,没回来的成,准备今天回来的。”
“老根家全死了吗?”老张头不相信地问道。
“全死了!”治保主任眼眶红了。
“一定是那帮采风的文艺人!”老张头几乎是咆哮着说道,他一把抓住了公安的衣领,“你们一定要抓住他们啊!你们”
“好了!”公安推开了他,撸了撸被抓皱的衣领,皱着眉毛说道,“我们会调查取证的,你这几天不要乱走动了,随传随到。”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治保主任说道。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在老张头的鱼塘边,公安提取了数枚香烟头,这种香烟头不是安徽的香烟,是天都市卷烟厂生产的“东渡”牌香烟,安徽这里没人抽。现场的脚印一共是有四枚,专家鉴定,这几个脚印全是25~30岁的壮年男子,身高在178公分到185公分之间,老张头所说的那几个采风的文艺工作者有重大嫌疑,但是调查后发现,近期省里没有所谓的文艺工作者来安徽全椒赵店采风,由此可以断定,这四个男子极有可能是这起特大凶杀案的凶手。鉴于死者平时老实巴交的个性,警方认为不排除是其他原因仇杀的可能性。
由于死者中有家属在天都,警方也通知了天都警方,提出了协查的要求。
这几天天都市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了。
道上纷纷在传闻着道明臣这次其实不是去香港做生意,潜伏起来把宰将军和疤刺李给干掉了。大家全在说,欧比斯拉奇!看看人家月经哥!就是他妈好样的,快意恩仇!也有人认为道明臣是白痴!这么干简直是在自寻死路。老坝头就是这么认为的,他有点庆幸的是,在上海借给了道明臣的二十万已经收回来了。
龙腾公司雇佣的几个法律顾问,这两天频频奔波于公检法机构,公安部门内部关于要调查龙腾的声音也不绝于耳,高副局长和陆泊龄也急的要死,他们现在已经很后悔跟道明臣走这么近了。
只有青衣还能淡然自若。日本商人的地皮划了下来,厂房正在建造当中,每天的事情实在是够她忙的,而且身正不怕影子歪,青衣心里很笃定。
黑头肖三开始放话了,我们加里森菜刀队不是任由别人捏来捏去的软茄子,血债必须用来血来偿还。
龙腾方面的高层没有任何的回音。但是每天巡逻的红胡子全部换上了猎枪,这也是代表着龙腾方面的一个含糊的表示,弦外之音大家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荷花被杀的消息传到天都,天都的上空更加阴云密布了,据说有市领导非常非常震怒,勒令要严查到底,绝不姑息。道上的好汉们都说,操!看人家菜刀队,真有派头,说到做到!不是盖的!
菜刀队也乱了套了。安徽警方也赶了过来,协同天都警方开始了连夜摸排和突审。菜刀队的几个主要干部全部被收审,但是由于证据不足,陆续又放了回来。路航的司机也被传唤了,路航忽然不知所踪了,更加证实了警方确定凶手来自天都的认定。
警方开始了地毯式的走访,天都小一点的玩主们开始惶惶不可终日起来,公安对待他们可没有过多的耐心,很多人开始往外逃,其实每年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这些小玩主们都要往外跑路的。这就是大玩主和小玩主之间的区别。
龙腾公司震怒了。
青衣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逼近了,她是靠女人特有的第六感感觉到的,可是究竟是什么阴谋,她也说不清楚。龙腾当天就召开了中层领导级别的会议,每个领导的脸上都是凝重和愤怒。
所有的天都人都知道,一场不可避免的大血战迫在眉睫。
只有宿云微在白马湖仰天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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