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魁杨梅比本地的野生杨梅成熟的要晚一些，山里的那几棵野生杨梅，早在端午节前后，就已经陆续变红了，只要一场雨，树下必定铺满了掉落的杨梅。

由于太酸，连村里的孩子都吃的少。

现在是七月上旬，临近中午的日头很大，但人走到树荫下，还是能够感受到清凉。

“小石头，吃杨梅吗？”高明程抱着张成远的儿子，摘了一颗杨梅逗弄着他。

“酸……”小石头看着杨梅，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口齿不清的说了句酸。

这可把高明程逗笑了。

他手中的杨梅个头不小，颜色鲜红，属于刚成熟不久，如果再过几天，颜色就会变成暗红色。

高明程把杨梅丢进嘴里，刚一咬，一股酸甜的汁水爆出，令他口齿生津。

吃完一颗杨梅，高明程眼睛都亮了，他看着这棵最大的杨梅树，心情大好。

这棵树刚种下的那年，就已经结果了，今年管理的好，树上挂了很多果子，并且今年的味道，比去年要稍微好点。

可见水果的口感，和品种有关，也和管理有关。

勤施肥，勤除虫，保证果树得以健康的生长，那么果树就会用甜美的果实回报你。

颜色鲜红的杨梅尚且不那么酸，于是高明程把小石头放下，跳起来摘了一颗颜色暗红的杨梅，这颗完全成熟的杨梅酸度就更低了，口感那是相当的好，高明程都一连摘了好几个吃。

小石头原本怕酸，现在看到小姨夫吃的这么快乐，于是也伸手索要。

“来，给你。”高明程摘下一颗暗红的杨梅递给小石头。

小石头手小，这杨梅的个头又大，他用两只手，才把杨梅稳稳地拿住，然后学着高明程的样子，开始吃起来。

一口下去，汁水都染红了他的嘴巴。

“甜……酸……”小小美食家用匮乏的语言进行了点评，惹得高明程大笑。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山脚拿个竹筐来。”高明程对小石头说道，小石头已经两周岁多，喊三岁了，已经走的很稳，也能够听得懂话了。

他乖巧的站在那里啃着杨梅，吃的津津有味。

高明程就快步下山，从山脚下的棚子里拿了一个竹筐来。

这些竹筐就是张成远和陈大松编织出来的，编织好后，直接放在棚子这里备用，这样要摘水果时，就可以节省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和体力了。

等高明程重新回到杨梅树那边，只见小石头已经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了，手里的那颗杨梅也终于啃干净了。

“小姨夫……还要。”小石头指着杨梅树上的果子，示意高明程再给他摘。

“好。”高明程应着，伸手摘了一颗给他。

他让小石头在树荫下吃杨梅，自己则开始摘起杨梅来。

杨梅并非是所有的果子一下子全部成熟，而是一点点变红成熟的，先是树梢上头，再是树荫底下，如果树大结果多的话，那么一棵树可以陆续采收几天，才能够彻底的摘干净。

这颗杨梅树还不算很大的那种，但想要摘到最顶端的杨梅，那还是有些难的。

高明程尝试了一下，只能爬到树干上去摘。

看来为了之后的采收，他得让张成远做个简易的脚手架出来，这样人可以站在架子上采收。

另外，还可以用绳子系在杨梅的树枝上，然后一点点的往下拉，将绳子的另一端捆绑在一块大石头上。

天长地久之下，树枝就会因为受力，朝着四周长去，而不是往上长了。

这样的树形，就方便之后的采收果子。

高明程决定等果子都采收好后，就开始修整树形。

他一个人忙忙碌碌，也摘了半框的杨梅了，把成熟的摘下来后，那些还未彻底红透的，他就没有摘了。

“哟，吃了这么多杨梅？也不怕酸掉牙！不能吃了，小姨夫带你找你妈去！让她打你屁股！”

在高明程摘杨梅时，小石头坐在竹筐那边，一个人吃的欢快，吃到后面，那是吃一口就丢，白浪费了很多。

他的嘴角全部是红色的汁水，甚至把衣服和手指也全部染红了。

听到打屁股三个字，小石头立即用手捂住屁股，似乎这样就不会被打了一样。

“走，下山去。”高明程一把抱起小石头，一手提着竹筐，快步下山而去。

回到家后，发现在张成远等六人的忙碌下，那头老黄牛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啊！

不过这牛太瘦了，切割下来之后，没多少肉，全部是骨头了。

高明程看着那如小山般的骨头，立即说道：“等下你们两家再拿点骨头去。”

刘婶子笑着应下，并且说道：“明程，今天中午还是在我家里吃饭吧？我先带点肉回去煮！”

“那你多带点！”高明程说道，上前多拿了两块肉给刘婶子，好肉加上骨头，以及一些下水，装的菜篮子都快满了。

刘婶子提起来，都有些吃力。

陈多福立即接过篮子，说道：“妈，我给你提。”

“那行，你先提回去，把火先烧上，把饭给蒸熟。我去地里再摘一些菜来。”刘婶子说道，于是两人分工合作。

陈大松则指着牛头和牛蹄，问高明程这些怎么处理。

其实这玩意也好吃，就是弄起来麻烦的很。

高明程说道：“直接烧堆火，把毛给烧干净再洗。”

“那也行，我去搬柴来烧火。”陈大松就去堆柴火的地方拿柴火来，先随意堆成一堆，然后再拿一把干枯的松针来引火，火柴一点燃，往松针里丢去，松针就会迅速的燃烧起来。

这种松针是引火的好材料，村里的人都会用自制的铁爪工具去山里收集落叶。

不多时，火堆就烧起熊熊大火，陈大松把牛头和牛蹄直接丢进火里烧掉表层的毛，然后再用铁钳扒拉翻转，让火把全部的毛都烧透了。

火堆因为牛毛和油脂，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有一股异味，介于臭味和肉香之间。

陈大松在烧牛毛，张成远则去了厨房，准备烧一锅热水，用热水洗，才洗的更干净些，并且一些下水，也需要用水煮一下，然后再洗再煮，最后再炒，过程繁琐的很。

高明程留了一些好吃的内脏，那些难收拾的，就全部给了张成远和陈大松两家。

除了内脏，他还有八九十斤的好肉，并五十斤左右的骨头，剩下的就只有一张牛皮了。

这张牛皮卖给硝制皮革的作坊，应该能够得到十几块钱。

忙忙碌碌大半天，才总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此时地面满是血水，于是高明程提水冲洗地面。

许多玉也早就带着小石头回去煮饭了，不过她动作一向很慢，加上要带个孩子，估计没到下午三点，张成远是吃不上中午饭的。

之前路过时，高明程发现张成远家还是原样，似乎没变化，于是问道：“哥，你家今年是不打算建房子了吗？”

之前因为许多玉张口向许多美借柴火烧砖被怼后，两姐妹都有了芥蒂，再加上高明程一直在忙，也没空盯着张成远他们家的事情。

可现在都已经七月上旬了，再不动工，那就来不及了。

张成远家的房子太差了，冬天漏风，雨天漏水，今年冬天又会比前两年冷一些，所以高明程才会提议他们今年把房子建起来。

张成远干活倒是不慢，也踏实，但就是没多少主意，属于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

听见高明程问话，他憋了半天，才说道：“今年不建了。”

高明程诧异，之前他提议建房，张成远明显还是很赞同很高兴的。

张成远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妈那边出事了，她偷别人的货，被人逮住一顿打，说要赔钱，前几天，我大哥来告诉我，让我多少拿点钱去。”

高明程愣了片刻，才想起前世时，也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张成远是家里的小儿子，他上头还有一个大哥，他妈是跟着他大哥生活的。

他们居住的地方叫做黄杨村，村子毗邻界山，界山则有一条前去其他县城的土路，因此常年有车子在路上行驶。

但是界山的山坡陡峭，而现在的拖拉机马力又不足，所以拉货开车时，车速就会很慢。

这个时候，人可以从后面爬到车斗上去偷东西。

黄杨村胆子大的人，都会这么干，有时候偷到一些粮食，有时候偷到一些水果，还有一次，有人直接偷了一辆旧自行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