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阿方斯回宴会厅转了一圈,就匆匆回了书房,找出他能找到的,最大的一张世界地图铺在书桌上!
这是一张荷兰人绘制的世界地图,与未来使用投影法绘制的世界地图不同,每个纬度的宽度都是等同的,所以在定位上会更加直观精确。
只需要用尺子稍微测量一下,就可以知道,从加莱到达喀尔的距离应该在1800海里左右;按照7节的航速计算,从加莱去达喀尔甚至只需要12天时间!
当然了,这只是理想化状态,按正常的航速来说,那就该是25-30天时间的航程;如果逆风,可能会更慢一些,甚至可能要40-50天时间。
不过要去非洲这段路,却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平静:
船出了加莱海峡,就是比斯开湾:一半属于法国,一半属于西班牙,而西班牙人会让殖民船通过吗?
过了比斯开湾,就属于大西洋东岸了:这儿一半属于西班牙,一半属于葡萄牙;这两家人正打的头破血流,西班牙放行的殖民船,葡萄牙人还会放行?
而就算闯过这两道关口,再往南就是西部北非地区:现在还没有摩洛哥,却有体量更大、又战乱频繁的萨阿德王朝;整个西部北非海岸全是北非海盗,商船跟殖民船,想通过这里?
再往南,还有葡萄牙人的殖民地、荷兰人的殖民地、英国人的殖民地要经过,这三个国家的殖民地港口,约等于各国的海盗港…
要去非洲的殖民地,要穿越1800海里、25-30天航程,六个各怀鬼胎的势力,而阿方斯,哪怕他有的是火炮,却连一条像样的战舰都没有!
更别说,在这样的大航海时代,阿方斯却连在船上过夜的经历都没有;因此,他自认,不配讨论“如何去非洲”这么高大上的话题,该请的外援还得请。
不过谁让他胎投的好呢?还有比自家亲舅舅,前海盗王弗朗索瓦冕下,更有话语权的外援吗?于是,仅仅一会儿时间,弗朗索瓦、巴迪斯都被叫到了阿方斯的书房来。
“阿方斯,这是打算去非洲发展殖民地了?”弗朗索瓦开门走进来,便直接问道。
“呃…对,巴迪斯说的?”阿方斯招了招手:“您过来看看这地图。”
“别高兴得太早,我是来给你泼冷水的。”弗朗索瓦摇摇头回道:“我得说,在非洲发展殖民地,四个字:难如登天!”
“…”阿方斯兴奋的表情直接被凝结在脸上!
“我知道,你的船快,如果带够补给,咬咬牙一口气直扑圣路易港,20天兴许能到。”弗朗索瓦回道:
“可那是快船,正常的货船、商船,两个月估计都到不了,更别说,你有那么多补给点,给他们补给吗?”
“商船的自持力不差吧?”阿方斯皱了皱眉头问道:“一个月补给一次总是没问题的。”
“恰恰相反,商船的自持力差的要命。”弗朗索瓦摇摇头回道:
“那天你也听见了,弗朗西斯先生的话:只要还能装,就往死里装!这商船载重高到令人发指,要么选择少量的水手,给他们吃饱饭、酒管够,要么就选择足够多的水手。”
“…如果按正常的载重量去装载呢?一个月补给一次没问题了吧?”阿方斯想了想问道。
“差不多…”弗朗索瓦想了一下回道。
“那就好,从加莱去圣路易港,中段最近的大都市是里斯本,去那边补给,无论是顺风还是逆风,都是一个月能到的,那么,我就只需要一个补给点。”阿方斯敲了敲图纸道。
“但那是里斯本,你怎么设立补给点?”弗朗索瓦问道。
“这是我的问题,我只要知道,这个地方可以作为补给港,那就可以了。”阿方斯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炭笔,在地图上、里斯本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圆圈,这就是第一个攻略点了!
“好吧,就算你解决了补给点,那么必经的航路上,还有西班牙、葡萄牙、萨阿德王朝、荷兰人跟英国人。”
弗朗索瓦问道:“这些人怎么办?如果他们要惹事,商船无路可逃!”
“我们有玛利亚王后的友谊,我想得到西班牙的通行权,不是什么问题。“阿方斯回道。
“嗯,你跟西班牙的火炮生意做的那么大,不给你通行都说不过去。”弗朗索瓦淡定道,点破阿方斯藏在背后的小心机:
“但你跟西班牙人眉来眼去,葡萄牙人可就有话说了。”
“确实如此,所以,我打算跟葡萄牙人交朋友,开着船去里斯本,找个大人物,给他们提供物美价廉、不受西班牙阻拦、也不受荷兰人敲诈的精美货物。”
阿方斯回道:“看在主的份上,我最多损失一笔钱,但如果成功,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好,我就当你会成功,可从里斯本出来,你又该如何呢?”弗朗索瓦问道。
“绕个圈子。要去非洲,有一条航线可以绕过无风带(南纬5度跟北纬5度之间的海域,由于常年无风,被称为无风带)。”阿方斯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
“拉斯帕尔马斯。”弗朗索瓦回道。
“确切地说,从马德拉去拉斯帕尔马斯。”阿方斯回道:
“这就绕过了北非;如果再绕个圈子,走去达荷美的航线,我们会到佛得角,虽然那儿是荷兰人的殖民地,但至少又绕过了英国人。”
“然后你再拿出奥兰治家族的旗号,大摇大摆的穿行过去?”弗朗索瓦似笑非笑回道。
“没错,大摇大摆。”阿方斯理直气壮回道,要不然,他开这共济会干什么用的?买的半张私掠许可证又是干什么用的?
“那就当你也解决了航线问题。”弗朗索瓦点点头又摇摇头:“工人呢?那些还拿着石头跟木棍当武器的土著?还是千里迢迢从这儿运输工人?”
“全都要,我要在非洲开一个船材工坊,把获得的木材加工成船材,再运输到加莱。”阿方斯回道:
“至于伐木、运输的工作,就交给土著了;我们不需要理解他们怎么伐木,我们出钱出东西,他们给我们木头,就这么简单。”
“哦?我以为你是要奴役他们?没想到,你是打算跟他们做交易?”弗朗索瓦回道:“你恐怕不知道,他们生活在物资丰饶的热带,什么活都不干,也不会饿死。”
“我明白您的意思,所以我不打算直接奴役他们。”阿方斯回道:“只要跟他们的酋长甚至国王打交道就可以了。”
“打…交道?”弗朗索瓦意味深长问道,他分明听到,阿方斯在“打”上面加重了语气。
“没错,打…交道!”阿方斯回道。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弗朗索瓦耸耸肩,又回头看向巴迪斯。
“…我去?”巴迪斯一愣,他又不认识去非洲的航线…
“不是,只是想说,请你出去。”弗朗索瓦淡定回道。
“…”巴迪斯翻了翻白眼,自己都听到这份上了,还打发自己离开?
不过,他也没那么死皮赖脸,既然弗朗索瓦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自己离开好了。
“刚刚,我听说了一点小道消息。”弗朗索瓦开口道。
“加莱有黑死病了?”阿方斯翻了翻白眼好没气道。
“呃…是,你都知道了?”弗朗索瓦一愣。
“假消息。”阿方斯很肯定回道。
“不可能,这是汀娜传出来的,她是个好孩子,不会骗人的!”弗朗索瓦坚定回道。
“…确实不是她在骗人,只是有人篡改了她的原话;实际上,黑死病现在还远在奥斯曼。”阿方斯无奈回道。
至于克里斯汀娜是个好孩子?不会骗人?大概看穿不说穿,大家还是好朋友吧…
“…”弗朗索瓦也一阵无语,只得又聊回原来的话题:“你要打开非洲的殖民地,就只能我去了一趟了,可是…”
“航海家的名义。”阿方斯回道:“我,不,加莱会资助您进行一次非洲探险,寻找黄金跟象牙,木材只是一场意外。”
“难怪你年纪轻轻,就成为百万富翁;这不要脸的本事,我也自愧不如。”弗朗索瓦回道。
“我会尽快给您准备一些船,最少两条全副武装的卡福船,一条船有28门16磅火炮,遇到护卫舰也能打一场了。”阿方斯回道:“但更多的,只能是斯库纳帆船。”
“嗯,你要制作船材,我想不需要太多工匠,只需要给每条船配齐船工跟损管,到时候我把他们安排在那边干活就行。”弗朗索瓦回道。
“好想法,对了,我们的水手院,也对水手进行了培训,我让尼尔把培训过木匠技能的水手都安排给您。”阿方斯又想了个主意来。
“嗯…考虑到现在是冬天,北风可以协助我们更快抵达非洲;那么,新年(元旦)过后,我们就马上出发,要不然,港口都会被大雪冻住。”弗朗索瓦又道。
加莱海峡本来是大西洋暖流必经之地,只可惜他们正处于小冰河时期,隆冬时节、也就是每年的2月,港口是有浮冰的。
“那么快?好,我会抓紧安排的…”阿方斯点点头回道,一个月时间,自己要怎么搞定里斯本那边的补给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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