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严刑治世

田不满从乞丐堆儿跃起，指尖覆上黑鳞。

咚！咚！咚！

沾满了血水鱼鳞的泛白案板上印满了刀痕，斜对角的的卖鱼佬手起刀落，熟练地将一条草鱼剁成三段。

他将放到案板旁的竹篮里，微笑道：“您的鱼。”

说着，提起篮子交给客人，可刚抬头，笑容便挂在了脸上，随满街的商户、行人一同惊叫大喊：“杀人啦！”

但看到身体皆被平滑地切成数段儿，倒在血腥脏腑上的尸体都是刑狱司的鹰爪，又强忍住笑意，心中喝彩：“草，干得漂亮！”

这么想的不是少数，众人早已受够了刑狱司的欺压。

除了帮助以外，他们愿意为这暴起杀人的汉子，提供一切帮助。

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跟拉动枪栓的嘎嘎脆响顿时让人群安静下来，“逃犯在那儿！”

田不满回头看，刚才的几十名追兵现在已经变成了两三百个。

他真没想还手，是敌人非要向他主动出击。

“找死！”

田不满猛一甩手，数十片锐利黑鳞一同射出，刺拉拉将滚动的灼热空气撕扯成千丝万缕，前方士兵还没来得及开枪，便瞬间被黑鳞枭首。

像是割麦子一样，人头一茬茬被收割，砰砰落地，鲜血从裸露出来的大动脉里喷涌而出，化作一张红纱帐，将整条街市都染成猩红。

“草你妈，老子的白菜掉了！”

一名卖菜的小贩看到面前地狱般的景象，竟然暴喝一声，抓起摊上两颗染血的大白菜朝往那一地的尸体上狠狠砸去。

其余人等见状一愣，也同时大声叫骂起来。

“草你妈，老子的油锅也被你弄翻了！”

“我的刀也被你偷了！”

……

人们突然狂欢起来，宛如油锅烹火，七里长街沸成了一锅粥。

田不满咧嘴一笑，好样的伙计们。

随即，他向前连迈几步，抓起那倒在地上的老者往远处行去。

离开菜市口后走了不多远，便看到路旁坐落着一家紧锁着大门的道观。

门前贴着黄纸：观主游方，不日便回。

在这鬼地方都能碰见同行，田不满也不多想，抓着老者脚踩院墙进入了道观。

“小老儿多谢侠士救命之恩啊！”

老头刚被放下，便跪在地上连连磕起了响头。

田不满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矮鼎上，抓起胸襟扇了扇凉风，他眯眼望天，问道：“得了，我问你，这天上怎么有三个老爷儿！”

“啊？”

“这个，这个……”老头闻言错愕，抬头看向满头大汗的田不满，“这一日出东方，一日出北方，一日出西方…然后东升西落，北升南落，西出东落，这是亘古不变的啊。”

田不满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下了然。

看来这诡域中发生的事儿不管有多怪异，域中之人都不以为奇。

他回想之前在小生梦境中的遭遇，诡域由谁创造，那诡域中的世界也就会围着谁转。

此方百姓如此畏惧那刑狱司，想来那诡王八九不离十就在刑狱司之中。

宫九她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若是已经被刑狱司逮住了，那自己可就被动了。

“我问你，你们身上为什么会插亡命牌？”

“这世上难道还有人不插亡命牌？”

“你不就没插吗。”田不满冷笑。

“我……我这腰不好，整天插着那玩意儿，实在难受。”

老头语气讪讪，不知道田不满是哪方的神仙，不敢再擅自发问，老实回道：“这都是刑狱司中的那酷吏白广荣出的鬼主意啊！”

“白广荣？”

“对，白广荣，大衍国有六司，刑狱司负责制定律法，白光荣便是刑狱司的司主。”

老头咬牙道：“他说世人皆有罪却不自知，当以酷刑治之。给我们的脖子上插上亡命牌，是让我们时刻警醒，一旦触碰雷池，便会立刻从良民变为死囚！”

这倒是个狠角色。

田不满心中突然生起些恶趣味，幽幽问道：“那他自己呢？”

“他自己什么？”

田不满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脖颈。

老头会意，赶忙摆手，一脸紧张，“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刑狱司在哪儿？”

菜市口位于玄京南西两城区的交界点，一路往东六十里，到达灯市街，便能看到刑狱司衙门了。

问清目的地所在，田不满便欲起身离开。

“侠士请留步！”

老头拦在他面前，紧接着又是一跪。

“在下今后在大衍国恐怕再无立足之地了，还请侠士再帮我一把！”

“帮你出国！”

田不满瞪起一只眼，握紧拳头。

“那倒不用，求等天黑后，侠士能送我去同味糕点坊。”

“你家？”

“不是。”

老头解释起来。

“传闻啊，在这玄京城内，有一桃源世界。此界之中，邻里和睦，人人安居乐业，更无严刑律法，是玄京百姓都向往的圣地！有人说，那同味糕点坊，就是此界的入口。”

“既然有这么好的地方，那你以前为何不去？”

田不满死死盯着他。

老头登时惊起一身冷汗，“这玄京城有宵禁，天黑后还敢在街上乱转，被刑狱司抓到，是要斩首的！”

现在才刚过午时不久，夏日漫长，怕是再等两三个时辰都不一定天黑。

他刚这么一想，竟莫名感到一丝凉意。

他眺望天空，目光微沉，不知怎的，刚才的三颗太阳，突然变成了一颗。

可随即，带着七彩光芒的日晕一阵摇晃，紧接着，这颇显孤独的太阳竟然莫名被拉得扁长。

不是只剩一颗太阳了，而是三颗太阳重合在一起了。

现在三颗太阳重新分开，然后快速往东西南三个方向坠落而去。

田不满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圈儿沸腾的橙红色晚霞便已经升腾而起。

灰蓝色的空中还留有三颗太阳落山时所留下的狭长拖影，可马上便被低沉的夜幕取代了。

“天黑了，天黑了！”

老头一阵释然，对田不满笑道：“侠士，就再送我一程吧，那糕点铺子离这里不远。”

田不满心神一动，感觉前所未有的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