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李嬷嬷和雨浓冲了过来,上下查看了一番仍是心有余悸,若是从半空掉下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轻则受点皮肉伤,重则可是要了命的。
程国公轻轻地将怀里的小娘子放下,换来小娘子疏离的后退两步,道了一声谢,转头那张还透着死白的脸蛋就挂着牵强的笑容安抚着李嬷嬷。
他慢慢的收拢掌心,抬头时脸容还如往常只是眼神黑沉的厉害,“先扶二娘进屋。”
刚才落地时小娘子分明腿软却还强撑着站着,到底太倔强了。
目送着她们入了里屋,程国公俯身捡起地上的木板看了会,注意到连接处的木藤像是有些不对劲,飞身上了枝桠,在看到绑在枝桠上的木藤接口处是平整的切口时,面上笼罩着层层阴云,捏着木藤的指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秋千是被人有意割断的。
这个想法充斥在程国公的心里,他无法想象要是今日他没有兴起过来看看二娘,那二娘会如何。
受伤、流血、甚至二娘哭泣的画面一冒出来,他就觉得胸口处疼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撕扯着,叫嚣着。
程国公无疑是个极为自我、自大的人,当年丁盈母女被苛待时,他也才在军中崭露头角,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一方面他觉得许太君是有点过分,可那也是高门之中的规矩,一方面又觉着是丁盈确实是小门小户出身过于懦弱了,什么都不说还拖累了二娘。
自小就早当家,一直在许太君鞭策下的程国公惯来自立、坚强,他同时也用这个要求来要求别人。
他自得的认为丁盈的死与自己和母亲并没有太多的牵扯,一切都是丁盈自己的懦弱才造就了如此。
可同时他也是自傲的,这个家是他撑起来的,他是当家作主的人,有些事情他若不愿意就不允许出现在这个家。
在二娘第一日回府时,他警告过了。
可还是有人不听话!
程媛媛正在午睡,被人从床榻上叫醒时还发着脾气,不等她蛮横的打骂,那几名得了命令膀大腰圆的老婆子们强硬的给她收拾了下,就把她带往正堂。
“你们这群下贱的奴仆,我可是国公府的嫡女,谁允许你们这么无礼,我要让母亲把你们统统都发卖出去,让你们去过猪狗不如的……”
跪在正堂里的程国公夫人听着女儿尖酸高扬的叫囔声,感受着坐在上首男人愈发沉重的气息,不由直冒冷汗。
被人‘请’过来时程国公夫人也闹过一会,可当她见到满身戾气,眼神冷得像是要杀人一样坐在正堂中的程国公,就跟个鹌鹑一样,半句话都不敢吭了。
大脑飞快转动,是中馈亏空的事情被发现了,还是苛待那些庶女的事又或者是她拿府中的私用去贴补娘家的事情。
没等程国公夫人想个明白,程媛媛就被婆子们按倒在正堂之内。
程媛媛再傻也懂得眼下堂中的气氛不对劲,为什么父亲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母亲又为什么也跪着。
她是孺慕程国公的,向来不畏惧他的冷脸,“父亲,你快帮帮……”我。
剩下的字眼被她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去,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眼神如此可怕的父亲。
长久的沉默在堂中蔓延,无形的压力像是枷锁沉沉的压在母女两身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程国公夫人终于受不了了,“夫君,我和二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待我们。”
强硬的将人像犯人一样押过来,又不说话又不让起身,这是家里又不是牢狱!
“父亲,我的膝盖好痛,我好难受,父亲、父亲……”
程媛媛自国公夫人上位之后就没吃过苦,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委屈塞了一肚子,更别提跪了许久的膝盖了,她哭得好不可怜,委屈巴巴的样子丝毫让人瞧不出就是她狠毒如此,差人去把秋千上的木藤割断。
程国公皱眉,底下的哭声一顿,瞧他没什么反应又接着哭起来,不过音量到底小了点。
“二、”程国公刚开了口就停下,又道:“媛娘,你可知错!”
假哭了许久挤不出一滴泪水的程媛媛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心虚,“父亲,你在说什么?”
程国公不耐像个妇人一样扯皮,手一挥直接让人把人带上来。
程媛媛在见到那名小厮和那条被割的木藤之后,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耳边传来的声音似雷霆般轰隆隆震得她心神大乱。
父亲怎么会知道,是程蕙心告得状吗?
因为梅修贤的原因,程媛媛本就看程蕙心不痛快,可到底因为程国公的话不敢做手脚。
可在回府第二日程蕙心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国公夫人难堪,甚至讽刺的连行第都不愿意与她们一道,摆足了姿态,这让程媛媛怎么能不恨。
她整日整日看着程蕙心嘚瑟的在翠竹居里吃茶、玩耍,好不快意,心里就跟火烧了一样难受的很,哪里再能忍下去。
“国公爷,是二小姐让小人爬树将那翠竹居里的秋千绳子给割开一小段口子的,小人也是一时见财眼开才犯下这等祸事,求国公爷求饶、求国公爷饶命……”
小厮早就受过刑,麻木的衣衫上有点点血迹,甚至连跪都跪不下来,只得上身半趴着痛哭流涕的求饶。
“你胡说!”
程媛媛忽然出声,脸色扭曲着,“你在胡说!”
“说,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来污蔑我的,”她转头朝国公爷叫屈,“父亲,我是愿望的,这件事肯定是有人自导自演栽赃嫁祸给我的。”
国公夫人虽然不懂其中事情如何,可心和女儿是一条战线,“夫君,二娘最是明事理、知分寸的小娘子,这些年来国公府内皆是稳当妥帖很,怎么可能会忽然发生这些事情,此事还需好好调查调查才是啊!”
站在堂外的程蕙心都快被这对母女气笑了,张口闭口自导自演,说着这些年府里安稳,然后她回来就变得不安稳了?
这就差指名道姓说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用来嫁祸她们母女两了。
听到国公夫人的话后,程媛媛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点头,“父亲,母亲说的对,这事不能只凭断被人收买的刁仆一面之词,还需好好斟酌……”
程国公面色如常,放在扶手上的手背却是青筋暴起,指节绷紧,足可见他的内心并不是表面那么平静。
他安静的俯下身,冷漠的眼神看着程媛媛,“你说有人嫁祸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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