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
这里本是幽州治所,但自公孙瓒两度战败于袁绍后,心生恐惧。
蓟城虽是自黄帝时期就兴建的大城,但却与冀州同处一块平原之上,换句话说,自南而来的军队,进攻蓟城,蓟城和邺城一样,同样无险可守。
公孙瓒想要将治所迁徙,利用燕山山脉挡住可能出现的河北军。
但刘虞才是正宗的幽州牧!
刘虞不愿意迁徙治所,概因幽州不是冀州青州这种中原的产粮大州,产出本就难以支撑本州郡,只能说是勉力维持。
若是迁徙治所,其中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本就庞大,迁徙之后为了维持政治中心需要持续不断的消耗大量物力。
在刘虞看来,那只会让整个幽州崩溃,为了公孙瓒的一己私欲,就将整个幽州搭上去,是刘虞不可能答应的。
幽州士族自然都站在刘虞这一边,人离乡贱,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基本上没有士族愿意去外地发展。
公孙瓒与刘虞间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愈发深刻,二人皆不愿意向对方低头,所以愈发的剑拔弩张起来。
这种矛盾至刘虞从昭城回来达到了顶点。
前往昭城与诸侯会盟为刘虞赢得了极高的政治声望,他本就是三公级别的臣子,早就走到了人臣极点,在天下间有崇高的威望。
如今又添几分助力,公孙瓒在幽州愈发边缘,但公孙瓒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恰逢有燕国使者悄无声息间来到了幽州,送来了一份盟书。
……
邺城。
又是春去秋来。
少女闺房之中,和煦的光斜斜照进,甄宓正端坐在琉璃梳妆台前,细细描摹眉尾,洛燕站在她身后,将一支发簪缓缓插上去。
甄宓及笄的日子,算是达到了洛氏最低的成婚年龄线。
甄宓细声问道:“良人,这些时日你愈发忙碌了,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洛燕进入河北后,原河北派和颍川派的利益自然是不能随意动的。
不过他的身份是袁绍的女婿,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使用亲戚是天然的政治正确。
袁绍很快就提拔他参赞机务,任命他为青州刺史,主管青州军政。
如今的青州,袁绍占据了北部,还有张燕这个藩属,刘备手中则占据了泰山郡和英侯国两个郡国。
青州是一个三足鼎立的状态。
之所以不任命洛燕做幽州刺史,是洛燕自己拒绝的,而且他还劝说袁绍放弃了任命袁熙做幽州刺史的举动。
至于原因相当简单,“自昭城相约后,如今幽州中,公孙瓒与刘虞间势如水火,只要等待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幽州士族如今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倘若现在册封幽州刺史,反而会让幽州士族和豪强百姓都升起同仇敌忾之心,实为不智。”
洛燕让袁绍收回了原先的想法,河北文武见此,皆对洛燕刮目相看,深刻地感受到了袁绍对洛燕的看重。
洛燕一边为甄宓整理略显凌乱的发丝,一边回道:“幽州乱象已经显现,河北诸士皆在用计,筹集粮草,要攻下幽州。”
要打仗了!
甄宓懂商业斗争和宫廷斗争,但不懂这些军国大事,略有些担心的握住洛燕的手,忧心道:“良人,你要上战场吗?”
洛燕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委婉的说道:“如今河北安定时间不长久,中原亦有强敌在侧,还不能安坐邺城。”
创立基业时,但凡有大战,都需要一方之主亲自率领军队出战,目前还从来没有过君主安坐而得到天下的先例。
尤其是决定势力生死存亡的大战,需要一系列寻常人不敢下的决策。
君主坐在后方观战,除非有完全信任的全权统帅出战,否则几乎必败!
但先不说到底有没有这种统帅,即便是真的有全权统帅,亦不如君主自己毫无顾忌。
臣子就是臣子,有的决定是不能下的,比如那种将一切赌上去的决定,就是臣子所不能下的。
而袁绍拥有如今的势力,就是一次次果断的将全部身家压上去,才能两次让实力胜过他的公孙瓒铩羽而归,才能在董卓面前赢得崇高的声望。
但凡当初两次战争他不在场,结果一定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六大诸侯混战时,所有诸侯都坐镇中军大营,事无巨细,自己决断,便是如此。
时日悠悠。
诸河北文武皆从邺城而走,带着河北最精锐的上万士卒,往幽州隐秘而去,洛燕伴在袁绍身侧,望着河北文武,心中在不断盘算着。
袁绍意气风发道:“公孙瓒,好勇无谋,前番损兵折将,白马尽没,又在幽州中失士望,州郡士人皆从刘幽州而厌公孙瓒,甚至就连公孙家都分裂。
他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此番进军幽州,我河北诸士,破之易尔!”
经过连续两次以弱胜强将公孙瓒打爆,袁绍完全不将他放在心中,洛燕心中暗道不妙,临行前,洛枢是告诉过洛燕一些有关于人的信息的。
尤其是洛燕抬眼一望,帐中文武都是这幅表情,就连一向刚直敢谏的田丰亦是如此,公孙瓒的确是不需要放在心上,但让袁绍这么飘起来却不行。
洛燕眼珠一转就笑着说道:“主公所言极是,我河北兵强马壮,有战将千员,兵马如雨,数不胜数啊。
又有您的姻亲吕奉先作为外援,天下之中,舍我其谁啊?
不要说公孙瓒那个冢中枯骨,就算是公孙瓒自知不敌投奔了辽东燕国,我河北亦能胜之。
待大胜幽州,便携大胜之势,横扫青徐刘备及兖豫曹操,成就大业。”
营中除了颜良文丑这两个愣货,不要说那群成精的谋士,就算是张合高览这种将领,哪一个不是人精?
洛燕的反话他们还是能听得懂的,尤其是洛燕这番话实在是过于真实,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袁绍脸色微微有些凝重,辽东燕国、曹操、刘备,各个都是不可小觑的对手,尤其是如今还有传言曹刘二人已经结盟联合,倘若二人腾出手来,一起进攻河北,那将是一场艰难到极点的战争。
袁绍收起脸上不以为意的神情,凝重道:“诸位,子燕说的对啊,公孙瓒及刘虞皆不是我河北对手,但辽东燕国可不容小觑啊。
若是让燕国占据了幽州,那我河北危在旦夕!”
燕国虽然人口稀少,但是战斗力极强,仅仅侵夺了半部幽州就发展到如今的境地,若是再得到了幽州的另外一半土地,实力会膨胀到什么地步,简直不敢想象。
最可怕的是,冀州面对幽州,无险可守!
后世所谓的燕云十六州就在幽州境内,而冀州则是一大块平原,没有天然的山川险阻,之前若不是袁绍提兵在界桥与公孙瓒对峙,公孙瓒就会率领着幽州骑兵直接踏破邺城,毫不夸张。
荀谌沉吟道:“主公,看来我军需要速战速决了。
快准狠的将公孙瓒军击垮,扫除幽州后患,攻破蓟城后,扼守幽州的燕山即可。
我们需要刘幽州的一点配合,否则容易让公孙瓒出逃。”
……
袁绍尽起精锐,自然不可能瞒得住一直盯着袁绍的公孙瓒,他知道又有战争要出现了。
只要有战争,就有他的话语权,于是兴冲冲的前往州牧府,他过去受到的压抑实在是太严重,如今一朝翻身,对刘虞得意道:“刘幽州啊,你一直想着息事宁人,但恐怕如今却不能如你之意了。
那袁绍,尽起河北大军进攻幽州!
想要卫护幽州,还是要依靠我手中的兵马。”
刘虞身边的士人见到公孙瓒猖狂,当即怒喝道:“你怎么敢如此对使君言语?不敬一州之长,简直无礼至极!”
刘虞制止了愤怒的众人,然后对公孙瓒冷声道:“袁将军挥军来幽,非是进攻幽州,而是为了助幽州破敌。
据传燕国又想要进攻辽西,夺取幽州,那些草原上无数的胡人部落同样想要南下劫掠。
你作为朝廷钦封的镇北将军,县侯,掌握州中大权,不思卫护幽州,却时时想着那一己私利,进而与袁将军争斗,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皇帝相继在奸佞手中,你和本公都受到国家的重恩,却不能为国家雪耻,本应该同心协力为皇室效力,却反而来划这种内斗。
本公以与你同为汉臣而不齿。”
公孙瓒闻言勃然变色怒道:“刘伯安!
我公孙瓒一生所杀的胡人,足以在蓟城外垒砌一座京观,若是真有胡人入寇幽州,我自挥刀而向,若不是伱软弱无能,我早就将幽州胡人杀绝,又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多隐患。
今日你竟然还敢以此来苛责我,难道是欺我不成?”
刘虞本还能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一提起胡人瞬间愤然道:“倘若不是你杀戮过重,幽州境况如何会如此艰难。
你若是真能将胡人斩尽杀绝,斩草除根本公难道会阻止你吗?
千百年来,就连素王面对躲藏起来的胡人都别无他法,何况你公孙瓒!
倘若不是你枉造杀戮致使边郡那些心向汉室的胡人倒戈,大汉面对燕国如何能节节败退,大汉的边境如何会日日不得安宁?
这就是你做下的好事!
今日竟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不知所谓。”
二人言语之间已经动了真火,这完全是双方理念的不同,公孙瓒愤然离去,走出州牧府后,眼中的怒火简直要将整座府邸都彻底烧穿。
州牧府中,刘虞却突然收回了愤怒的神情,转瞬间就带上了一脸愁绪。
刘虞的儿子刘申同样是满脸愁绪的问道:“父亲,你将公孙瓒驳回,他会不会直接自己起兵?
之前进攻冀州同样未曾使您同意就独自起兵了。”
刘虞在堂中踱步思考,“袁绍来幽州,所图不小啊!”
“啊?”
刘申听到自己父亲沉吟后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颇为惊讶的说道:“父亲,刚才您不是和公孙瓒说……”
刘虞瞪了刘申一眼道:“那当然是诓骗公孙瓒的。
必须想办法将公孙瓒除掉,若是幽州军继续掌握在公孙瓒手中,幽州真的会不保。
他占据优势的时候尚且不能战胜袁绍,如今的公孙瓒又怎么可能是袁绍的对手?
袁绍是想要做幽州之主。
虽然现在的皇帝是董卓所拥立,虽然现在的皇帝有种种的问题,但他依旧是大汉的皇帝。
袁绍对现在的皇帝不屑一顾,可见对大汉的不臣之心几乎算是昭然若揭了。
绝对不能让他得到幽州,作为大汉宗亲,这是我最后所能够做的。”
刘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刘虞见状厉声道:“申儿!
还记得你小时候为父让你读过的那些书吗?
《邦周死国录》还记得吗?”
刘虞的声音杀意凛冽刘申整个人一抖,害怕的说道:“回父亲,记得!”
“将宗亲篇与外戚篇背出来!”
刘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背那些在邦周历史上死国的宗亲外戚。
不知过了多久,刘虞才平静道:“你记住,这些人就是你的榜样,身为汉室宗亲,若是没有死国的勇气,就没有资格披着皇族的身份。
刘表和刘焉那种汉室宗亲中的败类,吾恨不得手刃之!
若是有朝一日汉室灭亡,你要继承遗志,就如同刘备那般,以兴复汉室为己任。”
刘申沉声问道:“父亲,既然袁绍要掀翻汉室,为何刚才公孙瓒想要进攻袁绍,您不答应,反而要自作内乱呢?”
刘虞走到堪舆图前,缓缓说道:“为父这便再教你一件事。
想要成就大事,不仅仅要自己能成事,那些与你结盟的人同样要能成事才行,否则只会被白白拖累。
公孙瓒是个成不了事的废物,与他结盟才是万事皆休。
想要攘袁绍这个外,就要先安公孙瓒这个内,只有除掉公孙瓒,彻底将幽州聚合起来,才有抵挡袁绍的希望。
倘若失败了,那就是天命如此,怨不得旁人。”
刘申好似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一向以仁厚着称的父亲,满眼的惊奇,刘虞从未教过刘申这些东西,今日既然说了,索性就多说一些。
“申儿,为何我一向主张宽厚。
那不是我喜欢宽厚,而是不得不宽厚。
你做一件事前,你要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为什么我瞧不起公孙瓒,因为他只会杀杀杀,杀了这么多年,幽州还是这样,甚至边境的状况还恶化了。
他不知道想要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杀胡人,那些胡人就像是草原上的草一样,一丛一丛,永远都不可能杀得光。
当年素王从镐京出发东征,一路杀戮,他老人家可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但即便是素王最后也返回镐京,不再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因为邦周无法从那些战争中得利,反而要耗损大量的资源。
公孙瓒是个什么东西,素王做不到的事情,他就能做到吗?
为父来到幽州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保证幽州的和平,构建一种胡人不需要劫掠就能够存活的秩序,然后缓缓利用汉人的人口优势逐渐将胡人向北驱赶或者杂居。
从胡人手中获取资源交换,让幽州自己就能够运转起来,不需要冀州和青州的供养就能够维系汉室的统治。
那些胡人甚至还能够作为大汉的屏障,抵御更北方的胡人以及燕国的进攻。
可惜全被公孙瓒破坏了,整个幽州以及辽东的胡人全部聚集在燕国的麾下,昔年臣服大汉的诸义从军队,都成了燕国的狗。
可恨!”
刘虞在这里锐评公孙瓒,殊不知公孙瓒回到府中后就见到了一个面相相当和善的人,胖嘟嘟的,穿着就像是个富家翁。
但他的身份却不简单,乃是燕国的大贵族,却孤身来到公孙瓒这里,不得不称赞一声,真是一副好胆色。
公孙瓒见到慕容胜的那一刹那就直接汗毛直立起来,左右一望,连忙将院门关上,低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胜却轻松的笑道:“伯圭公,为何要如此小心呢?我来见您难道是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吗?”
慕容胜这一说,公孙瓒才反应过来,似乎的确没什么必要,中原和燕国之间又不是彻底不联系,和胡人部落尚且会有货物交易,一个燕国商人出现在公孙氏的府上,并不算是什么。
见到公孙瓒反应过来,慕容胜微微一笑道:“伯圭公,前些时日的来信中,我国王上所讲的您考虑的如何了?”
他之所以来找公孙瓒,原因很简单,公孙氏是辽西望族,恰好堵在燕国进入幽州的地方,若是公孙氏愿意投效燕国,那燕国将会不费吹灰之力的进入幽州,甚至占据整个幽州。
而公孙瓒是现在公孙氏最显赫的人物,公孙氏一半以上的族人都以公孙瓒为主,另外几个继承人相比公孙瓒来说势力都比较差。
公孙瓒讥讽道:“真不知你燕国国主为何敢来招降我公孙瓒,难道是忘记了曾经被我数次击败吗?
我如今是汉室一方大诸侯,治下人口与兵力皆不逊色于你燕国,你们竟然试图招揽我,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公孙瓒讥讽的言语,慕容胜却并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我主神姿天纵,因为仰慕伯圭公的战场英姿,所以使我前来招揽。
幽州的确是一方盛土,可惜这方土地却不归伯圭公而有啊!
它的州牧似乎是姓刘,是一个汉室宗亲。
南方的冀州还有一个人,叫袁绍。
对幽州虎视眈眈,时时刻刻的想要砍下你的头颅,昭示天下。
内外之中皆有敌人,我为伯圭公而忧心,若是有朝一日,公觉得自己走投无路时,便请出奔至辽西,会有燕国儿郎接应你。
对了。
作为燕国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刘虞最近一直在准备对你动手,你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
说罢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至于刘虞是不是真的要杀公孙瓒,那他不知道,刘虞对这方面还比较谨慎,燕国还没有能力在刘虞身边安排人。
但这不重要。
刘虞有杀公孙瓒的理由,那无论他杀不杀,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只要慕容胜这么一说,不是也是。
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
公孙瓒被这一顿输出说的有点破防,因为话中带着隐隐的蔑视,这慕容胜就是在说他既不如刘虞,又不如袁绍。
慕容胜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公孙瓒汗毛再次立起。
“刘虞要杀我?”
他仅仅怀疑了一下就认可了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他自己就时时刻刻想着弄死刘虞,以己度人,刘虞可不是真正的老实人,想要这么做实在是无可厚非。
“刘虞这个老匹夫竟然要杀我!”
公孙瓒咬了咬牙,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几乎在瞬间眼睛通红了起来,“刘虞!”
阴云随风飘过,遮挡住了苍穹上的太阳,阴影瞬间笼罩了整座蓟城。
人发杀机。
……
整个幽州中到处都是密探,根本就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派出来的,河北大军全部进驻幽州,早在上一次公孙瓒败逃的时候,就有一些幽州的城池被攻下,作为后续大军的前进岗哨。
如今数万战兵在战场上展开,绵延极远,粮草源源不断的从身后的冀州而来。
到了这里,袁绍开始了第一次河北全体文武大会,商议具体的进攻计划。
此番进攻幽州,除了要防御曹操和刘备的人之外,整个河北几乎是倾巢而出,势必要一鼓作气而下。
袁绍环视众人朗声道:“此番进攻幽州,我冀州兵多将广,粮草存足,定能大胜,但如何胜却是一件相当关键的事。
诸位皆是我河北英杰,有何见解,便在此说吧,一旦议定,便不可再更改,要严格执行。”
麴义第一个走出,先是抱拳躬身向袁绍行礼,起身后环视了周遭众人一圈,然后昂首道:“主公,无论之后如何安排作战计划,义请为先锋,攻城拔寨,野战强袭,先登死士无可匹敌。”
如今的河北有“河北四庭柱,麴义列中央”的说法,麴义就是如今河北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将!
望着自己的爱将这自信的表现,袁绍朗声大笑道:“好,就由正则你作为我军先锋,公孙瓒没了白马义从,但该让他麾下的其他士卒感受感受先登死士和大戟士的强悍,这就叫做公平!”
说着径直大笑起来,营帐中的众人皆附和着大声笑了起来,先登死士和大戟士是如今河北最精锐的军团,重弩兵和重甲兵的配合。
整个河北也就培养了数千而已。
这些年但凡难以攻克的营寨,只要先登死士和大戟士出手,无往而不利。
洛燕坐在右手第一,默默观察着河北众人。
河北这些谋士和武将,都是极有能力的人,但正是因此,斗的才愈发激烈。
尤其是打幽州这种顺风仗,这些人所考虑的就不仅仅是胜利,而是在胜利的情况下,为自己所在的派系争取足够多的利益。
他们每个人都希望袁绍能够听从自己的意见从而获得胜利,这样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就能够名列前茅。
而袁绍呢?
同样需要顾虑每一个派系的利益分配,采纳意见的时候就不能仅仅从意见本身的合理性去考虑,而是要考虑胜利的方式。
这种做法是注定会存在大量的破绽,注定会给对手机会的。
真正飞龙骑脸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但最怕的就是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结果被对面抓住漏洞,一波怼死。
那可真就是身死人手,为天下笑了。
洛燕来到袁绍麾下后,就感觉自己并不需要出谋划策,因为河北众谋士足够。
尤其沮授、荀谌、审配、田丰这四个人,都是天纵之资,不弱于任何谋臣。
他最需要做的就是促进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防止让派系的斗争成为河北主流,防止河北陷入疯狂的内耗之中。
只要河北劲往一处使,那就无惧天下。
袁绍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麴义的要求,一是因为他信任麴义,同时麴义是他麾下最精锐的将军,二是因为麴义不属于河北派。
进攻幽州这场仗袁绍希望颍川派和麴义这种孤臣能立大功。
因为河北之地,实在是人杰地灵,人才太多,又因为就在本地发展,这导致河北派在袁绍麾下愈发的势大。
尤其是袁绍让沮授治政,审配统军,使河北派愈发强盛。
但是没办法,颍川派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袁绍必须才尽其用,让河北派顶上。
唯一让袁绍放心的是沮授和审配都是少见的忠臣,田丰此人刚直,河北名士心中虽然有自己的利益,但忠正之士亦极多。
随着麴义的表态,帐中众人正要畅所欲言,营外突然有传信兵在外高喊,袁绍连忙让卫兵将其唤进来,传信兵一走进营中,当即单膝下跪道:“主公,蓟城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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