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碧水凝”（二）

摊开画纸，苏凝紫惊呆了。

每张画纸上，都画着同样的女子，只是表情动作不一样；微笑的、忧伤的、沉思的、俏皮的、生气的、睡梦中的、弹琴的、下棋的、做饭的、舞蹈的……那个女子，就是梅若妍，就是娘。

怎么回事？苏凝紫发觉自己的大脑开始混乱起来。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是……冷伯伯画的？他为什么……他和娘真的……

“你说，是好朋友吗？是吗？你说，她没有夺人所爱吗？你说，她是不是水性杨花？是不是……”冷若寒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冰冷的话语让她如同跌入冰窖。

“够了！够了！别说了！别说了！我不相信，我一个字也不相信！”苏凝紫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她不要相信这一切，她不要相信……娘，不是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她自己曾经受过这样的伤害，她怎么可能还会去做第二个白语柔……她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会这样做，不会……

“不相信？我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救了你，还把你们带进了家。”怒火重新燃起，像要把她烧成灰烬。

苏凝紫呆呆地望着他，颤抖着声音，说：“你……后悔救了我吗？”

“这是我这辈子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冷冷地说完这句话，冷若寒大踏步地走出房间。

“最大的……错误……错误……”整个人像变成一个空壳，任凭泪水肆虐，她眼神涣散，呆呆地走，如同行尸走肉。

“冷大哥，紫儿姐姐怎么了？”语嫣故作吃惊地问。

“小姐，怎么了……”柳儿跟着跑了上去。

“紫儿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语嫣站起身，看上去有点担忧，只是眼里还藏着一丝笑意。

“没什么，我们吃饭吧！”冷若寒毫无表情地坐了下来，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紫儿姐姐……”语嫣试探地问。

“不用管她！”冷若寒的口气显然有些不耐烦，语嫣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对了语嫣，这只镯子是我们的传家宝，不能给你做药引。如果要羊脂白玉，我可以给你去找。”

语嫣敛下双眸，微笑道：“冷大哥，我怎么可能会要呢？刚才紫儿姐姐是说笑了！你也不用给我费心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她笑得很甜，只是眸子里仍闪过一丝失望和愤怒。

“你不介意，那就好。我已经让小菊给你收拾好房间了，你待会儿去看看喜不喜欢。”冷若寒的声音很温柔，但他的漆黑的眸子仍是那么深不可测。

“谢谢，冷大哥。”语嫣娇羞地低下头。已经住进冷家堡，是不是也意味着什么呢？她偷偷地抿嘴笑了。

走出东院，苏凝紫飞快地跑起来，她想把一切都忘记，她想让自己一直跑，一直跑，什么都不要想……

“小姐，小姐，等等我！”柳儿跑得直喘气。

苏凝紫的脚步还没有停下来，她已经不能思考。一直以来，在她心目中，娘始终是那么善良、那么善良的女人。她从来不会去为自己争取什么，更不会为自己抢夺什么。可是，冷若寒说的是真的吗？如果不是，那些画又该作何解释？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跑得累了，苏凝紫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儿，别问，什么也别问。让我好好地哭一场，好吗？”说完，她趴在柳儿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累了，苏凝紫渐渐安静下来。看到她的样子，柳儿也只有跟着落泪。

“小姐，都怪我不好，我太多嘴了！”柳儿满脸愧疚。

“柳儿，别傻了，不关你的事。”

“那……姑爷又对你怎么了？他又欺负你了吗？”

苏凝紫摇摇头。

“那……是不是语嫣要搬进来住，惹您伤心了？”

语嫣……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伤心？还可以吗？还配吗？难道，真的欠了冷若寒那么多那么多吗？终于，明白了他那冷冰冰的眼神？终于，了解了他嫌恶的眼光？苏凝紫，在冷若寒心中，再无半点分量。他心里，有了一个温柔可人的语嫣，不也很好吗？那么，就让他心爱的姑娘陪着他吧！也许，可以把真正的名分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