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乯丕，你想干什么？”空灵兽时刻注意着魔王乯丕的动作，绝对不允许乯丕对菲力下手。

“没什么，既然菲力回家了，作为父王当然要留他在家吃顿饭，享受下天伦之乐。”

“天伦之乐？”耳听凶残成性的魔王乯丕能说出这个词来，菲力哑然失笑，回首向乯丕道，“你不觉得这个词从你的嘴里吐出来，更像是个笑话吗？”

“菲力！”菲力还待要说什么，闻讯赶来的慈莫林已经自门外飞奔向了他。

“母后？”鉴于之前魔王乯丕利用自己对母后的感情布下过陷阱，菲力保持着冷静，即便慈莫林欣喜地抱住他泪流满面，也只是淡淡地回抱住了她。

“留下来好吗？你哥哥刚刚去世，菲力，我很希望你能留下来陪陪我。”

面对哀伤的母亲，菲力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这比乯丕派一支部队来阻拦他，还要让他难以招架。

“不，你不该留在这里，菲力，艾瑞安和小费朗还在等你回去。”

魔王乯丕的卑鄙让人防不胜防，空灵兽很怀疑慈莫林的请求根本就是受意于乯丕，他不得不用艾瑞安和小费朗来提醒菲力，不要做妇人之仁。

“母后，要不然您随我去冈帝斯城，看望下您的小孙孙怎么样？您也可以在哈布斯堡住一阵子，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什么？”慈莫林似乎没料到菲力会有此请求，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借机偷偷瞄向菲力身后的乯丕。

“怎么，难道您不想去吗？”菲力语气温柔却不容反驳，“请您现在就和我走吧。”

这时，空灵兽很配合地过来矮身蹲下，请慈莫林上来。

“不！”慈莫林慌张地摇头，“我不可以撇下你的父王，还有你伤心到不停哭泣的二哥……”

不断退缩的慈莫林让菲力更加肯定，母后根本就是被逼无奈，所以才一再求他留下的。

“对于犹龙的死来说，我想父王根本不会有多难多，毕竟他只爱他自己，至于我那位急于想要夺得王位继承权的二哥，他恐怕现在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所以，母后，请你相信我，跟我一起走吧，我会让您过上好生活，不必再如此提心吊胆。”

“不……”慈莫林难掩悲伤地摇摇头，“我是不可能和你走的。”

“为什么？”菲力看得出来，慈莫林过得很苦，两鬓平添了许多华发，面容憔悴枯槁，像是备受风霜摧残的花再没有一丝娇美，他很希望能帮到无助的慈莫林。

“难道您是在担心随我离开后，魔王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甚至会引起两国再次开战吗？”

慈莫林始终保持着沉默，低垂着头颅，一句话都不肯说。

“可是，就算您不跟我走，魔王也没打算放过艾古国所以，母后，请您不必考虑过多，跟我走吧。”

“她哪里也不会去……”乯丕大踏步上前，伸手把慈莫林拽离了菲力的怀抱，随手一掌掴在慈莫林脸上，打得慈莫林陀螺般旋转了几圈，踉跄跌倒在地，好半天没了动静。

“母后！”菲力气到眼珠赤红，“乯丕，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妻子？”

“既然你的母后都留不住你，可见你也不是什么有心肝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王。”

乯丕的话搭配着慈莫林低低的一声呜咽，恰到好处地让菲力的心不由一软。

“菲力，我们走，不要听他的。”

搭配得太和谐了，空灵兽对魔王夫妻俩起了疑心，过来不由分说，叼住菲力的腰带甩到背上，驮着菲力直奔出殿外，腾空飞起。

“空灵兽，这样做太绝情了。”

“哼，菲力，你难道没看出来吗？”空灵兽语气冰冷，“他们根本就是在演戏。”

因为关系到慈祥的母后，菲力一时并没有察觉到不妥，“是不是你多心了？”

疾速飞跃过魔界，进入到艾古国地界，空灵兽放松地呼出口气，“是不是我多心，你可以好好回忆下刚才的情景，然后自己做推断。”

路过荒废院落，菲力看到那孤零零停放在院子里的灵柩，没有心情再去思考魔王和慈莫林的古怪，脑海里止不住地开始回忆起与威廉的种种过往……

他忽然发现，无论这个人活着的时候有多么荒唐，等到死亡降临时，那些令人不齿的从前，都会因为再也无法找回的鲜活而生动起来，甚至透出永远回不去的怅惘。

“我们应该在这里等到魔王乯丕派人来接走灵柩后再走。”

空灵兽根本不予支持菲力的建议，“不，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自己来这里等着就好。”

风声呼啸中，空灵兽一路向冈帝斯城飞去，菲力俯瞰身下壮阔雄伟的山河，忽然心生不舍，那是与爱慕艾瑞安，想要同她长长久久生活在一起所不同的眷恋，是一种对于故土的深情，波澜壮阔却又不着于任何一人，任何一物。

真是不想死啊！菲力发出了一声幽幽长叹，这是他在面对艾瑞安时极力回避的念头，却在阳光下被铺陈到了艾古国的每一寸土地上，让人在萌芽的土壤中看到了自认为的勇敢，真实到脆弱不堪。

“空灵兽，我想活下去……”菲力在故作坚强多日后，终于向空灵兽吐露了心生，“不只是艾瑞安再也无法承受重来一遍生离死别的痛苦，我也一样，所以，想办法帮帮我。”

菲力的话让空灵兽的心都要碎了，“我会的，你不要担心，菲力，我们回去冈帝斯城后先去一趟国师府，问问他解药的事情。”

“解药？”菲力并不知道艾瑞安拿解药给国师验证真伪的事情，他问空灵兽道，“是什么解药？”

把所有关于解药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了菲力，空灵兽道，“菲力，我们都在尽力帮你，也请你努力坚持下去。”

不敢抱有太大希望，菲力平静地听完空灵兽的讲述和请求，默然道。

“我从未想过放弃，只是那些所谓的勇敢一旦遇到生死，真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