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艾文疑惑的顺着布勒涅斯的视线扭头望去。
看到一名身穿亚麻衬衣,和脏兮兮蓝灰色长裤的少年,正半躺在远离摊位的角落里缩成一团,低声啜泣间惨白的脸颊上泪水不止。
与此同时,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摊位角落里的少年忽然止住哭泣,略显迷茫的扭头向艾文这边看了过来。
但下一刻,他脸上汇聚的悲伤与迷茫瞬间凝固,眼角处渗出的血丝与泪滴混合后划过脸庞,却浑然不知的喃喃自语道:
“我看到了一轮冰冷的太阳,人们在向他祈祷……邪神们忌惮他,异端们畏惧他。”
“祂们不是害怕祈祷的人类,也不是害怕他的军队;祂们害怕的是这巨兽般神圣的标记……”(注)
“呵呵,他竟然在用灵视观察一位,哦不!两位天使,不知死活的家伙。”
少年所展现出来的异常,让缩在上衣口袋,只露出两颗纽扣缝制眼珠子的布勒涅斯很是兴奋,恶作剧般的期待着,对方可能出现的失控行为。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同时也让艾文暗自一惊的是,那少年突然怪叫一声:
“伟大的存在啊,求你救救廷根,救救我们吧!”
接着便仿若一只蛆虫,或者蛇类般趴在地上,朝他们疯狂蠕动了过来。
而让艾文更加感到讶异的是,周围不论来往的顾客,还是摆摊的商贩,竟然对如此诡异的一幕,完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直到对方爬到艾文的脚边,发狂般的亲吻着他曾经走过的地面,让口袋里的布勒涅斯难以置信的低声说道:“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脑子已经烧坏了?”
对此,艾文却缓缓伸手,将趴在地上的少年扶起,认真的问道:“你叫什么?”
“阿德米索尔。”少年忽然啜泣了起来。
“你刚才真的看到他了?”
见对方啜泣着猛的点了点头,艾文似叹息的低声说道:“那就信仰他吧孩子。”
“沐浴在人类之主的荣光下,为魂归黄金王座的归宿,奉献出忠诚的一生……”
话音刚落,阿德米索尔忽然一怔,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眼角处崩飞了几颗血红色泪滴,似哭似笑的连连点头道:
“这是命运,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说罢,突然似梦游般疯疯癫癫的跑开,只留下艾文一个人杵在原地,半响后才略显迷茫的喃喃低语道:
“他刚才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
这时,重新缩回口袋里的布勒涅斯,无趣的提醒道:“一个大脑被高灵感烧坏的疯子而已,别那么较真,这对你的脑子不太好!”
接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用饶有兴致的口吻嘿嘿笑道:
“嘿……今天可真是热闹,瞧瞧我又发现了什么,魔女家族那个蠢蛋竟然也在这里。”
“特里斯?”
艾文迅速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环视四周,同时听到布勒涅斯肯定的回答道:
“我感受到了那家伙的气息,他应该就在这附近,你仔细找找。”
之前布勒涅斯猜测苜蓿号惨案后,他可能已经消化完了教唆者魔药,难道他来这里,是准备购买下一阶段的魔药材料?
思索间,艾文恍若未觉的照常走到一处地摊前,随手拿起一件不含任何灵性的普通饰品,随意打量间利用视线余光,仔细观察起了周围络绎不绝的顾客。
而恰在此时,左手边第三个摊位前,一名头戴兜帽下巴线条圆润,皮肤白皙的男人正拿着三枚颜色漆黑的鳞片询问价格。
片刻后,忽然抬手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宝石戒指,似有所觉的朝着艾文这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没有擦出激烈的火花,反倒是艾文突然嚎了一嗓子“特里斯”,然后猛然转身,似逃跑般朝着入口处狂奔而去。
没办法,爆改猎枪被寄放在了吧台,外套下的哭泣天使浮雕AOE伤害范围太大,要是在交易市场贸然展现出来,恐怕到时候对付的将不仅仅只是一个特里斯,还有一大群疯狂复苏的哭泣天使。
其次,之前接触后对方跑的太快,等自己这边不惜代价跟帝皇连上线,估计又会使其溜之大吉。
所以简单的思考后,艾文直接选择在拥有超凡者背景的交易市场里,暴露特里斯的身份,自己则趁乱冲向外界的酒吧关门打狗。
另一边,听到大喊后的特里斯浑身一抖,直接抄起手中的阴影蜥蜴鳞片,不顾摊主愤怒的咒骂声,紧随其后朝着出口拔腿冲刺。
而正如艾文所预料的那样,身为前代罚者队长的斯维因以及他的手下科恩,同样接收到了关于特里斯的通缉令,并且在其出现异常的数秒后,负责值班的科恩就果断展开了追击。
一时间,激烈的打斗让整个交易市场内乱作一团,有被慌乱的人群踩踏后发出的哀嚎,有摊位被掀翻后愤怒的嘶吼。
而腹背受敌的特里斯凭借灵活的走位,与极快的速度,不断躲避来自于身后的科恩,与手握配枪的阿普顿连番攻击,大大拖慢了冲刺的速度。
以至于让艾文有时间冲回酒吧,拿到了自己的爆改猎枪。
“咔嚓!”
泵动式枪机上膛时发出的脆响间,艾文对着朝门口狂奔而来特里斯抬手就是一枪。
没想到却被其预判后灵巧躲过,差点打中紧随其后的斯维因手下科恩。
“该死,人太多了!”
门口处,艾文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亲眼看到跟无头苍蝇般乱跑的普通人,因枪声受到惊吓后又扭头往回狂奔,与后来者在门口挤作一团摔倒在地,让整个场面彻底陷入混乱。
以至于追击中的科恩与阿普顿被夹在中间,根本无法靠近相隔只有几米远的特里斯,让堵在门口的艾文也完全无法瞄准。
就在两边几乎陷入僵持之际,上衣口袋里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叹息:
“唉……太废了!”
“欲望……”
紧接着,另一个由古赫密斯语构成的词语再度传来:
“恐惧!”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气氛精准的落在了,拥挤在门口的人群身上,无尽的欲望中突然生出的强烈恐惧感,让他们瑟瑟发抖,一个又一个仿若鹌鹑般抱着脑袋,或趴或蹲的缩在了地上。
致使丝毫未受到影响的特里斯,鹤立鸡群的彻底在人群中显现出了身形。
随之响起的一声巨大枪鸣中,身形纤细略显单薄的特里斯,双目忽然失去焦虑,紧跟着向后缓缓倒下。
而在他的腰间,一个足以塞进去两个拳头大小的空洞,正溅射出一片片妖异的血花,仿若描绘出艳丽花圃的画板,将周围的一切染的通红。
“咔嚓!”
第三颗威力巨大的独头弹重新上膛,艾文面无表情的举枪,直接瞄准了对方毫无血色的惨白脸颊。
轻轻扣动扳机,撞针触发了暴烈的底火,并于巨大的枪鸣声中,推动刻有螺旋形凹槽的弹丸疯狂加速。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特里斯手指上被血污包裹的蓝宝石戒指,猛然闪耀出了一片纯黑色的烈焰。
它以远远超越子弹出膛时撕开音障的速度,直接命中了艾文的胸口,致使他当场倒飞而出,砸进了恶龙酒吧中央的木质拳击台里。
失去准星后瞬间向上抬起的枪口,也让堪堪出膛的子弹直接轰进了房顶,避免了特里斯被当场爆头的命运。
而飘忽的黑色烈焰,则让其腹部惊人的创口不再流血,摇摇欲坠的躯体仿佛重新获得了力量般,挣扎着慢慢爬了起来。
“邪神!”
倒塌的拳击台中央,艾文吐出嘴里的血沫子,无视躯体带来的痛苦翻身而起,朝着蜘蛛般在墙壁上飞快爬行的特里斯猛烈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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