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和俺老孙玩阴的。”

孙悟空一棒打碎了法相头颅，金箍棒荡起了地水风火，震碎了组成法相的每一股元气、每一道念头。

“没有道果，只是隔空操控，呸。”

孙悟空呸了声，放弃了继续搜寻大日如来道果。然后，他舒展着筋骨，有着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这种感觉，当真是久违了。”

噼里啪啦的脆响从脊柱大龙响到四肢百骸，孙悟空感受着那灵肉合一的感觉，脸上带着惬意。

不过在下一瞬，他又将目光扫向那六道轮盘，看着显化的六尊法相，火眼金睛微微眯起，道：“俺老孙倒是没想到，你会选择背离大日如来，相帮觉者。”

“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是而已。”

六尊法相同时开口，带着一种始终平淡的语气，不疾不徐地道：“佛陀，不该是这样的。”

“听起来倒是和觉者的想法相近，”孙悟空闻言，目露金芒，“你当真是被镇压了近两百年，并且还遭到不断磨灭吗？”

这相近的理念，怎么看都像是一伙人。

并且如果地藏王当真是被镇压了多年，真灵还遭到磨灭，他会相帮觉者吗？

虽然佛法有讲慈悲，但因果也是佛法当中的一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地藏王确实以普度地狱的慈悲闻世，但他并不是什么只讲宽恕的傻子。

如果二者之间有因果，那么他就算不与大日如来同道，也不该相帮觉者。

“你们是一伙的。”孙悟空道。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地藏王反复横跳了。

如果照这么说的话，地藏王岂不是早就苏醒了？

“此事还是容后再说吧，”地藏王淡然说道，“大圣，贫僧帮你融合道果之后，你便不再受【道莅天下】的钳制了，现在正该是你彰显能耐之时。”

道果彻底融合，灵肉合一，【道莅天下】就算要压制，也只能压制道果神通，不会像之前那样直接从齐天大圣变成吗喽。

孙悟空闻言，立即就向半空看去，就见此时那佛土空间之中再现异兆，从原先的佛魔对立变成了现在的道魔激冲。

道君对上了业如来。

“贫僧不好离开阴世，便只能有劳大圣了。”地藏王道。

“甚好，能让俺老孙一雪前耻。”

心知此时确实不是多说的时候，孙悟空一个跟斗翻起，驾着云直往半空冲去。

······

······

佛土空间之内，天移地转，异象纷呈，苍穹、大地、海洋······万象变化，却有一道清光如柱屹立，任凭诸象演变不休，其自岿然不动。

“破！”

一声轻喝，阴阳顺逆变动，太极转圜，虚实诸象皆如琉璃般破碎，露出了呈现赤金之色的平原，还有一棵屹立着的菩提树。

此时，觉者就在菩提树下闭目趺坐，身外显化出一尊虚影，渐趋凝实，化出如来之相。

而在道君前方不远处，业如来一身黑袍，兜帽覆盖了大半张面孔，只露出小半张脸和几缕白发，一只手正拿着漆黑的念珠，徐徐拨动。

无形的魔念在业如来的身周回响，勾动心神，顺着周边生灵的心境而变。

世间百态，生灵之欲求，皆可从魔念中得到满足，然而当道君直面魔念之时，魔念反倒主动退去。

但业如来未退。

觉者之晋升，也是业如来之晋升，此刻二者利益一致，再也没有谁能比他们两位更同心同德了。

所以，业如来不会退。

而这，已经足够表明决意了。

道君没有多言，阴阳之气如水波动，化作长河，汹涌向前。

时间紧迫，他可没有多余的闲暇和业如来多做拖延。

业如来则是依旧平静站立，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拨动着念珠，有长河奔涌，阴阳并立，从他身前凝现。

这竟然也是一条阴阳长河。

阴阳之气浩浩荡荡，长河奔涌，互相碰撞，激起千层水花，数不尽的气机剧盛又湮灭。两条长河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就连那阴阳之气的运行轨迹也完全一致，甚至连激起的水花都没有半分差别。

简直就像是照镜子一样。

道君见状，七星剑起，以乱阴阳，混淆乾坤。

而在对面，业如来徐徐拨动念珠，同样是阴阳混淆，乾坤倒乱。甚至比起道君来，他都不需要用剑。

“轰！”

混乱的阴阳大潮激冲，阴阳之气循着混乱的轨迹搅动，空间失其序，佛土空间都出现了扭曲。

依旧是分毫不差，甚至连那颠倒阴阳之混乱也如出一辙。

这便是业如来的魔罗剑典！

虚与实不再分明，以实化虚，以虚化实，皆随业如来心意。他可以复现任何招法，甚至连神意和真气都一模一样。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所有再如何不可能的物事都可以存在。

比如先天一炁，本该只有姜氏成员以及和某个姜司空相关的女子可以练成，但业如来也可观想出来。

一切皆由心造，自然无需拘泥于本质。

然而这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若是道君没能挡住业如来的“颠倒阴阳”，那他就可以尝尝自己的招式有多厉害了。甚至因为道君对自己的招式足够了解，他遭受伤害之时，“颠倒阴阳”的伤害也将进一步显化。

业如来可能是这天下最为多变的强者了，甚至连姜离和天君都不及他之多变。

但是，唯有一样，业如来不可彻底改变，便是本身实力的强弱！

三道清气出体，阴阳之气却在此刻转淡，化为道道流光，凝聚为太极，一股堂皇大势顿时降临，便如【道莅天下】般从至高之处降下。

业如来拨动念珠的手指一顿，终于有所动作，步履向前一踏，持着念珠的手掌前推。

“水击三千里。”

滚滚黑水汹涌，内有大鲲现形，赫然正是那龙宫三品大鲲之形。

大鲲击水，浪涌三千里，冲天潮眼看要将道君淹没。

“轰！”

太极以无可抵御的威能轰灭大浪，看似气机不显但道势煌煌，倾轧之下，大鲲破灭！

道君身随太极而动，一往无前，至高道势横推无忌。

两道元神在体时，道君能和姜离力量相抗，三道元神同在，以力量论，还在姜离之上。

之前那一剑的交锋，姜离手中之剑和手臂受到反震便是明证。

此刻道君悍然横推，大势难挡，而业如来却是不可退开。

一旦退开，便是让道君直接接近觉者。

当是时，业如来双手同出，掌现佛文，“七佛灭罪。”

觉者的绝招被业如来使出，心念化形，七尊大佛凝现。

但和觉者的七佛不同，业如来的七佛不见庄严，魔念四起，青黑色的佛相呈现出混乱人心的气象，掌出则六欲起。

不似七佛，倒像是七邪，或者说七魔。

太极阴阳道势煌煌，至高至上，七佛化魔，六欲纷杂。

两者正面碰撞，刹那之间，却是——

虚实交错。

“如是我闻。”业如来徐徐念道。

【如是我闻】乃觉者之四品神通，能够接收感悟并且将其完整传输出去。当初觉者就是以此神通灌注修行感悟给姜离。

而觉者作为至强者，是能推衍出神通法门并将其彻底化为己用的。

觉者会的，业如来当然也会。

此时，业如来就是将“如是我闻”和“七佛灭罪”相合，将滔天之念打入道君心神。

七佛化虚，轰杀心神，魔念如雷，炸响于心神之中，将魔念以及道君之心念一同湮灭。

太极击于实，直接碾向业如来之身，道势之下万物返虚，皆被阴阳磨灭。

虚与实交错，各自攻杀目标。

刹那间，业如来身形波动，如水波荡漾，而道君则是双目反映心神之变，黑芒闪动。

但在同时，道君双目眼瞳化作太极，强行镇压心神，而业如来化实为虚，试图卸去太极道势。

业如来的身影进一步化虚，如同一道幻影，遁入虚无之中，右手却是成掌推出，从虚幻之中再攻道君心神。

道君镇压心中之乱，周身阴阳流转，道势加身，恍如阴阳之中心，在“实”的一面做到了极致，同样是一掌推出，以实攻虚。

两者之掌呈现出两个极端，却在虚实之间碰撞，业如来的身影波动到极致，陡然后撤，扭曲如闪电般跃动，出现在数丈之外。

反观道君，身形不停，周身阴阳之气游走，猛然迸发出漆黑的电芒，轰击在周边地面上，不见电痕，却见死意。

业如来以魔念为雷，攻杀心神，却遭道君将其强行斥出体外。

二者交手，赫然是道君占据上风。

他的道行实在太高，以实击虚，并且还是三清圆满，能汲取五浊恶气化为己用，可说是毫无短板。

业如来的攻势虽强，却也只是让道君的心神受到些许创伤，于本身实力无损。

道君占得上风，剑动阴阳，道势击虚，七佛皆是摇摇欲坠，随即他乘胜追击。但是——

“我当在道君之前。”

姜离来了。他的身影突兀出现在道君前方，太阴太阳之气绕体而行，形成虚幻的日月。

天璇和公孙青玥的气机和姜离相连，但她们却在佛土空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