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到村长家,道宫的人已经把屋子里收拾好了,柯汝孝的尸体交还给柯大郎,而人形怪物则是被一把火烧成灰。
温金鹤正指挥几个道士往焚烧过怪物的地方填埋新土,防止产生新的邪祟。
见两人携手而来,他阴阳怪气道:“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江扶鸢无视他,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
温金鹤啧了一声,又道:“你们又来干什么,没看我们忙着呢,别捣乱。”
江扶鸢终于瞥了他一眼,扭头对钟敛风说:“这年头稀奇事真多。”
钟敛风:“嗯?”
江扶鸢:“猴子都能说人话了。”
“就是有点吵。”
温金鹤气了个半死:“你说谁是猴?!”
江扶鸢挑了挑眉:“就说你怎么了,手下败猴。”
温金鹤:???
“你是不是有病?长得瘦就是猴了?而且我已经苦练过画符之技,日后再较量,我不一定会输给你!”
他脸红脖子粗地力争声引来屋内的谷清。
谷清蹙着白眉,威严地呵斥温金鹤:“争强好胜,道心何在?!”
骂过不争气的徒儿,他走到江扶鸢面前,开口道:“穆仙姑,衙役已经开始封山,村民们也已经撤离,你看还有什么是我们道宫做得不好的?”
江扶鸢:“我来不是说这个,是想找你借点符纸和朱砂。”
谷清:“穆仙姑客气了,符纸朱砂我们备了很多,你需要只管拿便是。”
说着他看向温金鹤。
温金鹤不情不愿地行了个道礼退下,过了一会儿拿来一个小包袱递给江扶鸢。
“喏。”
钟敛风挡在江扶鸢身前,抬手接过后道了声谢。
村中的屋子基本都空了,两人便没有回去,而是直接走进附近的空屋。
江扶鸢走到桌边,打开包袱掏出符纸和朱砂,准备画符。
拿起一张黄符纸,她指尖顿住。
手感不对,太硬。
江扶鸢皱了皱眉,提笔蘸取朱砂,笔尖接触符纸的刹那,朱砂迅速泅开,形成艳红色的圈。
这不是错觉,符纸有问题,她画不出来符篆。
江扶鸢放下朱砂笔,拿起几张未动过的符纸轻轻摩挲。
不止比普通的黄符纸更硬,还带着涩手的感觉,像是被什么浸泡过,又重新晾干。
她面无表情地扔掉符纸,起身对一旁静静看着她的钟敛风说:“走吧,我们得去镇上一趟。”
钟敛风内力浑厚,抱着江扶鸢犹如蜻蜓点水般以轻功掠过树梢,短途赶路比马车还要快上许多。
不消多久,两人便抵达清水镇。
熟门熟路地来到香烛店,江扶鸢进门便问道:“掌柜的,可还有质地上乘的黄纸和辰砂?”
掌柜还记得她,立刻眉开眼笑上来招呼:“有有有,仙姑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我这儿东西不合你心意,您都不想来我这买了呢。”
江扶鸢浅笑:“全清水镇就你家东西最正宗,我怎么会不满意,给我包一叠黄纸,再来盒朱砂吧,要最鲜亮的。”
“好嘞!您稍等!”
掌柜动作麻利,片刻之后便递过来一捆油纸包:“您要的东西齐了,您拿好。”
江扶鸢付了钱,歪头又想了想,问道:“我记得你这儿还能做纸扎人?”
“哎,是的。”掌柜眉开眼笑,“说起来做纸扎人才是我家祖传的手艺,不过咱们小地方,要这个的人不多,都是现订现做的。”
江扶鸢点了点头:“那我要定两个纸扎人,一男一女,需要多久能做好?”
“材料店里有现成的,大概两个时辰就能完成。”
“那行。”江扶鸢掏出一角碎银,“这是定金,我们晚点来拿。”
临出门前,她扭头又叮嘱道:“记得做香艳一点,越勾鬼越好。”
掌柜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要求,愣愣地站在原地。
“香艳……一点?”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对。”江扶鸢偏头想了下,用手比划了个腰的位置,“男女衣服都开叉到这里,再整点薄纱什么的,欲拒还迎。”
掌柜:“……好。”
走出香烛店,钟敛风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定纸扎人做什么?”
江扶鸢抿唇一笑:“行贿。”
钟敛风:???
见他一脸懵逼,江扶鸢笑着推着他往前走:“时间还早,我们先去逛逛吃点东西,等下午你就知道这俩纸扎人该怎么用了。”
相比柯家村,小镇显得十分正常,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两旁摆着各种摊子,不时有小贩吆喝着。
两人寻了个茶水摊坐下歇脚,江扶鸢贴心地点了几碟当地小点心,让久未尝到家乡味道的钟敛风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啜饮着没什么茶味的茶水,晒着暖融融的阳光,听着熟悉的乡音,此刻安逸与舒适都被具象化,让人不由想起那句“偷得浮生半日闲”。
茶水摊今日的生意似乎格外好,不断有新客来旧客走,摊主忙出一头薄汗,忙中出错,他甚至算账的时候都看错了。
“店家,你少算了十文钱。”
“啊,对对对,真是不好意思,让客官您费心了。”摊主连连道歉。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扶鸢和钟敛风同时扭头看去。
只见角落的一桌旁坐着一男一女,女的一身白衣,面庞素净,正对不停道歉的摊主温柔浅笑,男的则被挡住半张脸,一身贵气端坐着,好似他身处的并不是市井小摊,而是京州最有名的酒楼。
男子左右耳后标志性的三根小辫隔着老远便让江扶鸢认出他,正是池信宿。
“阿宿?”江扶鸢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信宿闻声转头,看到江扶鸢的瞬间,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辞盏,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扶鸢挑眉:“我先问的。”
池信宿起身走过来,像没看到钟敛风一样一屁股坐到江扶鸢身边位置,笑着答道:“京州烦闷,我出来走走。”
白慕星跟在他身后,也走过来朝两人行了一礼:“姐姐,钟大人,好久不见。”
无人理她。
池信宿侧头,双眼弯弯,眸中只有一个倩影,语气里是掩盖不住地开心:“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辞盏,真好。”
白慕星:“……殿下,我们还有事要去做。”
池信宿依旧冲着江扶鸢笑:“辞盏用午膳了吗?不如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点当地的特色?我听说这儿的青团子很不错的。”
白慕星加重语气:“殿下!”
池信宿这才看向她,顿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还,有,其,他,安,排。”白慕星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有时候真的很想掐诀卜算下,看看池信宿是不是中了一种名叫江扶鸢的蛊毒,不然怎么一遇上她,他就能耳聋眼瞎到只听得见看得见江扶鸢?
一点都没有平时杀伐果断,心思深沉的信王模样。
江扶鸢看看池信宿,再看看白慕星,好奇地问道:“苏梦龙死了?你改嫁给阿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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