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可不熟！”理查德队长立刻板起脸来，又陪着笑、对着菲尔恭恭敬敬道：“菲尔先生，他就是您要找的人，秃子布鲁克。”

“…”秃顶男人脸色微微一变，神态变得越发恭敬：“您是菲尔先生？那个…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找到鄙人？”

“你就是那位…本教区赫赫有名的布鲁克先生？”菲尔把香水揣回兜里。

“算不上赫赫有名…跟您比起来，就是个小人物…”布鲁克微微弓下腰来。

“很多人说，你很凶啊…”菲尔从口袋里抽出手帕，假装擦了擦额头：“我没找错人吧？”

“小的只是御下严厉了些，为人处世，向来是与人为善、老实厚道…”

布鲁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汗水，又弓着腰道：“请进，菲尔先生，里面已经备好薄酒…”

“理查德队长？”菲尔转头看向理查德。

“菲尔先生请！”理查德连忙也弓下腰，这可是连市长都认识的大人物，他哪敢抢在对方前面进门呢？

“那进去吧…”菲尔再度把手帕塞回口袋，拄着手杖，不紧不慢的往里走…

很快，菲尔在一大群人的拱卫下，来到布鲁克家的客厅。

这里看起来很宽敞，摆设也算得上齐全，却远远算不上华丽，更别说奢华；由此可见，布鲁克有点钱，但不多…

等菲尔跟理查德各自落座，布鲁克亲自给菲尔倒上酒水，双手奉到菲尔面前，这才问道：“还不知道，今天您屈尊前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菲尔随意的摆摆手：“上面给我打了招呼，想做点小买卖；我问了一下，这圣安德鲁，您说话…有点用。”

“都是大家抬举，抬举…”布鲁克有些拿捏不定主意了：菲尔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说话有点用”？难不成，是有点用、但不多？

那…自己应该承认，还是否认？这承认，是不是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没什么用？要是否认，万一对方提出为难自己的要求呢？

“现在的生意难做，费用还多，上上下下都得打点，您想拿一份，理查德队长也想拿一份。”菲尔继续说道。

“诶…误会！误会！”理查德连忙摆摆手：“市长先生的生意，我分文不取！”

这一下，可把布鲁克吓住了：市长的人！这是官面人物啊！

要看由不得他拒绝了，布鲁克额头更是冷汗直流，带着几分紧张：“那…那不知…您要…做多大的买卖？”

“算不上多大，就是小买卖，开些小店卖卖卷烟、甜点或者呢绒什么的。”

菲尔摆摆手：“这小买卖利润微薄，只能以量取胜啊，动不动…就得几十个店…”

“几十个店？”布鲁克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那个…我…我们尽力…尽力！”

“对对对！我们尽力！尽力！”理查德也感觉有些头麻，大人物的店，不保护不行吧？可几十个店，他怎么保护得过来？

“抱歉，我没有说清楚，是一条街几十个店。”菲尔再度开口。

“什么？！！”布鲁克跟理查德都尖叫出声！

“我们做正当生意的，租金一定会给。”菲尔淡定开口：“不过…规费不行，我就只能挣这点。”

规费…不行？！！

菲尔这是啥意思？让他们打白工？又要给大人物保护商店，又不给他们辛苦钱？还理直气壮，说自己就赚这些规费？！！

布鲁克转头看向理查德，这可是理查德带来的人，这么狮子大开口，像话吗？

理查德又哪里敢开口？人是他带来的，要是菲尔有半点损失，他不得让人扒了皮？

“大家觉得难办？我理解。”菲尔再度开口：“下面的人也得吃饭嘛。”

“是是是！您能理解就行！”理查德飞快说道：“这一条街几十个店，根本保护不过来！”

“要我说嘛，也不是没办法。”菲尔摆摆手：“两条路，是战是和，布鲁克先生看着办。”

“您说战…是怎么个战法？”布鲁克硬着头皮问道，他就怕，菲尔是对他开刀！

“战嘛，很简单，把整个教区都统一起来，所有的帮派归一个人管，说不许闹事，就没人敢闹事。”

菲尔耸耸肩：“那些店就不需要管，也不需要保护，自然也不需要规费。”

“那…和呢？”理查德连忙问道，他可不希望布鲁克选择“战”。

要知道，如果帮派乱战，他这个警察队长就会有麻烦，别说上司，就是镇守此地的海军部，也会扒了他的皮；

再说了，要是真的让布鲁克一统江湖，没有其他帮派捣乱，商店也不需要警察的保护，菲尔就真的不给规费了，到时候…他要喝西北风？

“把所有的帮派老大约到一起，大家坐下来好好谈，整个教区的地盘怎么分，规费怎么分，大家有矛盾又该怎么解决…”

菲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这才又道：“上边只做正当生意，那些灰色地带的，咱们可以自己投资开店，赚一些干净的钱。”

“灰色地带？”理查德一愣，就在这时，那个离开的小头目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好几个身材窈窕的妓女！

“比如这种。”菲尔朝妓女们指了指，然而，妓女们却会错了意，还以为菲尔选了其中一个女人，那个被指中的妓女，便朝菲尔走了过来！

“快！敬菲尔先生一杯！”那妓女都走过来了，布鲁克连忙对她一指，示意她赶紧招待好菲尔。

“您好，菲尔先生…”那妓女一下子就贴了上来，从桌子上端起一个酒杯，眼泛春波：“我敬您一杯？”

菲尔自然来者不拒，嘿嘿一笑，跟妓女碰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美酒，堂而皇之的将女人搂入怀中…

“菲尔先生…这…其他人可不好说话…”布鲁克这才再度开口：“要把他们约到一起，几乎不可能…”

“您也这么认为？”菲尔转头看向理查德。

“我？”理查德一愣：“您不会…让我…去约见他们？”

“如果有必要，为什么不呢？”菲尔用酒杯跟他的杯子碰了一下：“您是嫌钱烫手？”

“这…不是…”理查德尬笑着：让警察给帮派人士攒局，这像话？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现在已经不是帮派打打杀杀的年代了，我们是体面人，求的就是一个体面，合作共赢嘛！”

菲尔喝了一口酒，亲了女人一口，这才转头看向布鲁克：“那些刚出来混的小年轻，兴许是英雄义气、一腔热血，今朝有酒今朝醉；

可上了年纪的，尤其是上的了台面的人物，得养家糊口吧？得给弟兄谋条生路吧？哪有不愿意坐下来好好谈的？”

“…”布鲁克怀疑菲尔在影射自己，就是没证据…

“您…您说的是！”更倾向于推动“和”策略的理查德抢先道：“这江湖一样有油盐酱醋、一样是人情世故，能谈则谈，应谈尽谈！”

“这…您看…两手准备行不行？”布鲁克却不太愿意和谈，如果他能把其他帮派灭了，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干嘛要跟别人分蛋糕？

“这一点，我没意见。”菲尔点点头：“但是不能闹出大场面，城里最近那么多事，伯爵大人管不过来了。”

“伯爵大人？”布鲁克一愣：哪个伯爵大人？

“这城里城外，差这么多？”菲尔直摇头：“除了克拉伦敦伯爵大人，还有谁在调查小报事件跟抢劫事件？”

“啊！小报事件！”理查德变了脸色：“您…您也是？”

“我不是。”菲尔摇了摇头：“大人物的事，不归我这种小人物管；不过…您要是知道点什么，我建议您…缝上嘴巴。”

“是是是！”理查德身子一僵！

“这…我的人手不太够…要一步到位…”布鲁克擦了擦额头冷汗：“恐怕不太够。”

“加上我也不够。”理查德连忙也撇清责任，他才不想也卷进去呢。

“还是那句话，能谈就得谈，打打杀杀的…不像话。”菲尔摇摇头：“至于人手…一千个够不够？”

“一…一千？！！”布鲁克当场懵逼：“一百…还是一千？”

“一百？看不起谁啊？”菲尔瞟了他一眼。

“这…不是不是！不是瞧不起您…”布鲁克连忙摆摆手：“有一千个，那一口气全灭了他们都行！不过…这…”

“放心，都是好手，手里有刀枪，仓库还有几门速射炮。”菲尔淡定回道：“但是，我依旧要说，我要的，是请他们坐下来谈。”

“是！是！”听到对方连火炮都有，布鲁克已经震惊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这伦敦…有上千人手的…”理查德却是脸色一变：“只有西印度码头…”

“没错。”菲尔点点头：“我们弗吉尼亚公司名下的。”

“该死！”布鲁克吓得站起身来：“是…是菲尔帮？”

“倒也不算孤陋寡闻。”菲尔点点头，再次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一下，菲尔?托马斯。”

“菲尔帮…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