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行动并不仅仅有十几号人。

更多的小队潜伏在四周，只等倒计时结束便会展开行动，而沃森小姐要做的就是按计划去和吸血鬼们见面。但此次行动并不完全是围剿，更要找出血族隐藏在伦敦的其他根据地，这也意味着士兵们不能简单直接地把所有敌人杀光——至少应该尝试抓几个活口。

“您看起来真美，女士。”

俱乐部经理博斯蒂安早已带人等候在门口，微笑着鞠躬：“感谢今夜应邀来访，您绝不会失望的。”

“我希望克莱维尔先生只是对我的枪法感兴趣。”再次用耳朵检查一次博斯蒂安死寂的身体，沃森小姐拎着手提包往里走，嘴上还在保持自己今晚的人设：“我得承认，这里的设施确实很不错。你们营业到几点钟？琳恩教官下班了吗？”

“琳恩教官正在外出进行私人教学。”

博斯蒂安没有多说：“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办理预约。”

“外出？”

“是的，有些顾客的庄园里也会有射击场，我们当然会提供上门教学服务。如果您感兴趣，我很乐意为您介绍具体服务内容......”

“等一下。”

沃森小姐转过头，适时加上一点八卦语气：“我是说，琳恩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有些富家少爷会很喜欢他这种类型，唔，你应该能明白吧？他们会请对来来到家里，然后安排一些......晚餐、礼物，还有......浪漫。”

“我明白您的意思。”

俱乐部经理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您可以告诉我您对哪种类型的教练感兴趣，除了琳恩，我们俱乐部也有很多外貌优秀的员工。但是鉴于公众形象等顾虑，他们当然会提供服务，还希望您不要对外声张。”

一路闲聊，沃森小姐被带着走过一扇门，托伦西亚俱乐部采用了典型的巴洛克式装潢，而眼前这条走廊明显更加奢华几分。博斯蒂安到这里就选择了停步，躬身摆出请人前行的姿态。沃森小姐动作轻缓，倒不是她不想快点走，主要是肚子里塞了2把全尺寸手枪，比较影响躯体运动。

从抵达俱乐部开始，蜘蛛感应就对经理博斯蒂安以及他那几个手下产生了告警，他们确实对自己不怀好意。随着走廊终点逐渐逼进，微不可闻的血腥味被嗅觉捕捉，沃森小姐运动了一下身体内部，将武器重新调整好位置。

手枪放肚子里确实隐蔽。

奈何上半身包裹太严，只能从屁股底下送出来了。

“你终于来了！”

克莱维尔的声音从左侧入口传来：“请进！不要拘束。”

这家伙一身骚包的红色西装，肤色苍白，油头粉面，身材瘦长，标准的俊俏吸血鬼王子形象。说实话，这造型确实很戳普通少女的心，只可惜对于沃森小姐来说完全不起作用。进入这个房间，除了血腥味以外，嗅觉系统还闻到了另外一种不寻常的气味。

像是淡淡熏香。

但肯定没那么简单，沃森小姐很肯定，这与自己先前闻过的熏香完全不同。特别是刚才身体好像有短暂几秒钟微微酥麻，但等到自己反应过来，情况已经恢复正常。

“我正好在用餐，不过也快吃完了，你想喝点什么？”克莱维尔站在餐桌旁，手里端着一只高脚杯，指指自己身后大大的酒柜：“有没有兴趣试试我这里的红酒？来一瓶帕图斯如何？”

“威士忌就好。”

沃森小姐按计划拖延时间，抱着双臂四处观赏：“我以为你只是对我的枪法感兴趣，不过你这里确实很......噢，我喜欢这把枪，10mm口径的手枪在英伦可不常见。”

“您的枪法确实吸引我，但这与您的美貌相比完全不必考虑，我今天上午无聊着看监控屏幕，然后我看到了您......抱歉，请接受我由衷的歉意。但我必须要说，如果我只在乎您的枪法，那我一定是瞎了眼。”克莱维尔的脚步宛如起舞，但却将幅度控制得很小，恰到好处地避免了浮夸意味：“我完全理解您为什么要戴面具，但在这里您不需要这么做，可以取下来吗？就当是鄙人小小的请求。”

“让我摘面具可不容易。”沃森小姐的指尖在展柜玻璃上滑动，牵引着男人的目光：“还有，你真不打算说说这把枪？”

“噢，这个......”

克莱维尔扭了一下头，挑起两根眉毛：“这把手枪算是我最喜欢的收藏之一，全世界大概只生产了1500把，更别说其中相当一部分的品质都不怎么样了。这家厂商当年如果能有稳定的生产线，然后做好品控，那他们绝对能靠这把枪大火。你知道吗？当我听闻他们1986年早已破产的时候，我就恨不得自己早几年迷上枪械，那样说不定会想去收购。”

“我能试试它吗？”

“当然！请跟我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待展柜打开，沃森小姐抓起手枪和全部的配套弹匣，紧跟在克莱维尔身后。男人边走边介绍：“俱乐部顶层有个单独的射击场，一般都是我自己用，当然还有贵重客人，比如您，美丽的女士。”

“但我必须得说，俱乐部里安装的监控探头也太多了，我不喜欢这样被人看着。”走出十几米，沃森小姐鼻子里闻到的“熏香”气味越来越浓，不过这并不能对身体造成影响。她不动声色，跟着克莱维尔走向尽头的房间，门口站着几个守卫——同样听不到心跳。

“这个你放心，前边那个射击场不装监控探头的。”

好耶！

......这人不会在骗我吧？

一进门，沃森小姐就快速扫了一圈天花板，然后迅速检索房间内的各种大型物件。她要找出几个不容易被拍到的监控死角，等下如果动起手来，也好暗搓搓地把人吃掉。吸血鬼虽然心脏不跳，但严格来说依然属于生物，只要是活的，黑光病毒应该都能从中提取记忆。

进到这里，克莱维尔投过来的视线莫名增多。思考了一下，沃森小姐故意一个踉跄，扶住身旁的枪架。男人立刻走过来，脸上摆出一副无比关怀的神情：“小心！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歪了一下。”

拒绝了对方搀扶的手，沃森小姐让男人操作射击台，布置好一个30米枪靶，然后喀嚓一声子弹上膛：“我等不及要试试它了。”

“轻便。”

克莱维尔靠着隔板，笑得很绅士。

砰！

故意多瞄了一阵，沃森小姐扣动扳机，打出一个6环的成绩。她酝酿了一下声音，略微放轻嗓子说：“噢，感觉有点奇怪，可能是我第一次用这把枪。稍等一下，我再打几枪，我马上能调整过来了。”

“当然，女士。”克莱维尔的笑容终于暴露出一些莫名意味：“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砰！砰！砰！砰！

把弹匣射空一半，沃森小姐开始进入角色，捂着脑袋去旁边坐下：“我感觉有点......抱歉，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有点头晕，不对......啊，现在几点钟了？”

她像模像样瞧了一眼手表，然后抓过自己的手提包，急急忙忙起身想往外走：“对不起，克莱维尔先生，我想我得离开了。”

“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出所料，克莱维尔一个跨步拦住了去路：“美丽的女士，如果我有什么怠慢您的地方，请直接告诉我，不必采用这样的方式。”

“你让开！”

沃森小姐瞪大眼睛，声音都有些急了。除开演戏的成分，她心里也确实是有些着急的，因为时间不多了，而眼前这个逼货怎么还没上钩？自己还惦记着删掉监控录像呢，可不能等士兵们冲进来以后再干这事。

“是不是觉得身体燥热、头晕脑胀、腿脚发软？”看到这个绝世美人的反应，克莱维尔嘴角上扬，终于展露狰狞：“你确实很警惕，女士，没有喝柜子里的酒。但怎么说呢，你今天决定过来就是个错误，你太自信了，过度自信会让你坠入深渊。”

“是你搞的鬼？！”

一边举起手枪，沃森小姐一边跌跌撞撞退向自己选好的角落，沿途不断把周围的枪架、货柜翻倒在地。哐当声连连回荡，等到她退至角落，已经人为制造了一个杂乱的监控死角：“你别过来！”

“你什么都不明白。”

克莱维尔展现出了超人类的敏捷和跳跃力，轻松踏上歪倒货架，蜻蜓点水似的一路飘过来：“我很惊讶你还留有不少力气，你确实很警惕，不过你还是放弃吧，女士，你手里那把枪是杀不死我的。”

“你别过来！”沃森小姐入戏了，声音都在颤。

“你以后会感谢我的，知道吗？”男人在她跟前落下，背着两只手，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那双白嫩大腿上流连：“你正处在人生中最美的年纪，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决定了，你的美丽应该被永久保留下去。你这张脸，如果慢慢衰老，那真是令我无比痛心。”

砰！砰！砰！砰！砰！

沃森小姐很配合地开枪，直至打出最后一颗子弹，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非常敬业地露出满脸崩溃：“该死的变态！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为什么不会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久以前我就明白，人类是有极限的。”

缓缓蹲下身，克莱维尔咧嘴露出两颗尖牙：“所以我不做人了。”

“不！求求你！放过我！”此时沃森小姐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了，她调整好身体，主动朝近在咫尺的男人扑上去，手掌成刀刺入对方胸膛：“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

不是你自己扑过来的吗？！

克莱维尔脑海中刚刚浮现这个念头，剧烈的疼痛就席卷身体，让大脑完全失去了控制力。在他仅剩的最后一点感官之中，眼前这个明明是在哭哭啼啼的女孩突然恢复平静，看着自己说了一句话：“你刚才怎么说来着？你太自信了，过度自信会让你坠入深渊，对吧？”

“嗬......”

男人说不出话，溶解在沃森小姐怀中，被黑光躯体悉数吞噬。血族引以为傲的恢复能力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彻彻底底死去。

好吧，这里确实没有监控。

等到刚吸收的记忆片段彻底平息，沃森小姐把这支手枪和弹匣塞入手提包，然后从包里取出战术胸挂和腿部枪套，上边总共能塞14个勃朗宁大威力手枪用的13发装弹匣。把体内的武器和弹药挨个取出后，装备完全的她走到门口，输入了开锁密码。

门口4个守卫刚刚回头，便看见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砰！砰！砰！砰！

干净利落四枪爆头，吸血鬼们在惨叫声中燃烧起来。几秒钟之内，大片灰烬被风吹起，刮在沃森小姐那双精致的高筒棕皮靴上。她迈动长腿，鞋底踩过头骨遗骸，让后者发出一声悲哀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