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松接过契约,一页一页的翻了起来;这越看,他就越是心惊肉跳!
实际上,由于这年头还没有较为严谨、规范的契约条例,因此他们签署的这份条例,是存在许多漏洞的。
简而言之,它们是以约定俗成为基准的,一旦要咬文嚼字,很多用词不严谨的地方,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但这种讨价还价是双向的,荷兰人可以按对自己有利的角度解读,那法国人,也一样可以按对自己有利的角度去解读!
到那时候,咬文嚼字的后果,就是一拍两散,甚至得打上一场…
但如果不咬文嚼字,按照字面意思进行约定俗成,那显然,共济会就是有利的一方;他们确实可以依照约定的契约在港口靠岸,而不是荷兰人说不行,他们就得走的。
“咳咳…”雅各布松想了好一会儿,才咳嗽了一声,开口尬笑道:
“这份契约,确实是约翰内斯先生亲笔签字的,我想很快,我们就可以得到阿姆斯特丹的回复;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还是等阿姆斯特丹那边回复后,再执行相关的约定。”
“那恐怕是不行的了。”尼尔摇摇头:“我们协助约翰内斯总督大人收复了戈雷岛,从戈雷岛被收回那一刻,就应该执行契约条例了;
如果,你们坚持认为,这个契约条例应该在得到阿姆斯特丹的回复后再执行,那么…请把戈雷岛交付给我们,直到阿姆斯特丹的回复送到非洲,我们再交付戈雷岛。”
“咳咳…这…咳咳…”雅各布松连连咳嗽:
“尼尔先生,您应该知道,戈雷岛本是我们的领地;当然了,我们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也从没有否认这份契约的意思;
我刚刚已经说了,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时间点;我们是朋友,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显得更加不愉快…”
“不不不,越是这个时候,我就越担心了。”尼尔摇摇头:
“现在中将阁下带着齐装满备的舰队在戈雷岛,我们都不被允许在戈雷岛停靠;那么等中将阁下离开后,我们恐怕更无法靠近戈雷岛了;
至于说等阿姆斯特丹的回复,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要求,你们支付这一段时间的戈雷岛租借费用?
别忘了,这是我们打下来的,我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却仅仅收了一万利弗尔。”
“…”雅各布松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没错,就算小特龙普走了,戈雷岛也是不敢让共济会舰队靠岸的;就凭对方这样的战斗力,分分钟就可以把戈雷岛打成死狗…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本着绝对的诚意,要求执行约定的契约,我们也希望,约翰内斯总督大人能尊重契约精神。”尼尔又强调了一句。
“呃…那么…我方便带走这份契约么?”雅各布松尬笑道:“约翰内斯先生从未提及此事。”
“不方便,先生。”尼尔摇摇头:“这是约翰内斯总督大人的疏忽,不是我们的。”
“可是…”雅各布松就显得很踟蹰了:“我总需要跟中将阁下一个答复?”
“我建议您直接去找约翰内斯总督大人,如果他否认这份契约,我愿意带着这份契约,去面见中将阁下;如果他承认,您直接回去告诉中将阁下就可以了。”
尼尔摇摇头:“就这样吧,先生,请便,我也得跟提督大人做一个汇报了。”
“提督大人?不知道是哪位提督大人?”雅各布松一愣。
“巴迪斯?德高乐提督大人。”尼尔回道:“就算中将阁下不认识,茱莉亚小姐总该认识的。”
“呃…好…好的…”雅各布松顿时擦了擦冷汗。
既然茱莉亚会认识这个人,那显然,对方不是能力超群,就是跟阿方斯关系极端密切;这样的大佬,一言不合是真敢动手的,就算打死打伤他们,阿方斯也会出面,找茱莉亚扯皮的…
“慢走,不送。”尼尔摆摆手,打发了雅各布松,等雅各布松走后,他也转头乘着小船,去虎鲸号见巴迪斯了…
又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雅各布松才乘着那艘小船,回到小特龙普的旗舰亨德里克号上。
“法国人怎么说?”小特龙普拿着望远镜,望着对面那往来行动的小船。
在尼尔去了虎鲸号不久,巴迪斯就下令召集了所有船长,去虎鲸号上开会;现在雅各布松刚刚回他的船上,那些船长就开始回各自船上,战争的乌云已然密布!
“这个…他们拿出一份与约翰内斯先生签署的密约;文件中约定,共济会为我们收复戈雷岛、并联合驱逐英国人;而我们赋予他们在荷兰殖民地港口自由停靠的权利。”
“自由停靠?!!”
“确切的说,限于三艘以内的三桅炮舰。”雅各布松尴尬道。
“…”小特龙普脸色一黑:“现在是战争期间,我们不能接受这个要求。”
“我说了,但法国人要求我们把戈雷岛还给他们,因为戈雷岛,是他们打下来的。”
“…”小特龙普阴沉着脸:“让他们去找约翰内斯那个蠢货要!”
“中将阁下…”雅各布松摸了摸鼻子:“如果我真这么说,等我们前脚刚走,法国人后脚一定会打上戈雷岛的…”
“呃…”小特龙普顿时又无语了。
没错!他要是敢不让共济会满意,他一走,法国人绝对敢把戈雷岛给端了;如果说是之前,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反正戈雷岛丢了,那也是约翰内斯的责任。
但现在呢?阿尔金已经废了,而前方还有英国人在等着他们;如果戈雷岛也丢了,他们就会面临在海上找不到泊港的困境!
没错,现在这个季节没有飓风,可你能保证,不会起一场大雾?你能保证,不会下一场暴雨?你又能保证,不会遇上英国人,不会被打伤舰船?
太多太多的未知,让他们需要一个甚至多个可供停靠的港口;这样一来,他们不得不保住戈雷岛,至少眼下如此…
可要保护戈雷岛,那他有且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动手!
“传令,后退,把他们引到戈雷岛附近!”下定决心要动手了,小特龙普反而选择了诱敌深入,这样才能把在港口的归国商船舰炮、以及岸防炮都派上用场…
“头儿,荷兰人后撤了,咱们上去么?”一个水手看向尼尔。
“再看看。”尼尔也皱了皱眉头,莫非…小特龙普是去找约翰内斯的麻烦了?
“提督号动了!”这时,一个眼尖的水手发现,弗朗索瓦带着提督号跟上去了!
“我们也跟上!”本就是来搞事情的,尼尔自然没有继续观望的道理。
很快,提督号、胜利女神号就向着戈雷岛方向而去,但有趣的是,虎鲸号没有动,以至于舰队就出现了撕裂:
虎鲸号、老鹰号、海豚号跟两艘荷兰炮舰老老实实待在原处;而其他船则跟着提督号,向着戈雷岛逼近!
不过,撕裂也没有很多,大概过了十分钟,虎鲸号就带着剩下的四条船也动起来了;他们一样是向着戈雷岛的方向逼近,这一下,所有的船都算是上钩了。
“估算双方距离!”小特龙普沉声问道。
“最近的提督号,与我们相差3海里左右。”副官连忙回复道。
“好,维持这个航速。”小特龙普盯着远处,他们与戈雷岛的距离已经没有三海里了;最多二十分钟,就会进入岛屿一海里内,这是岸防炮能够的着的距离了!
双方不紧不慢的追逐着,提督号与胜利女神号也从一前一后变成并列而行;跟随着他们逼近的那些炮舰,也逐渐形成雁行纵队,护卫在他们两翼,随时可以展开一场猛烈的炮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直到二十五分钟也过去;小特龙普的舰队,已到了离岛不足五百米处!
“列队!准备抢占T字位!”小特龙普开始下令。
他师从自己的父亲、荷兰第一位海军上将,马顿?范?特龙普,他们的信仰是以灵活的战术、跟敌人打纠缠战;这与开始习惯于战列线作战的英国人相比,可谓是大相径庭!
“荷兰人有点意思。”弗朗索瓦嘿嘿一笑,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想着跟他们的船、一对一单挑呢?
“头儿,咱们干死他们!”
“别急,我们在上风位。”弗朗索瓦摇摇头:“传令,让快帆船先上,陪荷兰人玩玩走位。”
“呃…快帆船先上?那咱们干嘛?”水手们一愣。
“我们?我们靠上去,找一条小船,打接舷战好了。”弗朗索瓦嘿嘿一笑。
“呃…”
这一边,胜利女神号也开始我行我素:
本来跟提督号平行的它,突然拐个弯,航向从东北方向改为正东方向。
乍一看,这有点偏航,但如果稍微调整一下夹角,就会发现,他也在抢夺T字位!
“传令,双狮号转向,向东行驶,与胜利女神号对抗。”小特龙普绝不给对方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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