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清、孟丽丝、小龙儿、年羹尧、吕子奇等五人,由段承祖陪同,上了往大理的官道。
吕子奇问:“段王爷,那位金剑铁掌左廷,如何没有参加‘日月盟’?”
段承祖道:“天山明因神尼曾数度遣人相邀,左老借口年岁已高,已退出江湖婉辞了!”
他自嘲地一笑声又道:“左老比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小王爷,逍遥自在多了……膝下虽无子女,却有几个亲信陪伴。左老拥有的家产,不在段某之下,他也想得开,对地方上善举,不遗余力,是以除了‘金剑铁掌’外还有‘左大善人’的美号。”
尹正清问:“段王爷,那位金剑铁掌左廷高寿几许?”
段承祖道:“详细我也不清楚,从左老的江湖上资历看来,至少该有七十开外了……”
微微一顿,又道:“就拿‘燕山派’云消烟散,开碑手邵杰行踪消失那回事来说,迄今也已有二十年了……”
他话到此,带了试探的口气,道:“尹公子,你邀段某陪同拜会金剑铁掌左廷,怀疑昔年开碑手邵杰之伤,是左老下的毒手……前去讨个公道?”
尹正清道:“段王爷,尹某再是愚拙无智,也不会如此孟浪行事……而经段王爷一番分析,解释后,尹某听来也十分有理……”
婉转地接着又道:“十年前,虽然邵前辈向尹某留下这句话,可是空口无凭,无证无据,如何向人讨回公道?”
段承祖含笑道:“尹公子,切莫说真,段某刚才只是戏语而已。”
尹正清又道:“金剑铁掌左廷乃是西南江湖上一位耆老、前辈,尹某既来此地,素味生平,不敢造次,现在有段王爷陪同,应该晋见拜会一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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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庄”占幅面积辽阔,建造雄伟,却显得冷清清的,似乎人丁不多。
尹正清等五人由段承祖陪同,经门人通报后,进入里面大厅……
尹正清抬脸看去,大厅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睑相威严,双目炯炯有神,看来年岁才只五十出头的老者。
老者看到段承祖等进来大厅,含笑站起身,道:“段王爷驾到,老朽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段承祖上前一步,笑着道:“左老,一年余未来问候,您老人家益发年轻了。”
左廷含笑答道:“段王爷,岁月不饶人,此话你是在嘲笑老朽!”
段承祖替众人引见介绍……指出尹正清、孟丽丝、年羹尧说过三人姓名后,又道:“此三位是扬誉北地江湖的燕京三侠!”
金剑铁掌左廷抱拳施礼,连说:“久仰!久仰!”
段承祖又替小龙儿、吕子奇引见一番。
宾主坐下,寒喧过后,左廷移转到一个话题上,道:“段王爷,明因神尼所创立的‘日月同盟’,正在锣紧鼓密之际,你又是日月同盟中重要人物,今天如何会有时间,来到老朽这里?”
段承祖一指尹正清,道:“这位尹公子是日月同盟山东分盟主,此番来大理段某府邸聚会,知道你左老乃是西南江湖一位前辈,所以邀段某陪同,前来引见拜访!”
左廷向尹正清抱拳一礼,道;“山野老朽,怎敢有劳尹公子玉趾移驾来此!”
尹正清回过礼后,向金剑铁掌左廷暗中打量……发现此老形相威严,却也看不出是云诡波谲,黑道邪门中人物。
众人谈着时,门丁家人带进一个农衫褴褛,形相枯搞的老人……
老人进入大厅,厅隅一角跪下,连连叩首。
门丁一指老人,向中座的左廷道:“左爷,这是前面‘东亭’的魏七,他老伴病倒床上,家里已断粮三天,要左爷布施布施!”
左廷轻轻“哦!”了声,向那魏七的老人道:“魏七,你要老夫给你银子,还是米粮?”
老人连连磕头,道:“老太爷,小……小的家里三天没有吃-了,求……求你布施些米粮……”
左廷微微一点头,向那门丁道:“李申,你去里面账房取十两银子,再去米粮库出五斗白米来给魏七。”
李申应了声,不多时取出一锭银子,和一袋米来到大厅。
左廷向老人道:“魏七,银子是给你老伴治病的,白米可以吃喝,你拿回去吧!”
叫魏七的老人,连连叩首道谢,拿了银子,白米离开大厅。
这一幕看进尹正清等眼里,都暗暗感触不已!
尤其尹正清,心里起了一阵嘀咕……从金剑铁掌左廷的行止看来,难道这是一个横使毒手的人?
众人在大厅上谈过一阵后,段承祖和尹正清等诸人,向左廷告辞离去。
他们一伙人出来“狼牙庄”走了盏茶时间,走上一条两边丛林的小径……拐过这条冷静静的小径,前面就是官道大路。
小龙儿突然向尹正清冒出一句,道:“大哥,那个金剑铁掌左廷,还真不像是个坏人呢!”
尹正清轻轻应了声,替代了回答。
醉仙虎吕子奇,两道冷电似的眼里注视着前面……似乎进入一片沉思中。
段承祖含笑接上道:“不错,这位金剑铁掌左老,在近围百里方圆,都知道他是个大善人!”
他们在说着时,路边树林里,传来一缕悉悉索索的踩步声。
眼前这伙人,都身怀绝技,当然不会感到有所悸惧……孟丽丝循着声音来处看去。
她旋首看去时,突然“哇!”的一声惊叫起来……孟丽丝虽然身怀绝学,究竟是个女流,当地目击到一幕无法容忍的恐怖时,自然地出声叫了起来。
从树林里冒出一张脸来……头发蓬松像一堆野草,这张脸孔似乎用了块块鲜红的碎肉揉成的,若没有眼耳口鼻,这不是一张人的脸。
众人这一发现,不由好奇的站停下来,都想知道这个奇丑无比的怪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人从浓林深处探出一个脑袋后,从他们来的方向楞楞望了一眼……似乎没有其他发现,就从树林里闯了出来。
他走向“南诏大理王”段承祖跟前,生怕错认了人似的看了又看,最后褪一弯,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后,嘶哑的道:“小的姜秀,拜见段王爷!”
这伙人给他出奇的行动,都给震住了。
段承祖听到“姜秀”这名字,却是过去似有所闻,可是已无法勾起回忆来了。
段承祖发现这个自称“姜秀”的人,年纪有四十多岁,看来并无恶意,也就出声道:
“尊驾是谁,找上段某不知有何指教?”
这个奇丑无比的怪人,身上衣衫更是破烂不堪……他又朝他们来的方向又看了看,带着央求的口气,道:“段王爷,请你与你几位贵友进来树林,小的有一段委曲要求段王爷作主。”
这人虽然脸相丑陋,衣衫破烂,说出的话都是有条有理,十分清晰。
段承祖虽然心里一阵猜疑,听到此人说这话后,朝众人示意一瞥,乃进入树林。
这人见段承祖等进树林后,又跪地向段承祖施礼,道:“小的‘燕山派’弟子姜秀叩见段王爷,燕山派血海之仇,望段王爷秉江湖正义,替小的作主。”
旁边尹正清看到姜秀这样一个人,又听到这些话,心头震颤,激起一层寒意……这是邵杰前辈的弟子,怎会落得如此模样?
当年曾在江湖传闻,燕山派有七十四名弟子,行踪突然不知去向……除了这姜秀外,其余燕山派的弟子呢?
段承祖听到“姜秀”这个名字,找回一页二十年前的回忆!
他一声轻“哦!”,道:“不错,段某还记得姜秀此人,是开碑手邵杰的心爱弟子……”
段承祖话到这里,凝视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此人,又道:“二十年前,段某认识姜秀,那是一个器宇开朗,脸容端正的年轻人……那有尊驾这付容貌!”
姜秀一声轻叹,流下两行泪水,道:“小的姜秀为了要了断燕山派血海之仇,忍辱偷生……生恐仇家识破真像,才自毁容貌!”
段承祖暗暗吸了口冷气……难道二十年前燕山派云消烟散,真有一页曲折凄迷,骇人听闻的经过?
他把姜秀扶起……听尹正清数说后,已知掌门燕山的开碑手邵杰下落……就接着问:
“姜秀,除了你以外,其余那七十三个你燕山派师兄弟呢?”
姜秀破袖抹泪,叹声道:“二十年前,七十三位师兄弟悉数丧命老贼‘血雾摧魂锭’,幸小的姜秀侥幸脱身,留下这条性命!”
尹正清轻轻念出“血雾摧魂锭”五字,忍不住接口问:“姜秀,你所指的‘老贼’,又是何人?”
姜秀道:“就是燕山派不共戴天的仇人,老匹夫金剑铁掌左廷……”
一声轻叹,又道:“师父伤在老贼‘二仪掌’下,负伤离去,二十年来不知行踪,他老人家看来已埋恨九泉了。”
段承祖震惊之余,还存一丝怀疑,就即道:“昔年据江湖传闻,一夜之间,燕山派七十四名弟子不知去向……你说丧命左廷之手,如何连尸体也不见一具?”
姜秀道:“段王爷,左廷出手歹毒,我姜秀师兄弟丧命他‘血雾摧魂锭’后,他漏夜挖掘一口大坑,吩咐手下把七十三位师兄弟坑人坑中,掩上泥土……”
一指树林外,又道:“那座埋尸的深坑,离此没有多远!”
尹正清十年前经开碑手邵杰传授燕山派镇门之技“双飞掌”,现在跟姜秀不啻有师兄弟之谊,当他听到这些话后,不禁暗暗吸了口冷气……
他问:“姜秀,‘血雾摧魂锭’是何种暗器,会如此霸道歹毒?”
姜秀道:“‘血雾摧魂锭’是一颗有龙眼大的弹丸,出手爆裂,散发出一股腥的血雾,顺风势出手……十丈方圆中人吸进这缕血雾,立即中毒身死……”
微微一顿,又道:“当时,姜某身置逆风之处,见老贼一颗弹丸出手,知道毒厉暗器,急急挪身闪避,才留下这条命。”
段承祖困惑问:“姜秀,你如何知道段某等数人经过此地?”
姜秀黯然道:“小的并不知道……小的守候此地二十年,为了要报燕山派血海之仇,渡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姜秀自己功技不敌老贼,咬牙忍住这口气,若是有其他人在‘狼牙庄’出来,经过此道,小的舍命加以扑杀……”
抬脸望了段承祖一眼,又道:“虽然时隔二十年,小的还认出段王爷容貌……听到小径话声传来,探头看到段王爷时,才出树林,上前叩见。”
尹正清向姜秀问道:“姜秀,金剑铁掌左廷跟燕山派,有何种解不开的仇恨,要将你等灭口置于死地?”
姜秀道:“左廷老贼是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魔獠,在‘狼牙庄’近闻百里,却是道貌岸然的善人……如有外客拜访,会唆使灶房火工,扮作穷聊,上门请求布施,一付善人的模样……”
年羹尧暗暗怔了下……就即想到刚才“狼牙庄”大厅,那个“魏七”的老人身上。
姜秀接着又道:“可是在百里圈外,老贼左廷带领手下暴徒,尽干那些丧天害理,令人发指的暴行!”
段承祖若有所触地自语道:“会有这等情形?”
姜秀道:“燕山派弟子平素行踪,就在西南江湖上……从各处传闻中,渐渐知道老贼左廷的劣迹暴行,后来查证中,过去滇北‘石树坪’,遭人先奸后杀,十七名少女集体遇害的无头命案,就是左廷手下暴徒所干的……”
段承祖眉宇轩动,喃喃道:“不错,二十多年前,有发生过轰动地方的这件大案子……
后来官衙一直没有破获,成了一件悬案。”
姜秀又道:“西南江湖上有个号称‘旱地蛟’的马振诩,一家六口,遭人灭门所害……”
段承祖脸色一震,接口道:“调查马振翔灭门命案,段某曾会同西南江湖中人参与其事,后来却并无找出一点眉目来……”
他两眼注视姜秀,问:“难道也是金剑铁掌左廷,所下的毒手?”
姜秀道:“一点不错,段王爷……”
微微一顿,又道:“师父带领我等众弟子,从蛛丝马迹中,找出多项罪证属实的老匹夫左廷的暴行劣迹,以江湖道义,来‘狼牙庄’向左廷兴师伸讨……”
吕子奇接口道:“左廷在恼羞成怒下,跟燕山派激起一场火拚?”
姜秀点点头,道:“是的……左廷不能让他丧天害理的罪状,泄露到江湖上……就像过去‘旱地蛟’马振诩发现他罪证后一样,他要把整个‘燕山派’中人灭口置于死地……”
苦涩地叹了声,又道:“师父他老人家,遭老贼‘二仪掌’所伤,迄今二十年来行踪不明,燕山派中七十三位师兄弟,丧命在老贼‘血雾摧魂锭’毒厉暗器之下。”
段承祖听到这段经过后,脸色凝重,视线投向尹正清,道:“尹公子,此事该作如何处置?”
尹正清简短的答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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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剑铁掌左廷,见段承祖和尹正清等众人,去而复回,又来“狼牙庄”,后面还跟着一个容貌奇丑,衣衫破烂的中年人,不禁暗暗猜疑。
他心里虽然感到奇怪,还是含笑招呼,请众人坐下。
这伙人并不接受左廷的接待,没有坐下……
段承祖峻冷的脸色中勉强展出一丝笑意,而是换了个称呼,道:“左庄主,段某等再度来此,要向庄主借阅一件东西……”
左廷朝段承祖脸上一瞥,道:“不知段王爷向老朽借看的是何物?”
段承祖回道:“就是尊驾二十年前,灭口燕山派弟子所用的血雾摧魂锭。”
左廷睑色瞬息数变,接着“嘿!”地一笑,道:“那该是段王爷途听道闻了,老朽那有这等东西!”
姜秀挺身上前一步,戟指左廷道:“老贼,我就是二十年前,‘血雾摧魂锭’下劫后余生燕山派中的弟子姜秀,为了要了断此地血海之仇,毁容苦守二十年……今天要你交出一个公道来!”
姜秀话落到此,孟丽丝、小龙儿、年羹尧、和吕子奇等,各个蓄势峙立,围上左廷四周,迎待应变。
尹正清道:“左庄主,尹某尚有一段底细,此刻可以告诉你……燕山派掌门开碑手邵杰,是尹某武学师父……”
姜秀诡然一怔,朝尹正清看来。
尹正清接着道:“左庄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你用‘二仪掌’伤了邵杰,此时此地,你如不想落个块肉分尸,就用‘二仪掌’向你自己作个了断吧!”
左廷骇然色变……不错,以眼前英挺之气男女数人,自己以困兽之斗,也无法挽转局势。
左廷嘿嘿一笑,道:“尹公子话也干脆,如此说来,你已知道老夫底细?”
尹正清应道:“不只尹某一人,就将天下武林尽人皆知!”
左廷又是嘿嘿嘿数声狂笑,挥掌朝自己顶门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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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正清请段承祖将姜秀留下大理王府,暂作一枝之栖,又随众人从原路折回,准备参加这次昆明召开的“武林盟”。
武林盟定于八月中秋在昆明的大明湖召开,那是由日月同盟负责筹划的,选择这个地方自然也别有深意。
日月同盟对这次武林盟筹划良久,本已志在必得,因为他们早已开始部署,而且以种种的行动使得一些具有声望的武林人士涉足进来,却又不敢公然反对,因为他们提出了一个最响亮的口号,光复汉室。
武林宿老多半是前明遗臣之后,虽然知道日月同盟所作所为未能迎合民心,却因为日月同盟的领导人是独臂神尼,也就是前明的长公主,最多只能消极地不参加而已,但不便加以反对或反抗,情势在握,日月同盟就十拿九稳了!
可是情况的发展往往出人意外,就是半路上冒出了一个尹正清,燕京三侠在山东地面的侠行已经流传天下。他不但在短时间内闯出了声名,而且还取得了山东分会的代表资格,参与了日月同盟的总会。
有了日月同盟的身份,而且又展开一连串的铁腕作风,铲除了日月同盟中几个声名狼藉之徒。
如鲁氏九雄,高则明以及屠申虹等人,感化了戴独行。
最难得的是能使鲁氏九雄中的三姊妹鲁英、鲁秀与鲁娇化仇为德,忠心相随。
参加日月同盟,是年羹尧的安排,而笼络鲁氏三英则是胤祯自己的策略成功,不明内情的侠义之秀,有口皆碑,广为宣传,所以那些原来不赴会的武林宿老,都一一赶到了全力支持尹正清。
这一局势的改变,使得日月同盟中的人大为恐慌,狙杀的行动既告失败,不得不设法笼络他。
可是尹正清成竹在胸,不理这一套,八月初十,日月同盟总会先举行会议时,他自己不参加,只派年羹尧与孟丽丝赴会,他本人则随着吕子奇的关系,带着小龙儿在昆明城中第一楼,宴请各地的武林人士。
这一招相当高明,也相当成功。
在日月同盟的会议中,年羹尧与孟丽丝不表示意见,却让段承祖代他吹嘘推介,取得了一半盟友的支持。
他本人不出席,则避免了日月同盟中掌权的一派最有力的一记杀着抬出神尼的诏令压迫他自动退出武林盟主的角逐。
而他本人在第一楼上工作尤为成功,他请鲁英即席声明她们的兄长与师父在山东地面上的种种不法以及她们三姊妹感于大义,弃仇追随的决心。
却赢取了白道人士的好感。
而他本人则表现了极洼的谦逊风度,说武学之道不在求名,只求将日月同盟的内部加以整顿,为生民谋福。
这个计划连年羹尧都不知道,因为他了解,自己绝不能当上武林盟主,否则一旦他的真正身份被揭露时,原有支持他的人都将弃他而去,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经此一会后,他就要回京去从事于皇位的继统事宜,无暇来执行武林盟主的职务了。
在席间,他极力希望大家举贤以代,而且希望能多推出几个人来共同角逐,以为武林道伸张正义的表率。
这么做有一个目的,他要了解在散漫的武林道中,有谁是真正得孚得众望,具有一言九鼎的力量,能领袖武林的。
将来只要笼络住这几个人就行了。
由于他的谦辞,使得老一辈的对他更具好感,似乎众望所归,不作第二人想了,尹正清看不是办法,只得再提出一个折衷的办法,要求多提出几个人。
他的理由很充份,武林盟主不能由一个人长期担任,因为武林盟数年一次,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一个人的能力有限,而且身任盟主之后,事务繁冗,耳目受了掩蔽,反而很难公平地处理一些纠纷等琐事。
他建议选出四个盟主,每人负责一年,其余的时间,另外的三个人则处于襄协的地位,游侠各地观察时弊,以为兴革之准则。
这个提议倒是取得了一致的赞成。
但因为大家都看重他,另外的人选就必须从年轻一代中选出,以免年龄辈份的差异而分异合作,与会有各大门派的代表,决议由知名的五大门派中各举一年轻的俊才以参加角逐了。
因为武林盟主的权限很大,除了极孚众望,如尹正清之流者,别的年轻人,势难负起这个责任,必须要有一个实力雄厚的门派为后盾。
这一决定倒是尹正清所不希望的,他要控制一个人较易,控制一个门派就较难了,所以会后,他就邀集鲁英与吕子奇小龙儿继续研讨对策。
鲁氏姊妹醉心富贵,已经是年羹尧的身边人,凡事总不免为夫婿打算,认为应该把年羹尧也拖上一角。
这一点尹正清倒不反对,因为他自己没多少空闲,本身的事务也要年羹尧去代为处理,四个盟主由他与年羹尧各任一角,不但笃轻就熟,而且也控制了一半的任期。
吕子奇则是希望小龙儿能成为王妃,恢复她在蒙古的地位,策划最力,沉思片刻后才道:
“四公子与年老弟这两角是必须争取的,而且以公子的声望与年老弟的武功,也没有多大问题。
而且日月同盟的那一批人的实力依然是最雄厚的,他们争取一席之位没多大问题,也应该给他们留一席之位。”
尹正清道:“是的,再晚要求四人分任盟主就是这个打算,因为再晚不想与日月同盟决裂,至少要给他们保留一点颜面。
再者日月同盟中掌权的这批人利欲薰心,已经没有多少匡复的意图了,将来尚可为我所用,最难的是另外一席。”
吕子奇道:“五大门派实力雄厚,如果让他们任何一派插足,将来都不容易控制,这倒是一个问题。”
小龙儿笑道:“那有甚么困难的,另外找一个人好了。”
尹正清摇头叹道:“小龙,谈何容易,另外找一个,要既孚众望,又能得到大家支持的年轻人,岂是容易的事。”
吕子奇道:“何况还得要五大门派的支持,他们都有雄心,只是互相制衡,谁也不愿屈居人下,才全力支持尹公子,现在有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还肯放手吗?”
小龙儿笑道:“正因为他们都不肯放手才好办,因为只有一个缺,给那一家都不好,不如叫他们都放手就是。”
吕子奇道:“他们都放了手,又找谁出来呢?”
小龙儿道:“有一个人最适合,他不但是武林世家子弟,与各大门派都交好,而且还是个绝世高手。”
吕子奇忙问道:“是谁?”
小龙儿道:“今天高踞首座的年轻人除了四哥之外只有一个人。”
尹正清叫道:“是太极门的王春明!”
吕子奇欢声道:“对!王春明最合适,现任太极掌门是他的弟弟。此子年纪虽轻,身份却不低,而且,又是大漠圣女沙洽洛的丈夫,一身兼具太极与漠外神功,确是位浊世翩翩的佳公子,他如肯出头,谁都不好意思争。”
尹正清道:“这位老兄跟我很投机,今天谈了不少话,可是他赋性淡泊,肯出头吗?”
吕子奇道:“难就难在这一点,他为人淡泊名利,连太极掌门是祖传的事业,他都放弃了,让给了他的弟弟,远游大漠,跟大漠圣女结下了一段情缘,只怕请不动他。”
小龙儿道:“我负责叫他出来。”
吕子奇道:“小龙,你虽是沙洽洛的师妹,只怕也请不动他。”
小龙儿笑道:“这个你们都别管,我自有把握叫他出来的。”
说着转身就出去。
尹正清道:“想不到小龙是艺出大漠。”
吕子奇道:“大漠圣女是蒙古人在沙漠的领袖,她是知道小龙真正身份的,所以我把小龙送去学了一阵武功,由圣女的母亲收为记名弟子,并没有学会多少武功,因为,大漠神功要在苦练中才有成就,她就是吃不了苦。”
尹正清笑道:“那倒无关紧要,将来我并不指望她在武功上有所帮助,倒是她这重关系,对我很有用。”
吕子奇道:“恐怕没多大用,沙洽洛只是蒙人心中的圣女,她本人却淡泊名利,不问政事,原则上她可支持小龙取得蒙古的政权,公子还是别寄予厚望吧。”
尹正清笑道:“只要沙洽洛承认她的身份就行了,将来小龙打出大漠一派的招牌,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恢复她的地位。”
吕子奇道:“最好不用,沙洽洛的母亲只肯收小龙为记名弟子,就是怕我们利用这一点。”
尹正清道:“可是小龙成为大清王妃时,情形就不同了,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沙洽洛应该赞同的。”
吕子奇道:“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尹正清道:“问题很简单,要恢复小龙的地位,就必须把蒙古现任的统治者赶下台,少不得就要用兵,沙洽洛不会希望她的子民沦于战祸,就一定会出力支持……”
吕子奇道:“这对公子有甚么好处呢?”
尹正清道:“蒙古桀傲不驯,我的父亲一直很头痛,而且用兵大漠是很痛心的事,我答应了小龙与前辈,就不能失信,倘能够兵不血殁而完成这件事,自然是更好。”
吕子奇道:“那恐怕不太容易,现在蒙古族长是前元相脱脱的后代,明室入替之后,一直是他们当权,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放手。”
尹正清笑道:“兵一定要派,但不一定就必须要作战,这是武战的运用,前辈放心好了,如果必要,我不惜一战,但如果不战而克,岂非更佳,武林盟后第一件事,我就着手开始。”
又谈了一下后,小龙儿笑嘻嘻地来了。
尹正清忙问道:“事情怎么样?”
小龙儿笑道:“我出马还会不成功吗?”
吕子奇道:“你用甚么方法使他答应的?”
小龙儿道:“我在大漠学武时,正好王春明跟师姊定情,这个人我了解颇深,他虽然生性淡泊,却外和内刚,生性行侠。”
吕子奇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不容易说得动他。”
小龙儿道:“不能说动他,可以骂动他,我说四哥也无意名利,只是为天下苍生与武林安靖才参加武林盟,问他凭甚么置身事外,五大门派角逐一席,互不相让,必然会因而互起磨擦,我说只有他出来,才可以平息纠纷。”
尹正清道:“他答应了?”
小龙儿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敢不答应吗?”
尹正清点点头道:“好!这样看来,他倒是个血性汉子。”
小龙儿得意地道:“我师姊是大漠圣女,美如天仙,如果不是他人品出众,胸怀超人,我师姊怎么会看上他呢?”
尹正清表面上十分高兴,心里却暗自警惕,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王春明既是这样一个人,笼络就难了。
吕子奇与鲁氏姊妹都退出去后,小龙儿看出尹正清心神不属,乃低声问道:“四哥,我做错了事吗?”
尹正清道:“没有错!只是增加了我的麻烦,你该知道,我的目的不在武林盟主,我想借重这股力量为日后资本,假如王春明是个可以义动而不为情感的汉子,日后对我可能不利,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五大门派去自相残杀一番了。”
小龙儿一笑道:“四哥,我早就想到了,王春明不但是血性汉子,而且还是反清最烈的义民,他是因为你要改革日月同盟,才来支持你当选武林盟主的。”
尹正清道:“这不是更糟糕吗?”
小龙儿笑道:“可是我去告诉他,第一年由他主事,卸任之后,就让他到大漠去跟师姊团聚,希望他在这一年中可以帮帮你的忙,他的人缘极佳,对江湖情况也比你熟悉,由他主理一年后,你再接过手来,不是方便多了吗?”
尹正清道:“可是武林盟主并不是一年就终结的,四位武林盟主在四年中仍然有职责在身,只是由一人主理而已。”
小龙儿笑道:“但是王春明不会,他答应这一年已经很勉强,一年之后,他必然撒手不管了,唯其如此,他在第一年的任期内必定会特别卖力,把武林盟主整理出一个头绪来,第二年由你接手时,甚么事都可以不必费心了。”
尹正清还在犹豫,小龙儿道:“四哥!你放心好了,我说出王春明来,就是知道这个人绝不会成为你的阻碍,对你的事,我还会不关心吗?”
尹正清忍不住一搂她的柔肩道:“小龙!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的心眼儿。”
小龙儿靠着他,无限满足地道:“四哥!我不是多心眼儿,我根本没兴趣,老实说,恢复我在蒙古的地位,我一点都不起劲,那是老吕在瞎起劲,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尹正清道:“小龙!可是你的事对我很重要,我必须先恢复你的身份,作为我的后援,必要时也好有个退路,大清的皇帝如果当不成,我就到蒙古去,在那儿另创天下,说不定我会比你的远祖成吉思汗更能创一片大的事业。”
小龙儿仰头望着他道:“四哥!创业对你这么重要吗?”
尹正清道:“是的!当我开始懂事时,我就立下了志愿,要做一个人上之人,不达目的,我这个人是绝不甘休的。”
小龙儿轻轻一叹道:“我倒没有这份雄心,我只想找一个知情合意的人陪伴终身,我认定了你,但是你能给我多少时间呢?”
尹正清笑笑道:“当然是我一生的时间,但是小龙儿,你为甚么会钟情于我呢,我比你大上十几岁……”
小龙儿道:“这我也不晓得,我只觉得你的气质不凡……”
尹正清笑道:“对了!因为我们都是皇族出身,先天就有一股君临万代的气质,所以才能互相投契,我可以为了你而放弃一切,陪着你湖山终老,但那样一来,我就失去了那种气质,你也不会再眷恋我了,小龙!你是一条龙,只有龙种才能配合你,但没有一条龙是能安于浅水的。”
小龙儿想想道:“也许你说得对,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尹正清道:“等着看吧,让王春明先干一年也好,我对江湖上的形势的确太隔膜,必须要有个熟手来整理一下。”
他们不再说话了,沉浸在无限的温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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