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一一将菜摆上菜台子,转过头问聂秋,“一共是多少钱?”
聂秋看了看计算机上的数字,笑着道:“一共是四百三十三块钱,你给我四百块钱就好了。”
那个男子没有异议,笑着从围裙兜里摸出钱来,数了四张粉红色的票子递给聂秋,“我姓张,名叫张启天,你可以叫我张哥,你家若是还有菜,可以让你家大人每天早晨五点拉到菜市场门口,我来收。”
聂秋收下钱,没有说会来卖菜,也没有说不会来卖菜,只是道:“那张哥,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了。”说着,聂秋就推着板车,离开了菜市场。
张启天看着聂秋的背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女生不会再来菜市场批发了呢!他看了看菜台子上色泽非常不错的菜,叹了口气,“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菜。
聂秋在菜市场外面还了板车,捏紧了手里的钱往回家的路走去。这些钱,她找不到理由给聂爱芳。
回到家之后,聂秋意外的发现聂爱芳并没有在弄菜,也没有在包饺子,而是坐在桌子前缝塑料花,她有些意外的走上前,笑着问道:“妈,今天怎么不包饺子了?”
聂爱芳抬头看向聂秋,取下老花镜,笑着道:“是秋秋回来了啊!我看了天气预报,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雨,今天不出摊,我在家里多缝一些塑料花一样赚钱。”
聂秋看向桌子上放着的老花眼镜,蹲下身子,蹲在了聂爱芳的面前,“妈,你别缝塑料花了,缝多了对眼睛不好,你还不到四十岁,就戴老花眼镜了,别再缝塑料花了。”
聂爱芳把头放在聂秋的头上,轻轻揉了揉聂秋的头,笑着道:“没关系的,秋秋,妈知道你心疼妈妈,但是如果我今天不做的话,咱们家就是坐吃山空。我不累,你别担心。”
聂爱芳眼里闪烁的柔光让聂秋眼眶一红,几乎掉下泪来,她猛的扑了上去,埋首在聂爱芳的腿间,“妈,算我求你行不?别这么累了,你若是再这么累,我就……我就不读书了,我回家帮你干活,我……”她想说,她不读书了,但是却又舍不得,她也知道,聂爱芳这么劳累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读书,她顿了顿,轻轻的道:“至少……至少,别做这个塑料花了。”
“傻瓜。”聂爱芳放下手中的物什,轻轻的抱住聂秋的头,“好,妈妈答应你,等我做完了这些拿来的塑料花,就不去领料子了。”
聂秋站起身来,坐在了凳子上,“那我跟你一起做。”说着,聂秋就拿起桌子上的穿好线的针,然后拿起几瓣塑料花瓣,看向聂爱芳,“妈,这个要怎么做?”
聂爱芳拿起桌子上自己刚才还没有缝完的花,然后将一瓣一瓣的花瓣一一缝在一起,然后轻轻扯了扯,一朵花就成了。
聂秋笑了,也拿着针线和花瓣开始缝制起来,这是非常简单的手工,但是千篇一律的,非常枯燥,聂秋缝了十几朵花之后发现,聂爱芳已经缝好了一大堆了,而且各个比她缝的好看,均匀。
聂秋也知道熟能生巧这个词,但是看到聂爱芳一直做着同样的动作,这么多天,就这么下来了。
她微微一笑,低下头来,和聂爱芳一起,开始缝制塑料花。一朵一朵的花朵开始在她们手中成形,过程虽然枯燥,但是个中的成就感却是不言而喻的。
缝塑料花一直缝到晚上十点左右,才算将聂爱芳领回来的料子缝完,两个人将塑料花一一装进塑料袋中,聂秋站起身子的时候,就有些头晕眼花。
家里的凳子太矮太小,全都是用木头钉的,不是木匠做出来的,只是自家钉的小板凳,坐在上面久了,就像是蹲在地上一样,加上用眼过度,眼前竟有一瞬间的模糊。
她甩了甩酸痛的手,看着聂爱芳将装着花瓣的塑料袋放进自己的房间里,然后给聂秋打来水,和聂秋一起洗了手洗了脸,一起坐在那里泡脚。
聂秋看向窗外,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哗哗啦啦的如倾盆而下,在寂静的夜色里,雨声尤为清晰。
脚盆里面的水很烫,但是聂爱芳却踩着她的脚,将她的脚踩入了热水里,两个人的脚都浸泡在了热水里,聂爱芳笑看着聂秋,“我听别人说,泡脚可以排毒,对身体好,去疲劳的。”
聂秋笑着点了点头,“对了妈,今天晚上我们要早点睡觉,明天我五点钟就要起床,我们班上要上早自习了。”
“是吗?”聂爱芳有些高兴,她笑着道:“那好,等一下洗完脚,我给你揉揉手就睡觉。”
“揉手?”聂秋不解。
“你第一次缝塑料花,又一次性缝了这么长时间,手指基本上保持着相同的动作,明天早晨起来会容易僵掉,会钝痛。把手泡在热水里揉揉,明天就会好很多。”说着,聂爱芳就把脚从脚盆里拿了出来,抓住聂秋的手,直接放入脚盆里。
因为脚还在脚盆里,聂秋整个人弯腰,傻愣愣的看着聂爱芳逮着自己的手,在洗脚水里面洗,洗脚水…………洗手!
聂秋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今天还去了菜市后面的垃圾堆,脚有多脏她不知道,但是总觉得……有一股子去不了的味道,她有些难以忍受此刻的情形,但是在看到聂爱芳认真而又担忧的神情之后,聂秋镇定了下来。
洗脚水又怎么样?聂爱芳在给她揉手呢!这就是妈妈……任何感情都抵不过的母爱。
聂秋躺在草地上,笑看着蓝蓝的天,“菿,你知道吗?我真庆幸自己又活了过来……”以前她看过不下雨千本的关于描写母爱的书,除却艳羡,她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而这一次,她体会到了,也非常享受母爱。
菿睡在聂秋的颈窝边,打了个哈欠,“聂秋,你知道吗?我也很庆幸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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