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已空,暂时无虑。”
赵影话在口中,忽被一道声音打断。
九叔头也不回的摆了下手,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多说。
见九叔到了跟前,阿威挥手吩咐:“带走。”
很快,九叔和保安队便消失在了任府。
赵影不明所以,立在原地思索:“西山已空,九叔为何说暂时无虑?难道事情没有彻底解决?”
“……九叔他们什么时候动得手?”
正凝神思衬,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不想赵老板还有一身如此了得的本事,佩服,佩服。果然是英雄出年少,豪杰在民间。”
却是那任管家不知何时到了跟前。
“不敢当,微末伎俩难入方家法眼。九叔那降妖伏魔的道法神通,才称得上了得的本事。”赵影回过神,假模假样的推诿。
任管家摇头道:“九叔的本事固然了得,赵老板也非同凡响。方才九叔说任府今晚会不安稳,还得劳烦赵老板费心。”
他的目光微动,又向站在一旁的文才秋生点头示意,继续道:“任府安稳便全指着诸位,还请多多费心。”
人老成精,这位任管家的确很会做人。
说话中听。
文才听得喜笑颜开,拍着胸脯道:“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任小姐少一根毫毛。”
秋生在旁羡慕的看了文才一眼,道:“可惜师父对我另有吩咐,不然,我也一定尽心尽力守护婷婷小姐。”
“管家不必客气,赵某一定尽力而为。请问任老爷寿宝要放在何处?我先把寿宝卸了,也好回家取兵器。”赵影不想听两人的花痴言语,从旁问道。
任管家道:“不必劳烦赵老板动手,我差人抬入大堂就是,确实也是时候把老爷的灵堂布置起来了。”
“那就劳烦管家了。”赵影拱手谢道。
不用自己动手,他自然巴不得。省一份力气,便是省一份能量消耗。
任管家当即伸手唤来下人,安排卸货。
这时,文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也要回义庄拿东西,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秋生就朝门外跑。
赵影在后面道:“别忘了拿图谱。”
“放心。”
文才的声音从院门外幽幽传来。
放心?
我还真不放心。
九叔的徒弟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赵老板,这些丧葬物品作价多少大洋?你报个数目,我好差人去通知账房结算。”任管家问。
“十五块。”
赵影心不算太黑,没有要的太狠。这时候他要真肯大开口,三四十块大洋也要得下来。任府并不缺这点小钱,又要指着他晚上护院,就算知道他狮子大开口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这样干,赵记棺材铺的名声就坏了。
得不偿失。
“赵老板请随我入大堂喝杯茶,我随后就安排下去。”任管家伸手引路。
赵影点头。
跟着任管家的步伐进了大堂。
这时,大堂内人已散去,只剩下两个年轻姑娘。
一个坐在椅子上,捏着块绣花手帕掩面哭泣,时不时仰头抽泣几下。另一个则蹲着身子在一旁低声安慰,面上也挂着淡淡泪痕。
坐椅子上那姑娘,貌不过双十年华,生的极为美艳。身段窈窕,胸前硕大,白皙的皮肤晃得人挪不开眼。穿了身黑色绣花裙,面上未施粉黛,脸上挂着的泪痕,教人一瞧便忍不住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蹲着身子那姑娘,一身丫鬟打扮,圆脸蛋,大眼睛,还带着些婴儿肥,勉强算的上可爱。
见管家领着一個寸头年轻人进来,坐椅子上的姑娘似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帕抹了把脸,停止了抽泣。
“赵老板稍待,我过去和小姐说几句话。”
“管家请自便,不必管我。”赵影不在意道。
任管家走上前,俯身对着椅子上那姑娘低声言语。
赵影对他们的话并不感兴趣。
他耳朵虽因肉身进化变得灵便,却架不住他根本不下心去听。
不过,他大抵也能猜到,无外乎就是转诉九叔那些话。
赵影百无聊赖,移动目光打量着大堂内的布置。这任府果然是豪富之家,尽管这二十年来生意每况愈下,依旧没有伤到筋骨。
大堂古色古香,摆了不少古董摆件。布局似也下了功夫,处身于此自有一种和谐舒心的感觉。
这时,他忽然感觉一道目光悄悄落到了自己身上,微微扭动脑袋,眼角余光撇去,只见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孔正默默的打量着自己。
“这位便是任婷婷了吧!”
赵影倒没什么其他心思。
尽管这位任小姐生的美艳绝伦,身段诱人,一身风情能让无数年轻男子心动。可赵影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创立法决上,又有灵魂神通持定心神,不为外物所动,还真不会被其美貌影响。
再者就算他动了心思,人家能否看上他也是两回事。
这位任姑娘可不像表面那么柔弱。
赵影犹记得,剧中九叔他们和任老太爷的最后那场决战,需要有人嘴对嘴从僵尸口中吸出本源尸气,身为男子的阿威,凑近僵尸那张青面罗刹般的面孔,都只能望而却步。只有这位任姑娘主动请缨,足见对方不止勇敢,还很有主见。
大堂外,下人端来茶水。
赵影自顾寻地落坐,微闭眼眸老神在在的举杯品茗。堂外几个下人费力的搬动着棺木,往大堂方向移动。
少时,忽听堂内三道脚步声响。
赵影睁开眼睛,便见任管家连同任婷婷和那位丫鬟,向着他走来。
赵影缓缓起身。
“感谢赵老板援手之情,任家铭记于心。无论今晚我任府是否如九叔所言不得安稳,任婷婷必有后报。”
任婷婷走到他跟前,捏着手帕曵起裙角,郑重的行了一礼。
“任小姐客气,邻里乡亲帮点小忙,实属应有之义,不必放在心上。”
赵影心下暗自感慨。
当真不是寻常女子,处世老道,颇有些手腕魄力,心计。
对赵影的态度还只是其一,关键是对九叔方面。
九叔现在是害死任老爷的头号嫌疑人,可任府之人竟愿相信对方所言,同意让文才入家宅看护。十有八九,是这位任小姐早就知会过管家。
毕竟任老爷膝下无子,她现在才是任家真正的主事人,没有她点头,谁敢让一个嫌疑人的弟子夜晚入府。
而想想九叔被阿威确定为嫌疑人时,任婷婷说的话也可以看出端倪。
她让阿威把事情查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
大抵可能也有两个考虑,其一真对九叔起了点疑心,之所以同意让文才夜晚入家宅看护,未尝不会是这位任小姐早已看出对方不济事,就算让他入府,也翻不起大浪。
其二,顺势把阿威打发走,免得他查不出嫌疑人,一直在府上胡搅蛮缠。
任府这一家子都是人精,前有任老爷看不上阿威,面对他旁敲侧击表达想娶任婷婷的想法,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从任老爷方面考虑,他不可能不告诉自己女儿,自己对阿威的看法。
大抵这一家子都是把阿威当个工具人,笑话看。
当然这只是赵影的想法。
也可能任婷婷只是看透了阿威为人,相比之下觉得九叔更可靠。
所以不仅愿意让对方的徒弟半夜入府,还愿意让他推荐的人看护。
反正无论如何,赵影都不相信,任婷婷会是一个单纯的傻白甜。
如果她真是傻白甜,更不可能去相信一个嫌疑犯的话。
赵影半阖着双眼,心道:“妄图从一个事件中,看出一个人的真正本性本就不太可能。在这样的年代,任婷婷能勇于接受西方新事物,又岂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到是给我提了一个醒,不能过度迷信剧情人物的性格。”
“远亲不如近邻,赵老板大义过人,婷婷铭记于心。”任婷婷面露感激之色,转而又对任管家道:“管家,你替我招呼赵老板,我上楼换身衣服,再来替父亲布置灵堂。”
“是小姐。”任管家点头应道。
“赵老板,失陪。”任婷婷轻轻点头示意,柔美的身段,美艳动人。
“任小姐请便。”
茶喝了半柱香,下人已将棺木香蜡纸钱元宝等物,通通搬进了大堂。
赵影默默放下茶杯,起身说道:“任管家我先回去了,入夜之前我一定会赶到任府。”
“晌午快到了,吃了饭再回吧?”任管家挽留道。
赵影摇头道:“不了。”
“赵老板我送送你。”
……
回到家,还没到中午。
将板车放回后院,赵影没有继续炼锤,打开卧房准备休息一会儿。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必须先养精蓄锐。
身体平躺于床上,他的意识却暗暗驱使分灵寄意神通,将自己的意识拉倒了任老太爷的尸身上。
对于他而言,这无疑也是一种让身体休息的方式。
意识离体,肉身受本能掌控,身体会出现进入睡眠模式的反应。
自我意识一瞬之间,便已降临于任老太爷尸身内,与分离意念建立连接,新的信息再次向他传递。
【僵尸炼形法:尸身之变,始于尸气本源。炼形之法,尽藏身骨之中。尸气炼身骨,身死亦如生,魂魄合一气,气散身即亡……】
赵影意识接收着种种信息。
这些信息并不长,只有廖廖数千字。其中囊括了尸变之法,炼形方式,生成尸气之秘。
僵尸炼形法,是铭刻于僵尸身骨之中的秘密,乃是赵影寄存于任老太爷尸身中的意识,解析了僵尸每一步的进化路线,归纳总结成法。
这次的收获,令赵影都有点意想不到。
似乎因为他之前肉身进化,令分离意识的解析能力提升不少。此次得到的信息中,竟已构建成了完善的功法框架。
从尸身之变汲取天地阴华,到生成尸气的炼形诀要,每一步都极其详细。
总共三步。
对应僵尸炼形之路的三次进化成果。
尸变、起尸、跳尸。
尸身之变,乃是因为亡者一气不散,堵塞喉咙,令三魂七魄不得离体超生,逐渐与那口不散的死怨之气溶为一体。
死气有灵,发散于外,勾连地气,纳取地阴浊煞入体,尸身异变。
起尸,是指异变的尸身在地下吸纳了足够的阴浊煞气,死而更生。离于地下,本能驱使可令尸身活动。
跳尸,汲取了天阴月华,生成一口本源尸气,纵跳而行。身骨硬如坚石,力大无穷,动作缓慢,似人漫步而行。
将僵尸炼形法的三步诀要消化,赵影意识再度回归肉身。
他的身体依旧在睡眠模式,意识却无比清醒。
过了许久,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如长江大河奔流的声音,不多时又笼罩起一股炎热灼气。
平躺床上的赵影肉身,浑身皮肉都变成了赤红色,冒着淡淡白烟。
一刻钟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赵影幽幽转醒,支起身子。
“以自身气血为本,尝试僵尸炼形法中锤炼身骨的方式,果然行得通。只是……这种另类的气血炼形法,要让人体达到堪比僵尸体若坚石,不惧枪丸的地步,没有天材地宝仅靠食物能量转化的气血,几十年也未必能成。”
“尸气本源中的地阴浊煞,才是造就僵尸肉身强悍力大无穷的根本原因。不汲取地阴浊煞,就不可能让肉身立刻产生质变。”
赵影皱起眉头。
这是个棘手问题。
地阴浊煞对意识伤害极大,人皆有意识,两者难以共存。
僵尸之所以不受其害,是因为没有离开肉身的魂魄,从死亡的肉身中汲取不到供应意识的能量,意识逐渐消散,最后仅剩无灵无智的魂魄。
这类魂魄于尸身死怨之气相溶,汲取天地阴华,生出尸气本源。故而世间传闻僵尸无灵无魄,就是因为魂魄已经彻底与尸气溶为了一体。
一旦尸气消散,尸身当即便死。
这就是为何僵尸以身驻世,没有来世一说。
在这方世界,魂魄可以转世投胎,于人而言,魂魄乃先天而生,意识是后天而成。
转世之后前世便是过往,为男为女为禽为兽,皆有可能。因而意识才是人今世之根本,纵有投胎转世,今生意识消散,来世也成了另一个人。
“魂魄与本源力量相溶我倒是不怕,在这方世界,我本来就不一定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可自我意识却不能出问题,我必须是我,修行长生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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