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镇定的关掉煤气灶，磨磨蹭蹭的走到聂爱芳身边，“妈……”她知道，这下肯定要露馅了。

聂爱芳让聂秋低下头，扒开聂秋头顶接近后脑勺的地方的头发，那里，之前被前面一些的头发，遮住的地方露了出来，一个指甲那么大秃口露了出来，血已经凝结了，上面涂着透明色的药膏。而在聂秋的额前，也有指甲大的那么一块秃口，只是聂秋将头发斜分了，遮盖了起来，而这个地方，就是聂秋打架的时候额头流出血的地方。

聂秋刚想抬头，就听到了聂爱芳的啜泣声，“秋秋，痛不痛？”

聂秋忍痛摇了摇头，看着聂爱芳笑着道：“不痛，妈，我不痛。”

聂秋的话一说完，聂爱芳就掩着脸哭了起来，“都欺负我，都欺负我们！为什么都欺负我们！”她死了男人，在老家的时候人人都欺负她家没男人，人人都说话挤兑她，她忍了，带着女儿远走他乡，唯一回去的一次，也被别人乱说她在大城市里面干洗头那勾当，她无话辩解，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次女儿被人打得住进了医院，她也知道不是自己女儿的错。她忍不住怪自己，怪自己没用，不能让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

聂秋愣住了，看着悲痛欲绝的聂爱芳，轻轻的抱住聂爱芳的肩膀，“妈，我不痛，真的不痛，妈，你别哭，你别哭。”这个伤心的女人，受过多少委屈？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又受到过多少挫折和排挤？她无法得知，只知道，现在这个女人无法抑制这样的委屈。尽管，如她所说，今天赚了很多钱，比以往两天三天的钱还要更多。

其实，不管今天赚了多少钱，聂秋受伤这件事，对聂爱芳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聂爱芳将头靠在聂秋的肩膀上，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愤慨，大哭出声。

心里很痛，很沉重，聂秋只得紧紧的拥紧这个脆弱的人，她曾以为，她是不幸的，没有父母在身边，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可是，她现在才体会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不幸。

其实每个人的生活中都会有多多少少的不如意，穷人富人，不过都是人，是人，就会有她的七情六欲，就会有他的不如意。但是无论如何，都应该要坚强的面对。

聂爱芳哭得很累了，放开聂秋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去了，聂秋打了水，端进屋子里，拧了帕子给聂爱芳洗脸，也给她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痕，然后将聂爱芳的鞋子脱掉，将聂爱芳的脚泡进热水里，轻轻的揉搓。

聂秋知道，聂爱芳没有睡着，不然也不会配合自己的动作，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脆弱的女人，但是聂秋知道的是，没有什么感情能够替代女儿对妈妈的孝心和爱，相信自己这个举动，能够让这个女人振作起来。

给聂爱芳洗完了脚，聂秋给聂爱芳拉好被子，把灯关上，退出了房间，等她自己收拾洗漱好之后，已经凌晨两点了，她调好六点的闹钟，打着哈欠睡了过去。

聂爱芳颤抖着坐起身来，一边流泪，一边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喂，爱文，是我，我是姐姐。”

聂爱文打开床头灯，拿着电话看了熟睡的妻子一眼，站起身来，打开床边的窗帘，“姐，你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啊？现在都凌晨两点了，我说了，你要好好休息，你怎么就是不听？怎么样？我给你介绍的活干得还好吧？老板有没有为难你？”

聂爱芳忍住喉间的哽咽，笑着道：“我做得很好，老板人很好，工资也没有克扣过，爱文，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想……是想……”

“是不是又缺钱用了？”聂爱文忍不住笑了，“姐，跟我开口你还犹豫什么？我可是你一手带大的，说吧！差多少钱？是不是秋秋又生病了？”

“聂爱文，你要是再敢借钱给他们一家人，我立刻跟你离婚！”聂爱文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原本睡在床上的妻子坐起身来，穿着性感吊带睡衣的陈燕香肩半露，颇为性感。

显然，这句话也被聂爱芳听到了，聂爱芳苦笑道：“爱文，对不起，打扰你们睡觉了，你早点休息，我也要睡觉了，你保重身体，再见。”说完，聂爱芳就按住红色的按钮，挂断了电话，捂住脸，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喂喂，姐，姐！”聂爱文一听话筒里传来‘嘟嘟’声，喊了两声，见没人回应，便知道聂爱芳挂了电话，他按回拨，不停的打了好几次，先是没人接听，到最后竟关机。

聂爱文一把将手机摔到床上，“我告诉你陈燕，老子虽然入赘你们陈家，但是老子好歹还是一个男人，我是被我姐带大的，长姐如母，你不同意我把我姐接到家里住也就罢了，还不准我帮我姐了？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蛇蝎心肠！好啊！你要离婚是不是？离就离！谁怕谁？老子早就想跟你离婚了，一天到晚被你爸你妈奴役来奴役去，你以为我多稀罕你们家的家产么？”

陈燕一听聂爱文说的话，从床上站起身来，“聂爱文，你个王八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找了小三，你想离婚，没门！你身上穿的，手里拿的，都是我陈家的东西，如果没有我陈家，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

“真是好笑。”聂爱文冷哼一声，“刚才是你说要离婚的，现在又说是我，老子不过这日子了，你若是想好了，就让你家律师来办了离婚这事，我先走了！”

聂爱文就脱掉身上的衣服，就连内裤，也脱了，光溜溜的狠狠的扔在床上，“你们家的东西，老子不穿！内裤老子也不要。”说着，就走向衣柜，从衣柜的最底层取出一件工人装来，穿在身上，转身就要离开。

“聂爱文，你敢！”陈燕失声大喊道。

聂爱文头也没回，转身离去。上门女婿不好做，随时随地都要讨好老婆，讨好岳父讨好岳母，甚至讨好自己的孩子。

曾经，他想过要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却没想到，只要他稍微对自己发脾气，岳父岳母就要骂他，他……过了这么多年，简直不像个男人！他受够了！

陈燕抓着被子，裹在身上，追了出去，“聂爱文，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个孩子！你连孩子也不要了吗？”

“这样的小霸王，还是交给你吧！”不是他无情，而是……他养不起这样的小霸王。

他的儿子，一个月的玩具的花费，是一个普通民工一年的生活费，他虽然有自信白手起家，却没有自信教养好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