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雨后初晴的阳光，显得格外明媚。

欣允推着秦风在医院不远处的公园散步。

空气格外的清新，飘逸着泥土的气息。阳光洒在凌雨晨的背上，暖暖的，还是蛮舒服的。

公园里，有老人，有小孩，也有中年人。老人则在练习着太极拳，或者在撑着单杠。对，其中一个上下穿着白衣的老人，练习着单杆，显得格外的刺眼。

他年近八十的，胡子和络腮胡子都花白的老人，在撑着单杠。他奋力的晚上一条，那动作一点都不迟钝僵硬，然后他那双佝偻枯燥的老手，一把抓住了单杠。青经暴露，如盘旋着的老树根。

“一九三七年啊，鬼子么来到中原，先打开卢沟桥，后打开了山海关。”

老人的身体很矫健，一边唱着歌，还一边做。一口气二十个下来，脸色依旧丝毫没有变化，手不酸气不喘。

“老刘啊。你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好了啊。”其中旁边一个打着太极的老人笑道。

“唉，不行了。”老人挥挥手，摇摇头。

“我年轻的时候啊，如果做这个的话至少100个。”

凌雨晨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伸开手指，手指上的纹理依旧清晰可见，没有和老人那样，有着那被岁月刻上的皱纹，自己还年轻。可是他又看了看自己膝盖下的两只小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们废了，他们废了，我现在这身体，连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都比不上。”

“走吧，去那便转转。”他对着欣允说道。

“嗯。”欣允点点头。

刚才凌雨晨一直盯着那老头看，欣允也注意到了，她也是一直在看，不过她没有吭声。她只是在默默的陪着他，希望他在这弥漫的十字路口中走出来。

欣允推着他，在公园的林荫小道上，沿着河流的方向推着他漫步前进。

凌雨晨看着河水，流的有些湍急。

“我的人生会不会和这水一样，一直往低谷走呢？”他轻声问着自己。

欣允此刻没有了调皮劲，她只是静静的听着他，陪着他。

或许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然后去面对未来将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包括现在这失去能力行走的的双腿。

“我不想一直这样。”凌雨晨轻声的回答道。

他还可以感觉他的手臂，都还是疼着的，可是他依旧不甘心，挣扎着压着轮椅左右两边的扶手，想要站起来，可是，当他手疼使不出力气的时候，他却一屁股的坐回了轮椅至少。

“啊。”

他狠狠的用拳头，拍打着轮椅的扶手，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剥夺了我的手脚，却还要让我这样苟活着。”他在心里针扎。

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好狼狈。

“我不想一直这样。”他再一次说道。

欣允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一直都没有说话。

“可以帮我吗？”秦风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欣允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

“我不想要这辆轮椅了。”

“啊？”

“你不要了？”欣允有些不可思议。这辆轮椅是她一大早向医院里买的，花了很多钱。

她没有想到他尽然一开口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那些钱不是自己的，可也是凌雨晨他父母亲从外地寄回来的，让她也是一阵心疼。

“给我两个拐杖把。”他转而说道。

“我表达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种。”

“嗯。知道了。”欣允回答道。

如果换做是以前，凌雨晨如果这样命令她的话，她非要骑在他身上揍他一顿不可，可是现在，她连一点排斥的反应都没有，很心肝情愿。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买把。”凌雨晨又补充道。

“不用了。”

“晚上之前帮你搞定。”

“谢谢你。”他很陈恳的说道。

欣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摇摇头。

时间过的很快，当凌雨晨躺在床上啃着鸡腿的时候，欣允已经把一副拐杖买回来了。

凌雨晨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看着小说在哈哈的笑着。

待他看见了欣允拿进来的那副拐杖的时候，他脸上原有的笑容顿时便僵硬了下来。他在看着小说，没心没肺的笑着，原以为，可以忘记这一切不快乐的事情，可是此刻，眼前的一点小小的事物，此刻都会刺痛到他的神经。

怎么去接受？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事过迁境，早已过去了一年。

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境，此刻也变得琉离漂泊。

原本应该还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友，如今也背着自己而去。

他没有怨恨她，她是对的。

想自己这样的废人，她拼命的背着自己，还为自己输了血，可以算作是对自己仁至义尽了。他没有怨恨，只是心里有些难过。难过不能好好的陪着她，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了。

或许，她的离开是最后的选择。只是，他依旧很难过。要怎么样，要怎么样去接受那样的画面，多年以后看着她还他走在一起的画面。是那样的让人心痛，心痛到难以呼吸。

“我不能这样下去，我也不想这样下去，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废物，即使现在那又如何。”可是，他心里却是在颤抖。

“扶我。”凌雨晨说道。

“嗯。”

欣允把那副拐杖给他。然后一边扶着他，一边让他走。

他的整个身体几乎都是靠欣允扶着，他不甘心。

“你可以这样每天都扶着我走一段路吗？”

“可以。”欣允点点头。

“我每天傍晚扶你去公园走走把，白天我要上课。”

“谢谢你。”

“不用。”欣允笑道。笑容却很甜美。

“咦，又有钱打来了。”她一手扶着凌雨晨，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短信。是银行通知钱打来了。。

“怎么了？”

凌雨晨问道。

“不知道，只是银行卡里面的钱又多了。”

“估计是你妈怕你不够用。”欣允回答道。

“哦。”凌雨晨没有在意。

欣允也没有多说，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个月他妈都会把钱分两次打进她卡里，一部分钱多一些，一部分钱则相对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