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彭连虎从后赶来,见到这一幕,心头一震,张口道:“道长可是人称铁脚仙的玉阳子王真人吗?”
王处一道:“不敢当真人之称,贫道正是王处一。”
灵智上人与梁子翁虽一直地处边关,但对于天下第一的孙志明,他们还是知道的。梁子翁心中暗暗叫苦,多年前被北丐洪七公发现自己作恶,只是拔光了头发已是侥幸,现在惹了这个天下第一的师叔,到时候可就性命不保了。
灵智上人却也有些麻瓜了,不说那远处的天下第一,便是那王处一所走出来的脚印便不是他能对付的了。
于是他们齐齐转头看向小王爷,盼着小王爷能够扛下这一压力。
小王爷本以为他们作为帮手能够顶住压力,哪想到他们随手便将他卖了。眼见于此,小王爷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王处一在此之前便已知道丘处机在中都收了一个小王爷作为弟子,刚才见到他发力及卸力的技巧,便已明白丘处机收的弟子十有八九便是他,于是厉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师父是谁?”
小王爷心下惶恐,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我叫完颜康,家师丘处机。”
王处一道:“我原想你不会讲出来,现在这样还算磊落。”
然后又话锋一转厉喝一声:“邱师兄传你武艺之前,对你说过什么话你忘了吗。”
完颜康心下焦急,面上却突然和颜悦色起来:“原来前辈是我师叔,就请师叔驾临舍下,待晚辈恭聆教益。”
完颜康又向郭靖作了一揖,微笑道:“我与郭兄不打不相识。郭兄武艺,小弟佩服得紧,请郭兄与道长同到舍下,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郭靖指着穆易父女道:“那么你的亲事怎么办?”
完颜康脸现尴尬之色,道:“这事慢慢地从长计议。”
突然,远处有一顶轿子在十几位士兵的牵引下停在了远处,身后有奴仆喊道:“王妃来了。”
完颜康连忙走过去,低声问候起来。
因为距离实在太远,穆易却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等到轿子被抬离后,完颜康才对着王处一和郭靖道:“道长,晚辈在舍下恭候,你问赵王府便是。天寒地冻,正好围炉赏雪,便请来喝上几杯罢。”
说完他便起身上马,驾马离开了。
王处一看到这一幕心中有气,却也不便发出来。转身看向郭靖,郭靖拱手道谢:“若不是道长出手相助,恐怕刀剑之下难以脱身。”
王处一知道郭靖实力强劲,当时那与完颜康对拼的一掌便是他也很难这么轻描淡写地打出去。
于是四人一起回了酒楼客房中,然后王处一才问起郭靖来:“小兄弟,你根基如此深厚,不知师父是谁?”
郭靖便将江南七怪如何找到他,孙志明如何教他练武,都说了一遍。
却说那穆易听到郭靖的名字时,浑身颤抖起来,他生怕自己听错,一把抓住郭靖的手臂,说道:“郭靖,你叫郭靖?”
郭靖不明所以,点头应是。穆易颤颤巍巍的问道:“你父叫什么名字?”
郭靖道:“先父名叫啸天。”穆易仰天长叹一声,抓住郭靖的手一刻都不放开,道:“你娘可是姓李,现在还在活着吗?”
郭靖点头,不解地问道:“大叔怎么知道的?”
穆易两眼泪光,道:“我叫杨铁心,是你父的八拜之交。”说着便将当年发生的事和这些年的寻访都讲了一遍。
杨铁心看着眼前故人之子,想起自己的妻儿,不禁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我那妻儿还是否在世?”
郭靖道:“杨大叔,你儿子还在世呢,我这一次从草原回来便是为了完成和你儿子比武的约定。”
杨铁心顿时激动起来,他抓着郭靖的手说道:“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郭靖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只是知道八月十五在嘉兴酒楼比武,不过丘道长应该知道吧。”
旁边的王处一也说道:“丘师兄将要过来,到时候就能知道了。”
杨铁心老泪横流,大笑一声:“想不到今天竟是我杨铁心的幸运日,先是女儿的婚事有了着落,现在又有了自己寻找了十几年妻儿的消息,我真是太高兴了。”
就在众人寒暄之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郭靖开门后发现是店小二,他将一封信交给郭靖,上面写着郭大爷亲启。
郭靖心中奇怪:“是谁给我的信?”忙撕开封皮,抽出一张白纸,见纸上写道:“我在城外向西十里的湖边等你,有要紧事对你说,快来。”
下面画着一个小叫化的图像,笑嘻嘻的正是黄蓉,形貌甚是神似。
郭靖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看看天色尚早,于是回身对王处一和杨铁心道:“王道长,杨叔叔,我黄贤弟找我有要紧事,我先去他那边将事情解决了我们再一起去王府。”
王处一心中微动,早上王府邀约,中午还没过就有人要找郭靖,怎么想都有些古怪,但是想到郭靖武功不弱于自身,便是五绝来了都能过个几招,于是叮嘱他有什么不对立刻跑回来,两人联手五绝也是不惧的。
郭靖虽然不觉得黄贤弟会害他,但道长毕竟是为他好,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走出酒楼,郭靖便朝城西走去,路过一家干果铺时,想到黄贤弟这么要紧找他,很有可能还没吃饭,于是进去买了些干果带上,加快步伐朝城西走去。
郭靖来到地方,等了许久都没看到人,但他是个实诚的人,说在这边等就在这边等。
突然身后有人轻轻一笑,郭靖转过头去,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树丛中飘了出来。
只见船尾一个女子持桨荡舟,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
郭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
那船慢慢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郭靖只觉耀眼生花,不敢再看,转开了头,缓缓退开几步。
那少女把船摇到岸边,叫道:“靖哥哥,上船来吧!”郭靖猛吃一惊,转过头来,只见那少女笑靥生春,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
郭靖如痴似梦,双手揉了揉眼睛。
那少女笑道:“怎么?不认识我啦?”郭靖听她声音,依稀便是黄蓉模样,但一个肮脏褴褛的男叫化,怎么会忽然变成一个仙女,真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少女见状笑道:“我是你的黄贤弟啊,你不认识我了吗?”郭靖再定神一看,果见她眉目口鼻确和黄蓉一模一样,说道:“你……你………”只说了两个“你”字,再也接不下去了。
黄蓉嫣然一笑,说道:“我本是女子,谁要你黄贤弟、黄贤弟的叫我?快上船来罢。”
郭靖恍在梦中,双足一点,跃上船去。
黄蓉把小舟荡到湖心,取出酒菜,笑道:“咱们在这里喝酒赏雪,那不好吗?”
郭靖心神渐定,笑道:“我真糊涂,一直当你是男子,以后不能再叫你黄贤弟啦!”黄蓉笑道:“你也别叫我黄贤妹,叫我作蓉儿罢。我爹爹一向这样叫的。”
郭靖忽然想起,说道:“我给你带了点心来。”
说完从怀中将干果拿了出来,递到黄蓉眼前,黄蓉拿起一块干果放在口里吃起来。
郭靖见她吃了几口,眼圈渐红,眼眶中慢慢充了泪水,更是不解。
黄蓉道:“我生下来就没了妈,从没有谁这样记着我过……”说着几颗泪水流了下来。
她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郭靖以为她要擦拭泪水,哪知她把干果细心包好,放在怀里,回眸一笑,道:“我慢慢地吃。”
郭靖丝毫不懂这种女儿情怀,只觉这个“黄贤弟”的举动很是特异,当下问她道:“你说有要紧事对我说,是甚么事?”黄蓉笑道:“我要跟你说,我不是甚么黄贤弟,是蓉儿,这不是要紧事么?”郭靖也是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样多好看,干么先前扮成个小叫化?”黄蓉侧过了头,道:“你说我好看吗?”郭靖叹道:“好看极啦,真像我们雪山顶上的仙女一般。”
黄蓉笑道:“你见过仙女了?”郭靖道:“我没见过,见了那还有命活?”黄蓉奇道:“怎么?”郭靖道:“蒙古的老人家说,谁见了仙女,就永远不想再回到草原上来啦,整天就在雪山上发痴,没几天就冻死了。”
黄蓉笑道:“那么你见了我发不发痴?”郭靖脸一红,急道:“咱们是好朋友,那不同的。”
黄蓉点点头,正正经经的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不管我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好看还是丑八怪。”
隔了片刻,说道:“我穿这样的衣服,谁都会对我讨好,那有什么稀罕?我做小叫化的时候你对我好,那才是真好。”
她这时心情极好,笑道:“我唱个曲儿给你听,好吗?”
郭靖道:“明儿再唱好不好?我晚上还要和王道长去王府赴约,不然王道长没人照应,独自前去很危险的。”
黄蓉道:“那就让他有危险好了,又不是你有危险,我有危险。”
郭靖“啊”的一声,跳起身来,道:“这……这……”脸上已现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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