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明珠饭屉里的熬煮的浓浓的、放了各式药材和菌菇的、肥腻带油的、入口即化的走地鸡汤,能吃这碗饭吗?
她再狠狠的看一眼白饭,狠心推开,目光盯去了墙上。
墙上挂着她的披风。
亮闪闪的绸面里絮了棉花,样式和普通宫娥的差不离,只沿着风帽边沿缝了厚厚的兔毛……兔肉也好吃的,扒皮剖心,用酱略略浸泡,再抹一层蜂蜜,直接搭在火上去烤。等外皮烤的金灿灿时,内里刚刚烤熟,外焦里嫩,扒一块肉咬进嘴里……
滋熘……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明珠站在院里向她招手,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她的目光继续投放在兔毛上……炝炒也好吃,将兔肉切成丁,用青椒和青花椒炝炒,临出锅时记得勾芡,扒拉一块肉咬进嘴里……
滋熘……她再吞了一口口水。
明珠只得磨磨蹭蹭过来,站在门槛外,悄声道:「主子身不由己,姑姑莫气,身子要紧。」说话间,她已将饭屉盖子掀开条缝,浓香的鸡汤搭配着清苦汤药味迎面扑来。
猫儿立时掐了一把大腿,把持着岌岌可危的坚贞,拉着脸同明珠道:「我与你家主子的事,旁人还都不知道,充其量觉着我和他有些偷偷摸摸。你声音再大一点,整个御书房都能听到,可要坏我的大事。」
她再不说话,只往里挪了两步,明珠不能跟进去,只得重新回到院里,却并不离开,誓要守得云开见月明。
一晃过了午时,渐渐接近未时,吴公公终于觑空进了院里,向猫儿招了招手。
猫儿立刻出去,拉着他远离东次间,悄声问道:「如何?」
吴公公急匆匆道:「昨儿想法子查了,浣衣局的名册,中间正好缺了两页。那女官一口咬定被耗子啃了,咱家也没办法。」
猫儿一着急,不由放大了声音:「那可怎么办?」
吴公公立刻左右看看,将她往偏僻处再扯一扯。
这一扯,一股浓浓的烟火气息直直窜入她的鼻息。
大葱、青椒、白菜、油豆腐……各种能想像出的味道瞬间将她拉进红尘万丈。
她立刻往吴公公身畔凑了凑。
吴公公低声道:「咱家觉着,你也没必要为了个嬷嬷操那么多的心。都是洗衣裳,小宫女儿和老嬷嬷,谁洗都一样。」
猫儿深深吸了吸鼻子,再往他身畔凑了凑:「嗯,公公说的对。」
吴公公心花怒放,将声音压的更低:「那姑姑能不能帮着咱家将送出去的银子讨回来?你我二一添作五,每人两百多两。」
猫儿再往前一凑,这一凑,几乎便贴在了他的护襟上。
吴公公双手环胸,满脸防备之色:「你……你这妖精……你要作甚?」
他立时退去几步,战战兢兢指着猫儿:「你……咱家不是你想要,想要就能要,死了心吧!」急急忙忙跑了开去。
猫儿遗憾的嘆口气,喃喃道:「人不留下,将护襟留下也好啊!」
等往御书房而去,经过明珠身畔时,她便肃着脸道:「你觉着我像是好说话的人吗?」
明珠诚实摇头:「不像。」
猫儿点头:「你今儿站一日也没用。再帮着你主子磨搓我,我立刻吐血而亡。」作势欲呕。
明珠立时惊得一跳,忙忙道:「姑姑莫吐血,我回去便是。」她想着心病还得心药医,还是得主子亲自出马。
等了晚间下值的时候,猫儿出了一钱银子,请白日站在她身畔当值的太监挑着灯笼送她一程。
她身边有人,她就不信萧定晔能现身纠缠。
寒风徐徐,头顶树梢随风摆动。
每个夜晚在树上低声提醒她「主子在前面」的声音果然再未出现。
身旁的小太监是个话唠,此时正在滔滔不绝抱怨猫儿一钱银子出的少。
猫儿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一边忍着肚饿,一边在想着她和萧定晔的后续。
能不能趁机和这位皇子决断,然后让他心生愧疚,对为她解毒的事更加上心?
不好说,这位皇子毕竟是皇子,万一被她激怒,立刻显露出皇子的霸道该怎么办?
还有可能被她闹的不耐烦,对她失去了兴趣,破罐子破摔,彻底不管她中毒之事。
形势颇有些棘手,她不由在心里埋怨戴大人。若不是这位老油条掺和其中,事情就不会这般复杂。好端端的唤什么侧妃去哄皇上?便是要让侧妃出马,也该换个她不在或者萧定晔不在的场合。
如今两人的游戏偏偏要三个人参与其中,能不乱套吗?!
或者她装大方、不吃醋?向萧定晔说一回英皇女额的典故,让三个人都和和美美,你们侬,我们侬,如此皆大欢喜,就当今日事未曾发生过。
可她将善妒、独占的戏码都演了几日,现下要转性,逻辑上说不通啊。
她嘆了一口气,转头同小太监道:「你莫埋怨,我原本能得到两百多两银子,今儿都鸡飞蛋打,能给你一钱银子不错了。」
小太监立刻冷哼一声,再不往前走。
猫儿行了两步转回头瞧,小太监挑着气死风灯站在原地,双目一瞬不瞬的斜视着她。
她只好退回去,一把抽出风灯,愤愤道:「做人不能太唯利是图,你不送,我自己走!」
小太监依然保持着原样,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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