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卉睁开眼睛,从打坐中醒过来,在空间里试了试,已经到金丹中期了,无论是速度还是灵力与之前相比都有了质的飞跃。
她还掌握了一个神识攻击法门,可在战斗时迷惑敌人片刻。
九转莲生决第五转功法“草木皆兵”也在修炼中。此“草木皆兵”非彼草木皆兵,而是取其字面意义,一草一木皆可化作利刃飞兵,出其不意。这就相当于只要有草木的地方,皆可成为景卉的暗器,还不用将其随身携带。
算算日子,自入空间起已经过去七八天了。
换了身衣服从空间里出来,仍在那片海水中,好在早有准备,她将灵力裹在身上,才不至于打湿身体。
乘坐千里梭往汪信所在海岛飞去,翻遍了整座海岛都不见人影,倒是看到了他留下的讯息。
汪信果然猜中了景卉的选择。
其实,在看到讯息的那一刻她也有所怀疑,不在其他,而是这个信息太明显了,就像是故意做给她看的一样。
但凡景卉心狠一点,现在就应该不管汪信,返回内陆。
谁叫她放心不下呢!
沿着画舫航行的方向,景卉将自己掩饰一番才上了伯丘岛。
伯丘岛很大,整体呈椭圆形,岛上居民不知凡几,修士众多。整座岛都被宇文家掌管着,普通人想要修炼,也只能参加宇文家的招募会。这是景卉上岸之后,从一个渔民那里听来的。
她上岸时,看到画舫就停留在码头,驮着画舫的玄龟已经不见踪影。在画舫周围,还有许多跟它一样大大小小的游船轻舟。
要找到汪信,她有两个去处:要么直接去宇文家;要么找到那艘画舫的主人。
她在码头一家粉店坐下,在小二将粉端过来时,问道:“小二哥,那画舫看起来真气派,你知道主人是哪家的吗?”
景卉的口音已经暴露了她不是本地人的事实。
小二笑道:“客官,您是从外地来的吧。整个伯丘岛谁不知道那画舫是宇文家的,小公子还经常乘着它出海呢。别说那一艘,整个码头来往的船只大半都是他们家的。”
景卉疑惑道:“这宇文家是?”
小二显得很兴奋,“宇文家,那可是我们整个伯丘岛的大恩人。”
“哦?怎么说?”她学相声里的捧哏。
粉店就在码头对面,小二不知多少次向过往的行人讲述过宇文家的光辉事迹,这次他又投入到滔滔不绝的讲述中。
“以前哪,根本就没有伯丘岛,就是伯丘岛附近环带的大小岛屿,都没有。所有人全部都住在离此地很远的建阳府。我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渔民,唯一的生计就是出海打渔。有一年,皇帝老爷不知发了什么疯,在全国范围内搜集红珊瑚,越大越好,每个地方都要上贡。红珊瑚一时间成了官员争相媚宠的工具。”
景卉吃了一口粉,味道意外地不错,她挑了挑眉。
“建阳府知府勒令全府百姓通通到深海打红珊瑚。我们祖辈出海打渔时只敢在内海处撒网,但要取得大型的红珊瑚,必须深入远海。海兽凶猛,一时间渔民死伤无数,有苦无处申冤。宇文家看到渔民遭受如此苦难,直接打上朝堂,将那皇帝给换了。”
景卉诧异道:“这不是造反吗,宇文家本事这么大?”
小二得意地笑了,也坐下来,悄声说:“偷偷告诉你,宇文家都是仙人,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可大不一样。”
“那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生活的?”
小二继续道:“宇文家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为了让世人淡忘他们,移山填海,建造了现在的伯丘岛及一众岛屿,搬到这里生活。走的时候,我们的祖先央求带着他们一起,才有了现在伯丘岛繁华的景象。”
景卉问:“宇文府在哪个方向?”
“从这直走,沿着东方拐几个弯就是。客官,您问这个干嘛?”
小二与景卉说了许久,连客人都忘了招呼,老板喝道:“赶紧招呼客人,又在那里胡说八道。”
景卉吃完粉在桌上留下岛上交易用的海珠,在街道上晃晃悠悠地走着。
这宇文家她在玉霞峰时听众弟子说起过,是唯一一个居住在外海的修真家族,且素有高义贤德的美誉。
东泽界除各大修真门派外,还林立着大大小小的修真世家,敬天城的王家,伯丘岛的宇文家都名列其中。能够传承百年千年的修真家族,要么子弟中有修炼天赋高的,将其送入各大宗派,给家族以庇佑;要么就像宇文家一样,有自己世代传承的修炼功法。
她还不知宇文家曾经干预过凡人界的民生疾苦,若店小二说的是真的,那只可能发生在修士盟成立之前。若是现在有哪个修士敢出手干预凡人事,特别是涉及到皇帝更替这样的大事,修士盟第一个不答应,其他修士也会加入讨伐的行列。
店小二给的地址不明确,她一路又问了几人才来到宇文府在的那条大街。
街道很长,也很宽阔,景卉粗略计算,可同时容纳十四辆马车并排通过。
宇文府门前这条街鲜有人烟,人们约好似的绕着道走。整座宅邸依山而建,看起来气势辉煌,是她从没见过的建筑风格,运用的材质也叫不出名字,屋顶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
其府门紧闭,门墙高耸。景卉一不知其内是否设有阵法,二不能确定汪信是否真在府内,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她看了一眼宇文府的大门,预备离开。
耳后传来嘚嘚的踏步声,转头望去,一队人骑在似马非马的高大妖兽上,手拿长枪,身披铠甲,行人纷纷为其让路。
这队人兽将一辆八架齐驱的兽车拱卫在中间,这方向似朝宇文府而去。
这时,原本紧闭的宇文府大门敞开,景卉瞥见身着各色衣裳的年轻侍女候立两侧,从门内走出一伟岸的年轻人,旁边跟了几个小厮并一个管事,疾步向兽车迎去。
兽车在宇文府门前停下,拉车的八只青麟妖兽口吐浊气。
管事冲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小厮掇了一条长凳放到车前。
管事恭敬道:“老爷。”
从车内下来一同样伟岸的中年男人,衣着华贵,嘴唇紧紧抿着,威严肃穆,气势逼人。
那年轻人就跟在身后恭顺地说着什么,景卉从见到中年人的那一刻,就知道年轻人的身材与他乃是一脉相承。
很快他们就陆陆续续进了宇文府内,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重新被关上,她的视线也被阻挡在外。
找汪信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景卉找了个客栈先安顿下来。
从兽车上下来的,赫然就是现今宇文家主宇文衡,而前来迎接他的则是他的大儿子宇文宣玉。
宇文衡自归家后,还没修整就绕了几条路来到一座清幽的院落外。
他敲了敲门:“蕴儿,我回来了。”
宇文衡等了片刻,屋内没有人应声,他也习惯了,独自推门进去。一满头白发的女子手握锄头,锄着土里的杂草。
宇文衡的目光落在她的白发上,这雪一样的颜色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他感到刺痛。
那女子尽管头发花白,容颜却并不见老态,皮肉反而和十几岁小姑娘一样紧致。她没有理会宇文衡,只是不断挥舞着锄头。
宇文衡自进了门,就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一直看着院中锄草的女子。
那是他的妻子,而她已经有十几年都没有理会过他了。
这次他有事外出,用了三年才办完事回来,也就是说,上次见她还是在三年前,他身边没有任何可以睹物思人的东西,因此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直奔这处院落。
宇文衡自说自话:“我知道,你还在怪我,要不是我的错,惜文也不会被歹人抱走。我这次,就是听说有人带来了她的消息,没想到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提到“惜文”这个名字,那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她的睫毛抖了抖,挥舞的锄头也停了下来,不过片刻过后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神态。
宇文衡在小院里坐了一个时辰,临走时深深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并向她轻声道别:“我走了,下次再来。”
他洗漱换衣后到了书房,管家秦洋将汪信手里的那块令牌递到桌上:“老爷,这是小少爷从一个叫汪信的人手里得来的。”
那是一块赤红色的令牌,上面刻有宇文家的玄鸟家徽,宇文衡将它拿起来翻到背面,看到了一道细微的划痕,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宇文衡道:“有没有问那个人是从何处得来的?”
秦洋道:“据他所说,是他娘给她的,还让他来宇文家,”他看了宇文衡一眼,又低下头,才缓缓说,“认亲。”
宇文衡仔细摸了摸令牌背后的划痕:“这块令牌是三弟的不假,若是仿照的不可能连背后的划痕都一模一样,况且我宇文家的令牌都是用特殊秘法制作的,是真是假,一瞧便知。你把那人请过来,我亲自会会他。”
汪信自入了宇文家就一直在等待,直到门外响起小厮的声音。
他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理了理衣袍,前日被抓时勒出的瘀痕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经好转,他跟着那小厮来到了客厅中。
宇文衡已经在上首坐着等他了。
汪信一走进来,宇文衡就将他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从外表上看,和他们宇文家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再加上三弟宇文滔离家时一心追求大道,应该也不会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他首先排除了这是三弟孩子的可能。
汪信笔直地站在大厅中央。宇文衡看向他道:“这块令牌,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汪信回道:“我娘给我的。”
“你娘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她又是从何而来?”
“她让我拿着令牌来宇文家认亲,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死了。”
汪信的这番回答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也挑不出错处。宇文衡在问他话的时候便向他施压,汪信被灵力压着跪在地上口吐鲜血,上面那些话,全都像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
见问话完毕,秦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丹药。汪信半信半疑吃了,立马昏了过去。接着两个小厮将他架着,到了一处密室。
秦洋又给他喂了颗丹药,他慢慢醒过来,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秦洋看到他处事不惊的样子,心内暗暗赞赏。
密室灯光微弱,全靠墙上的油灯才可照明。宇文衡将一块灰扑扑的石头递到汪信面前,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流下来滴到石头上。
他将这块石头插入正中的一座石台,石台立马发出幽绿的亮光,石台上刻画的植株从质朴灰暗的刻痕变为光泽饱满的绿茎,叶子被点亮了。
石台上很快就生长出一株和雕像相同的植物来,那植物先是冒出根,再冒出叶,接着长出花骨朵,直至开出一朵大红色繁花。
秦洋看着这一幕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这汪信真的是宇文家人。
宇文衡也没料到这一结果,他心内惊讶,脸上却没有表情。
汪信对他是否是宇文家人这一点毫不担心,之前他还在思考该如何让他们相信他是宇文滔的儿子,没想到宇文家还有这等认亲手段,到省去了他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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