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此仿若未觉的艾文,却依旧低垂着头颅,毫无意识的对抗着来自月亮的污染与疯狂,用近似呓语般的兀自询问道:
“帝皇的意志是什么?”
“战至死!”
自身后响起的回应坚定且肃穆,让他的躯体微微一颤,继而急切的低吼道:
“死亡又是什么?”
“嘭!”话音刚落巨大的枪鸣声,给与了他凶狠的回应,狄克手中的大口径转轮手枪,升腾而起的淡蓝色烟雾,瞬间吹响了攻击的号角。
身为序列八“格斗学者”的萨丽尔,几乎在同时已经祈祷完毕,无形间拂过的灵性之风,在受到枪击而脑袋后仰的艾文身后,拉扯出一道隔绝之墙。
紧接着,她将手里的其中一支短棍,抛给企图在没有灵性材料的辅助下,咬破指尖强行举行仪式的老德克。
然后在灵性之风的托举下,与来自狄克队长的枪声掩护中紧贴墙壁,俯身朝着走廊中央的艾文·斯廷森猛冲了过去。
“痛苦、折断!”萨丽尔清冷的嗓音骤然响起。
神奇物品“帕特拉短棍”,散发出微弱的淡蓝色光芒,带着残影朝艾文高高扬起的脖颈砸下。
这件由仲裁人途径,序列九超凡特性制作而成的武器,拥有微弱的律令能力,只要命中目标的身体,便能给肉体带来剧烈的痛苦,并且在超凡之力的作用下,强行折断肉体中的骨骼。
短棍与对方脖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萨丽尔原本悬起的心,随着自己的攻击动作,开始缓缓落下。
在此期间她始终不敢去看对方身后,那道让她心底发慌的巨大虚影,只想在责任的驱使下一击得手,然后迅速脱离。
可下一刻,原本气势汹汹的短棍,却被一只突然伸出的瘦弱手掌轻轻捏住。
而尚未反应过来的萨丽尔,准备依靠自身惯性,从对方身边快速掠过时,因武器被突然钳制,瞬间失去重心直接撞在了艾文的身上。
“快脱离!”身后传来狄克队长急切的呼喊。
就像是狂奔中突然撞在了石头上一样,产生了强烈眩晕感的萨丽尔,下意识松开手中的短棍,正要矮下身子朝着旁边滚去。
却突然感到脑壳一紧,随着巨大的牵引力,整个身体腾空而起。
慌乱中萨丽尔感受到了,之前托举着她的灵性之风已经彻底消失,看到艾文用一只手捏着她的头盖,将她轻轻提起。
而另一只手上,原本属于她的武器“帕特拉短棍”,突然间迸发出耀眼的暗金色光芒,变成了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然后跟蜡烛一样彻底融化,滴落在走廊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放开我!”
惊慌失措的萨丽尔,似乎忘记了自身娴熟的格斗技术,拼命的撕打着艾文,单薄却又仿如磐石般的身躯。
致使对方扬起的头颅缓缓回正,一颗碎裂的银色子弹,从堪堪划破皮肤的额角落下。
布满青筋的脸颊上,两只猩红色的眼眸里正燃烧着虚幻的火焰,坚挺的下巴上,突出嘴角的尖牙显得锋利而又狰狞。
正因艾文·斯廷森躯体上的异像,而震撼不已的萨丽尔,突然间察觉到自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拥进了怀中。
脖颈上白嫩的皮肤,传来被锐物刺破时些许刺痛的触感。
慢慢的,萨丽尔感受到自身的灵性,随着脖颈间喷涌而出的液体,一起悄然流逝。
原本紧绷的躯体开始变得柔软,迷蒙的视线中一片纯白的羽翼,刺破了艾文身后丑陋的茧包,正缓缓舒展。
而那道巨大的身影正注视着自己,朝向她,以跟拥抱着自己的那人之间,蕴含着某种特殊共振的庄严声音,一字一顿的在她耳边缓缓说道:
“死亡,是我等的……职责!”
……
“伟大的蒸汽与机械之神!”老德克带着些许颤音,在墙壁上疯狂涂抹着带有自身灵性的血液。
在他身后,因为萨丽尔身体遮挡,而投鼠忌器无法射击的队长狄克,从怀中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机械怀表,咬牙摁下上方的旋钮。
于清脆的滴答声与老德克嘶哑的祈祷中,开始朝着艾文·斯廷森展开了无畏的冲锋。
“您是本质的化身;”
“您是工匠的保护者;”
“您是技术的光辉!”
“我祈求您,向您虔诚的信徒,德克·穆勒投下伟大的注视;我祈求您,赐予您忠实的仆人狄克·塞巴斯蒂安,无与伦比的勇气与力量;我祈求您拯救萨丽尔·阿尔达于危难之中……”
“伟大的蒸汽与机械之神!愿您的国降临……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老德克朝着墙壁上,由鲜血涂抹而成机械圣徽,和相应秘文放声嘶吼。
“轰隆!”
走廊尽头,随着老德克最后一声祷词落下,“鲁伯特之门”旁边的墙壁,突然在沉闷的声响中向下凹陷,显露出里侧,仿佛正沉睡于棺椁之中的机械人偶。
“咯哒……”
齿轮与连杆特有摩擦声中,人偶的躯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伸出类似于真人,但关节处凸显出机械连杆的手掌,扯下另一只手臂上的衣袖,缠在仿若琉璃般闪耀着莫名微光的眼眸前。
接着一步一步的从墙壁上的棺椁之中,走了出来。
走廊上,因祈祷仪式损失了大量精力与灵性的老德克,注意到走廊尽头的异响后,下意识扭头望去。
看到一名身穿褐色教士长袍,但缺了一只衣袖,眼睛位置裹着布条,整体除了缺少皮肤外,与真人无异的机械人偶,当场愣住,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声自语道:
“我怎么不知道……鲁伯特之门旁边,还藏着一个机械人偶?”
但那古怪的机械人偶,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径直走向了走廊另一边的艾文·斯廷森。
与此同时,面对冲锋而来的狄克,艾文的视线毫不停留的略过对方,迎上了正从走廊深处缓步而出的人偶。
“异端!”
随手丢下面色苍白,躯体瘫软的萨丽尔,缓缓开口间,艾文与身后巨大的虚影,产生了某种特殊的共振,原本略带一丝稚嫩的嗓音,无形中染上些许威严。
“以锻造之父,火龙之主之名……”
话未说完,走廊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空灵的声音,将他直接打断。
“臣服!”
“噗通”一声,本就异常虚弱的老德克直接栽倒在地,手中的另一支短棍被丢在地上,双眼一番当场晕了过去。
而处于狂奔中,即将抵达艾文身前的狄克·塞巴斯蒂安身形一晃,瞬间失去重心后无法抑制自身,前冲时产生的巨大惯性。
以头抢地摔在走廊地板上,直接滑到了艾文的脚下。
“该死!”
咬了咬牙,狄克直接按下了巨型怀表上的旋钮,身体化作残影,仿佛时光倒流般开始疯狂倒退,下一秒重新回到了出发时的地点。
同时,在神奇物品的作用下,失去了相关记忆的他,正要重新按下旋钮时,忽然注意到了身侧的机械人偶。
“机械之心出现了?什么时候的事?”
而在另一边,在人偶空灵的声音中,同样受到影响的艾文,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躯体,就要跪倒在地。
强大的压力,伴随着不堪重负的躯体,发出剧烈的喘息,一瞬间让艾文仿佛又回到瘟疫战争时期,死亡世界里波斯上绞肉机般惨烈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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