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一会儿，尼尔、阿纳尔，便一同出现在阿方斯的书房里。

“腌鲱鱼的事，荷兰人发现了。”阿方斯上来就吐槽了一句：“拜塞里昂是怎么搞的？这才几天？就让荷兰人抓到狐狸尾巴？”

“呃…”阿纳尔露出尴尬的笑容：“鱼获比较多…又比较畅销，实在管不过来…”

“动点脑子嘛！”阿方斯继续吐槽：“想办法卖到西班牙去，又或者神圣罗马帝国，法兰西跟瑞士也行，为什么非得卖到荷兰去？”

“他们买的最多…”阿纳尔硬着头皮回道：“我们才在那边卖了一周的腌鲱鱼，已经卖了近一千桶腌鲱鱼，大都是代尔夫特跟恩克赫伊曾的…”

“不是让你把代尔夫特腌鲱鱼，放在加莱出售了么？”阿方斯好没气道，加莱人喜欢炫富，又不怎么识货，正是卖高仿产品的好地方！

“并不是那么畅销…”阿纳尔叹了一口气：“加莱人更喜欢买鱼饼，有鱼饼跟鲜鱼，有钱人，谁还吃腌鲱鱼呢？”

这话倒是堵的阿方斯没话说。

眼下加莱的渔市场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最畅销的腌鲱鱼，如今无人问津，取而代之的是冰鲜鱼、鱼饼跟近海的小鱼。

冰鲜鱼都是在渔场封装的大型鱼类，像巨大的金枪鱼、鳕鱼、鲽鱼、鲐鱼等，一个橡木桶才装了十几条甚至几条鱼，其他的都是冰块。

这些用冰块保护的新鲜的大型海鱼，就成了加莱富人们餐桌必备的产品；

由于是海上直接送过来的，他们买入的价格也没有很高，仅仅比代尔夫特腌鲱鱼贵了20%。

鱼饼则是布洛涅、敦刻尔克甚至是费尔岛直接送到的，这些鱼饼全是肉，又添加了香料；

哪怕用清水去煮，吃起来也很美味，正是中产阶级的最佳选择。

比起腌鲱鱼，鱼饼可以论磅卖，当天现买现吃，又不用担心孩子卡到喉咙，价格也不比代尔夫特腌鲱鱼贵，为什么要买腌鲱鱼呢？

至于那些近海小鱼，则是最穷的那部分市民买的，他们精打细算，恨不能一个子掰成两半花；

他们买鱼都是挑最便宜的买，根本消费不起冰鲜鱼跟鱼饼。

这些人倒是愿意买腌鲱鱼，那么咸的东西，吃一点点就可以搭配很多面包；

问题是…有的是那些杂牌的腌鲱鱼，便宜又实惠，买这些，不比买什么大牌子香？

有钱人不屑吃、没钱人吃不起，这就导致代尔夫特腌鲱鱼意外的遇冷；

作为北海周边、最富有的法国城市，这儿都卖不动，拜塞里昂只能把代尔夫特腌鲱鱼卖到荷兰去…

“那接下来…您的想法是？”尼尔连忙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我现在栽赃给茱莉亚，来个一问三不知；不过我想，约翰德维特很快就会给我写信的。”

阿方斯回道：“找个商人，注册一个渔业公司，就叫代尔夫特?恩克赫伊曾渔业公司。”

“啊？”阿纳尔一脸懵逼：“然后？”

“一口咬定，这是他两个孩子的名字，那些腌鲱鱼都是他卖的。”阿方斯回道：“再一口咬定，他根本不知道，这其实是两个城市的名字。”

“…”阿纳尔翻了翻白眼：“然后去打官司？”

“对，打官司，反正瞎搞，各种死皮赖脸的耍赖皮。”阿方斯回道：

“等荷兰人真的生气了，拜塞里昂再出来，把这个公司给注销了，勒令他跟荷兰人道歉，并取消他名下的商标。”

“那…奥斯坦德腌鲱鱼…还卖不卖？”阿纳尔挠了挠头。

“卖，换个名头，就叫奥斯坦德皇家腌鲱鱼。”阿方斯回道：“换个公司销售。”

“那…现有的代尔夫特腌鲱鱼？”阿纳尔又问道。

“打官司的时候，继续大胆的卖。”阿方斯耸耸肩：“反正这官司闹得越大，奥斯坦德腌鲱鱼的知名度也会越高，以后你们的生意也会好做。”

“万一…荷兰人一开始就生气呢？”阿纳尔又问道。

“哎呀…总督大人一开始就要说他不知情嘛，得了解一下，一定彻查，给荷兰人一个满意的答复；都说到这地步了，他们总得给总督大人时间吧？”

尼尔嘿嘿一笑：“再说了，最后总督大人会处罚这个商人的，对于荷兰人来说，面子都保住了，还想怎样？”

这话是如此的有道理，以至于阿纳尔…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次霍根霍科过来，渔场遭遇风暴的事情，我也跟他说了。”阿方斯又转头看向尼尔：

“晚一点，你安排一艘船，送霍根霍科先生回海牙，如果已经有渔船送鱼过去，问问情况。”

“好的。”尼尔点点头：“就这样？”

“当然不止，恐怕约翰德维特先生也会找你，谈谈腌鲱鱼的事。”阿方斯回道：

“正好，你就义正辞严的告诉他，你是替我去找他的，商量完这件事，你就去阿姆斯特丹，找茱莉亚。”

“啊？真找她麻烦？”这一次，轮到尼尔懵逼了。

“不是，是另一件事。”阿方斯摇摇头：“我跟杰拉德先生说了，让VOC把护航的工作、也交给联合安保公司，这可是大买卖！”

“给…VOC护航？”尼尔就更傻眼了。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阿方斯淡定回道：

“每隔两、三个月，我们就组织一次护航，从荷兰到非洲去；我会掐好时间，让交付给海军的战列舰，与他们同行穿过加莱海峡。”

尼尔还能说什么？

这荷兰人去非洲，第一站是尼德兰海域，共济会的舰队，拜塞里昂不会找他们麻烦；第二站是加莱海峡，用海军战列舰护航…

第三站比斯开湾，这是法国海域，有没有护航都一样；第四站，东大西洋，只要离亚速尔群岛跟欧洲海岸线远一点，就不会遇上海军。

第五站，南大西洋，从马德拉外海直接到圣安唐岛，这一段就只能遇上葡萄牙海军，随便几艘护卫舰，就能打得他们找不着北；

而圣安唐岛之后的非洲航线，就由圣安唐岛舰队护航了，在非洲，目前还找不到能跟他们打的舰队…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条万无一失的航线，又能收护航费用、又能收保险费用，绝对血赚！

“回航呢？我们可没有战列舰要回国？”尼尔奇怪道。

“啥？回航？”阿方斯摇摇头：“这生意我们不做，谁爱做谁做去。”

“…”

不得不说，阿方斯这操作就很狗了，稳赚的生意他做，有风险的生意，他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但生意嘛，只有人做杀头的生意，没有人做亏本的生意；这些人要是害怕回国风险太大，可以把东印度的物资卖给共济会嘛！

“你就跟茱莉亚说，这个安保公司要做大、做强起来，我们得搞定英国人。”阿方斯再度开口：“我听说，斯图亚特王室欠了她们一屁股债。”

“似乎有这么回事…您要…帮忙讨债？”尼尔眨了眨眼睛。

“怎么说呢，我有个朋友，打算在英国做一点生意…”阿方斯若有其事回道：

“总是要打通门路的嘛，如果茱莉亚愿意，我这位朋友，想要买下这笔债务；

当然了，债转债嘛，总得打个折，你就先按三折谈吧，只要比三折少，无论能少多少，你拿一半。”

“一半？”尼尔有些哭笑不得：“三折…这笔钱有多少？”

“几百万荷盾吧，按说斯图亚特王室也还的起，纯粹就是要赖他们的账。”阿方斯耸耸肩：“茱莉亚一点头，就能到账一百万，可以了…”

尼尔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茱莉亚一点头，几百万就打水漂了才是…

“这个…阿方斯先生…”阿纳尔露出尴尬的笑容：“我们也赚了不少钱…这护卫舰…”

“有钱就赶紧还债！”阿方斯摆摆手：“债都没还清，还想买船？赶紧滚！”

“…”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老爷，安德普先生来了。”

“行，请他过来吧。”阿方斯回了一句，这才对尼尔他们耸耸肩：

“你们先去见见霍根霍科先生，我猜，安德普先生是带着约翰德维特先生的信过来的。”

“是。”尼尔跟阿纳尔连忙一礼，转身离开这里…

几分钟后。

当安德普跟着阿尔弗雷德来到书房门口时，正好遇上走出书房的阿方斯！

“好久不见！安德普先生！赚大钱了吧？”阿方斯笑眯眯的上前来，跟安德普握了握手：“走，咱们玩两把去！”

“现在？”安德普一愣：“有点正事儿…”

“非谈不可？”阿方斯眨了眨眼睛。

“国家大事啊！我这拳拳的爱国之心，不让我现在打牌啊…”安德普握拳锤了锤胸膛：“您可得先帮帮我，治了我这毛病！”

“这好说！有病就得治啊！”阿方斯哈哈大笑起来，又打开书房门：“不过那咱们可说好了，我现在可是千万富翁了，我的收费，可是很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