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他说要走,那就一刻也停不住。
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跟着走。
王妈站在客厅里目送他们出了门,自己却没动。
她身上还穿着围裙,厨房里开着的炉灶呢。
只一个愣神,原来嘈杂的客厅里便只剩下她自己了。
急匆匆下了楼,王仁伟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三弟。
“爹这是怎么了?”他压低声音,眉头紧蹙小声问道:“怎么突然之间要去安若那边看一看?这眼看就到饭点了,弟妹在家里都快忙活完了。”
“哎呀,谁知道呢?呵呵,谁知道……”
王仁贵无奈笑了笑,嘴上只是一个劲的呢喃着自己也不清楚,爹的脾气古怪没人能明白。
但老爷子为什么搞这一出,他心里可是门清的。
不然也不会跟秦凤一样,急的脑门儿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这可怎么办?
知女莫若父,就这个点啊,只要没有正事,王安若肯定在家里睡觉。
这要是让爹看见了,那可就……
诶,不对呀,王仁贵一愣。
就算是让爹知道了他孙女在家里睡觉,那又能怎么样呢?
谁都知道老爷子最宠的就是他这个孙女了。
别说是怪罪安若日上三竿还在家里睡觉的懒散了,恐怕老爷子见打扰了孙女清梦,还得满脸心疼地埋怨自个儿呢!
于是他悄悄的扯着秦风的衣角,给他拉到了后边。
“老爷子去安若家里,你怕啥啊?又不是去你家结果安若在你床上睡觉。也不是给伱俩正好在床上逮到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王仁贵拍了拍秦风的胸脯。
“叔,十万火急,家里全是我的东西。”秦风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语气略急。
跟抓床上也没啥区别了。
“有你点东西就有呗,男女朋友的,偶尔去做客也正常,你只要别说漏嘴你跟安若住一起就没事。”
王仁贵叮嘱道:“你就一口咬死,安若家里的东西都是你偶尔去过夜留下的。虽说也免不了让老爷子狠骂,但总比让他知道你俩已经同居了强。”
王仁贵也清楚,都准备要订婚的小情侣了,小秦和安若那点事迟早瞒不住。
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早就跟老东西们有代沟了。
王仁贵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年纪的就能叫老登了,何况爹那个年纪。
“我昨晚刚洗的衣服……我那内裤还在阳台上挂着呢!您闺女您自己最清楚。洗完的衣服我一天不收,它就一天挂在那晾衣架上。”
“那除了衣服呢?”
王仁贵挠了挠脖颈,衣服这事是有点棘手,贴身衣物在女友家里挂着让娘家人看见,确实说不太过去。
他很清楚,要是让爹知道了小秦跟宝贝孙女已经住一块了,而这事没有提前跟他打个招呼……
那究竟得生多大的气,发多大的火,想想都吓人!
“细节太多了记不住。”秦风一时有些语塞,“毕竟住一起,天天都在家里待着,难免会留下痕迹。”
想要完全抹除一个人的生活痕迹是很难的,虽说男人应该比女人简单一些——
没有洗漱台上瓶瓶罐罐,没有浴室里地面瓷砖上的长发,也没有永远不会掀起来的马桶坐垫。
但光是清理自己那个书房就根本不可能,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那一整个房间的笔墨与书香都是秦风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淡绿色的书柜是王安若帮他挑选的,她觉得秦风以前卧室里非黑即白的书柜太过单调。除却帮他选了书柜之外,那些藏在每一层角落里的装饰物乃至绿意盎然的盆栽,都是王安若的手笔……至少秦风自己住是懒得照料花草的。
说来也怪,家务全能的男人讨厌养花,而王安若这种衣来张口饭来张嘴的大小姐,却对摆弄绿植情有独钟。
用她的话说,心情好才能创作好,生活的情调永远藏在细节里。
既然是同居,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最好……秦风也欣然同意她侵入自己的领地,在书房里留下她的痕迹。
一切弄好之后,王安若曾骄傲地背着手在秦风的书房里转了一圈,最后满意离开,但自此以后却很少再进了……她也明白,就算是结婚以后,夫妻之间也得有私人空间的,何况只是婚前试爱。
除了书房,当然还有其他事情秦风慌得很,只是不敢说出口。
王安若为什么今天赖床了,甚至连晨练都没力气去,他可太清楚不过了。
昨晚折腾的有点过火。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活力正旺盛,也在所难免……卧室里垃圾桶好像还没清理。
这就是秦风害怕的地方。
猪拱了白菜,还知道给白菜翻个面把拱坏的地方藏起来呢。
老爷子出行当然会有李管家充当司机的角色,一辆订制款加了两座的牧马人是老爷子最喜欢的车。
当年他也是住在大院里、出门就开绿皮吉普的人,如今已经过了亲自开车的年纪和身份,但比起小轿车,他还是喜欢能跑山路也更大气吉普车。
当见到这辆牧马人以后,秦风终于明白王安若开路虎的性子是随谁了。
不愧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爷孙女俩。
从坦岛小区去往青山的别墅,用不了多久。
几人从十点出发,不到十一点就已经上了盘山公路,能望见那山崖上的怪柏和遒劲有力的松枝了。
“嗯……这风景还不错。”
老爷子坐在车上,将车窗摇下来,望着窗外的景色点头:“这地方是谁给安若选的?”
王仁贵有些走神,还是王仁伟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回答:“是安若她自己选的。”
“我猜也是。”老爷子冷笑一声,看着车里后视镜,“也就我孙女有这眼光,能选这么好的地段……你啥也不是。”
被老爷子数落一顿,王仁贵只得低头认下。
那是他爹,当爹的说啥就是啥,何况老爷子都这么大岁数了。
王仁贵心里清楚,因为秦风的事,老爷子肚子里憋着火呢!
“小子。”
突然,坐在副驾驶的老爷子回头看向秦风,突兀问道:“你家是哪的?”
“江城。”秦风回答的很快。
“江城……”老爷子手在自己的龙头拐棍上摩挲着,嘴里呢喃:“是个只在电视上听过的城市。”
人一生会听至少几百座城市的名字,然而能去过其中十分之一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精彩的人生了。
“家里干什么的?”老爷子又问:“书香门第?”
“这倒不是。”秦风摇了摇头:“爸妈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我妈开出租,我爸是做工地的手艺人,偶尔做做私活。”
“祖辈呢?”
“都是种地的农民,我爸这一辈年轻的时候学了门手艺,在我们当地的工厂做领班,分了房子,后来工厂拆了,只能单干。”
老爷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然,便不再开口了。
农民也挺好,他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不会瞧不起农民,反而觉得亲切。
青山小区修建在半山腰,整个小区群其实面积不大,总共也就十几栋复式别墅,但房价却是观海一等一的高。
“呵,风景倒是配得上这么昂贵的房价。”
车停在了王安若的家门前。
小别墅饶是陈导那样奢侈了半辈子的人见了也会赞叹一句主人是个会生活的人,王老爷子心里就更是满意了。
只不过满意归满意,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高兴。
尤其是视线落在秦风身上的时候,更像是在看一头会写书的猪。
“来过?”王老爷子背着手,漫不经心问道。
“来过。”秦风诚实地点了点头。
“经常来?”
秦风瞥了眼面容纠结低着头但一个劲摆手的王仁贵,也只好顺从王叔了。
“不常来。”
他摇着头撒谎,心里却嘀咕撒谎被逮到岂不是罪加一等?
“呵……这可是你说的!”王老爷子拄着拐杖却走路都带着风,一迈脚上了台阶,按响门铃。
秦风跟王仁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叮咚,叮咚。”
熟悉的门铃声回荡在门口,秦风紧张地手心都冒汗了。
门铃响了许久,得有一分钟,仍不见动静。
王仁伟站不住了,皱眉说道:“是不是不在家?”
“有这种可能啊。”王仁贵赶忙接话:“安若她说不准去她的经纪公司了呢!咱们还是回家吃饭吧,下午再来呗。”
他凑到老爷子眼前,“你儿媳妇在家里都做好饭了。”
老爷子却仍无动于衷,反而眼角带着宠溺的笑意,捋了捋胡子说道:“她车停门口呢,怎么出门?再说小时候她周末在家里,太阳不晒屁股不起来,我孙女我能不知道?”
门铃接着按,终于过了许久,靠近门口能听见里面拖鞋的声音了。
“谁呀?”
王安若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刚睡醒还带着些哈欠,更显得可爱。
这声音传进了老爷子的心坎里,让他嘴角更是快咧到耳根了。
就自己宝贝孙女这声音,自己是千盼万盼,可算听着喽!
只是心里跟吃了蜜似的高兴,王老爷子面上却没吱声。
突击检查嘛,就要个出其不意,正好也考察考察孙女的警惕性。
结果过了几秒钟,门里突然传来王安若惊讶的呼声。
“爷爷?你怎么来了!”
“嘿,从哪看见的?”
老爷子抬头望了望门口,也没瞅见监控啊。
秦风长出一口气,还好家里大门的门铃他给换成带摄像头的智能锁了。
光这道门花了得有小十万,别说防盗了,防弹都是小问题,而且只要有人按门铃,秦风和王安若的手机都会有提示,主打一个安全。
“我过来看看你。”老爷子开口回答:“首都的事忙完了,爷爷要回姑苏老家了,顺路过来瞧瞧这观海有什么好的,让我孙女整天不回去看看。”
“我……我挺好的。”王安若的声音隔着防盗门瓮声瓮气的。
“别让爷爷站门口聊啊,”老爷子用拐杖顿了顿脚下的台阶:“开开门。”
“嗯……爷爷你稍微等会啊!我刚睡醒没穿衣服,我先去收拾收拾!”
说完门里就没了声,任凭老爷子怎么喊,王安若就是不再答应了。
整个王家也就王安若敢这么跟老爷子说话,还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秦风其实是有钥匙的,但这时候掏钥匙还不如抱着王叔一块蹦海里去算了。
那就只能等了,什么时候王安若开门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老爷子回头看了眼秦风,眼神意味深长,但表情却没什么让人不适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秦风的错觉,自从拍完了《向往的生活》之后,王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没那么差了。
尤其是上次在首都去王家宅邸拜访,老爷子还口是心非地收下了他送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了十几分钟,门口才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咔嚓”一声,门推开,露出了王安若那张喘息的小脸。
“爷爷!”
她展颜一笑,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把青丝捋到一边去,然后一下子扑到了老爷子的怀里。
“想不想爷爷?”老爷子呵呵笑着,身上终于露出了专属于老年人的和蔼,而不像是威猛的老雄狮。
“嗯!”王安若用力点头。
老爷子却摸了摸她的头,也不知是不是打趣:“看出来了,想爷爷想的头都出汗了。”
王安若视线绕过爷爷的肩膀看向站在身后的秦风,虽然她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冲着秦风眨了眨眼。
见状秦风和王仁贵心里悬着的最后一颗石头也放下了。
抬脚进了门,老爷子开始打量起家里的布局。
宽敞明亮的房间被收拾的窗明几净,客厅很大,光是那一个客厅少说也得有一百多平,正中的茶几和地毯空间宽阔到都够扎个帐篷野炊。
老爷子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满意:“收拾的不错嘛,我孙女长大了会知道做家务了。”
王安若闻言略有羞赧,秦风则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说来她也是命好,天生富贵,小时候有爷爷宠着,大了以后初恋便遇上了秦风,换了人,但一样的宠。
“全都是你一个人做家务?”老爷子回身看向王安若。
王安若想了想,俏皮地盯着天花板,轻轻哼着声撒谎:“偶尔会请家政过来收拾的,我自己干不得累死。”
老爷子瞥了眼秦风,转身往阳台走:“也是,累死谁也不能累着我孙女。家政……呵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阳台是秦风最担心的地方,便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老爷子一块去。
拉开落地玻璃门站在阳台上,能远眺近海的风景,一楼是泳池二楼是躺椅,也是王安若最喜欢待的地方。
没事的时候,秦风喜欢在书房里看书写作,而王安若则喜欢在晚风中躺在长椅上看书。
“风景挺好。”
老爷子看着波光粼粼的泳池点了点头,然后瞥向晾衣架上的那些衣物。
都是女性的长裙、衣服之类,只是除却正在晾晒的,还有很多空的衣架挂在上面。
他伸手摘下一条丝质的披肩。
这类材质的衣服最容易洗坏,也是最考验耐心的衣物——放不得洗衣机里,一转就坏了。
他仔细摩挲着,又将那披肩拿起来嗅了嗅,已经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通过衣物上面洗衣液味道的残留来分辨洗的好不好已经成了常事。
“洗的还行。”
王老爷子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评价。
那语气丝毫不像是在评价王安若……他的孙女主动手洗衣服已经了不得了,夸还来不及呢。
紧接着他逛了一圈楼上楼下,卧室没往里进,毕竟那是孙女的隐私,孙女年纪也大了,女大避嫌的道理他清楚得很,也不是老顽固。
等老爷子转进书房以后,秦风逮到了机会冲着王安若比了个手势,王安若心领神会,冲着卧室努了努嘴。
秦风慢慢挪到卧室门口,王安若立马去书房缠住老爷子聊天。
他推开卧室门一看,好家伙,衣服堆得跟小山似的堆在床上,房间里凌乱不堪,自己的个人物品摆了一地。
从满地狼藉上不难看出刚才十分钟时间里王安若楼上楼下到处跑有多匆忙。
但即便如此,即便是东西放的乱七八糟,但秦风看得出来,每一样都是小心翼翼放到地上去的。
正面朝上的游戏机,与其他衣服隔开放的内裤,放在最显眼位置的身份证……
即便是匆忙,王安若仍然对秦风的东西爱护有加,比对自己的东西都上心。他们暴露自己的性格缺陷又彼此包容,爱对方胜过爱自己。
他悄悄地关上门,正好遇见王老爷子从书房里出来。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那是一种秦风从没有见过的眼神——
那眼神就好像是要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地将秦风看个透彻似的,亦如他在这别墅里踱着步到处看。
在这一刻,秦风好似跟这栋别墅一样,老爷子对待二者与其说是重视,不如说是审视。
审视到底合不合格……对于他的宝贝孙女来说。
最后,他们从二楼回到了一楼的大厅,王家兄弟俩就坐在客厅里哪也没去,顶多去阳台上看两眼。
在没弄清楚老爷子是个什么意思之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一站,王老爷子推开了厨房的门。
整洁的厨房,灶台上用了一半的柴米油盐,还有拉开冰箱门里面琳琅满目的新鲜食材。
王老爷子面色依然是非常平静,跟刚才逛这一圈时候一样。
跟刚进门时候一样。
秦风后知后觉,突然明白原来一切都瞒不过老爷子——安若不会做饭,这厨房可不像是一个不会做饭的人该有的样子。
也是,安若是他看着长大的,肯定从进门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心里跟明镜似的了。
人的视力会越活越差,但人的眼睛会越活越亮。
“听说你做饭很好吃。”
王老爷子站在厨房门口,背着手,话语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些许冷漠,可身形却仿佛瞬间佝偻了。
像是发现孙女不再需要自己遮风挡雨之后,便收起了伞骨的雨伞。
他转头看向秦风,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放在秦风的肩膀上。
很轻,拍了一下。
“我尝尝网上是不是骗人的。”
说罢他就径直走到了客厅去,开始对着墙上的油画怔怔出神了。
那幅画画的是异国风光,大概是北欧那边的乡村……自家孙女是不喜这种画的,她更喜欢水墨画,因为自己很喜欢水墨画。
所以这不是自己孙女的画,王老爷子从进门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秦风也看向那面墙上的油画,那幅画是西装店的老板送他的,就是帮他定制西服的那个老板,之前是个有名的画师,后来改行了。
那幅画以前挂在出租屋里的,搬到青山小区来之后,也跟着带了过来。
就如一开始所说,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是很难消除的。
秦风只是沉思了片刻,便看向一旁的王安若。
王安若也在看她,大眼睛炯炯有神。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踩着粉色小熊的棉拖鞋。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秦风突然笑着问道。
“我爷爷他喜欢吃蟹粉小笼包和松鼠桂鱼,大伯爱吃皮蛋豆腐,跟安山哥一样。”
王安若立马会意,展颜一笑。
她撸了撸袖子,摘下了厨房墙壁上挂着的围裙:“做鱼切肉的事儿你来做,我做不来那些的……不过剩下的打杂我来!”
围裙一系,俩人往厨房里一站,秦风开始切菜做鱼,王安若热锅备油,两个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他们过去几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如此度过的。
将来的无数岁月,也会如此度过。
做饭需要些时间,在客厅里看够了的王老爷子终于把注意力从房间布局和墙上的油画上,转移到了自己的大儿子身上。
他问了一些王仁伟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太细致,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倾听。
俩人谈了几十分钟,几乎都是王仁伟在说。
直到第一道饭菜端到餐桌上,王老爷子才略有欣慰地对王仁伟说了句“你做的很好”。
王仁伟都忘了上次被父亲夸赞是什么时候了,人一愣神,最后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声“嗯”。
自古以来东方的亲情便是含蓄的,如此一句勉励,胜过父子间的无数感人肺腑。
“爷爷,尝尝秦风做的鲜肉月饼。”王安若小跑着从厨房里出来,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手指捏着一块刚出炉的月饼,吹着热气非要送到王老爷子嘴边。
“你和大伯先吃着,他还做了松鼠桂鱼呢!我得赶紧回去帮他。”王安若笑着,也给了王仁伟一块。
老爷子接过那月饼,王安若便又匆匆跑回厨房去了,她可是个小帮工,偷偷跑出来挨脑瓜崩的。
王老爷子看着厨房门一开一关时闪过的里面秦风忙碌的身影,又低头看向手里的鲜肉月饼。
这月饼是姑苏的名吃,算是家乡特产了。
咬了一口,皮酥馅香,让人食欲大振。
“月饼怎么样。”王老爷子看向王仁伟。
后者也咬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轻声评价:“很正宗,除了在姑苏,再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鲜肉月饼了。”
王老爷子没有接话,而是又问:“那你觉得秦风这人怎么样。”
王仁伟一愣,抬头看向父亲,正巧对上那双古井不波的双眼。
眼神平淡但极有压迫感。
嘴里的月饼都忘了嚼。
若是数月之前,他一定会不假思索地说些风评极差、人品可见一斑之类的话。
亦如他在姑苏老家时候说的。
但现在,王仁伟脑海里想起了很多。
大部分都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
自己的亲儿子安山跟自己的谈心,某些高瞻远瞩的决定,不卑不亢但也恩怨分明的性格。
王仁伟顿了顿,细嚼慢咽,给了自己一口月饼的时间。
可直到咽下月饼,他都没没想通,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王老爷子闻言没有怪罪的意思,好像王仁伟说什么都行,并没有个正确答案……
或者说,答案其实已经在老爷子自己心了。
“那我心里有数了。”他看着手里咬了一口的鲜肉月饼,呵呵轻笑一声,然后又咬了一口。
“呼……还挺烫。”老爷子被烫得呲牙咧嘴。
测试一下新出的插图功能,图是ai生成的,调试了蛮久总不满意,最后用了ai图生图,找合适的图也是个麻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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