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童年我最喜欢钓鱼,尽管一家人从没吃过我钓的鱼。夏天,上午太阳就很热,光线很亮,我挖完蚯蚓蹲到池塘边,池塘被水浮莲盖满,只能从空出来的小圈里放进去,眼睛一直盯着水底游来游去的小鱼,然后挨一上午晒,最后钓到的几条小鱼不是放到自家的小池塘,就是被晒死——我钓鱼从不带桶,最多拿个塑料袋,老是漏。
我和伙伴钓鱼通常用的是钩子、丝线、鱼漂、鱼坠、竹竿,还有蚯蚓。
我们家里都有细竹竿,不过大多是秧棚的支架,弯的厉害,还有赶牛用的竹鞭,太细了也不行,即便有些笔直的竹子,颜色褪得厉害,都白了。我是上山时留意适合做竿的竹子,然后折断带回家。可是绿油油的颜色褪得很快,转眼就黄了。
我曾经有一根鱼竿,亲手做的,漂亮笔直,跟丝线一样长,钩子正好勾住竿尾,并不需要在杆身上绕弯,后来变黄了我也喜欢它。可是家里人常常不让我钓鱼,我偷偷把它藏在了堂哥家里。可是一直要上学,尽管没有忘记它,却始终没把它拿回来。
鱼线大多是买的丝线,记得还用过肥料袋的封口线,那是种白红两色好几根细线搓成的粗线,我一直觉得用它很难钓到鱼。
鱼钩也是在村里小店里买的,要挑纤细的,粗了小鱼咬不上。有次和堂哥在一个小雨的下午,他用一根粗线和书钉、饭粒,钓了十几条小鱼,然后放回他家的小池塘。从小学课本上读到长征时一个班长用缝衣针钓鱼,便记住了。可是回家后一弄,发现缝衣针很难弯曲,弄好后没有倒刺鱼容易滑出去。
买的鱼漂像温度计,黑白红三色,漂亮精巧,一小段空心的橡皮筋穿过丝线,再把鱼漂塞进去,当然,很多时候是一截芦苇杆做成的鱼漂。
鱼坠是铅块,不过我们一般用牙膏皮。
鱼饵除了蚯蚓外,用得最多的是饭粒,还有些伙伴说用蛆最好,不过蛆太恶心我没用过。那时并不觉得蚯蚓恶心。
钓鱼的地方,除了池塘外,就是小河。我们在樟树下的小桥上钓鱼,水面离桥不到两米,透过清澈的河水能看到一群群游曳的小鱼。那里经常有风,有枝叶的浓阴,夏日的光斑在水面游移闪烁,下面洗衣服的那帮女人讨厌死了。
桥下还有一个钓鱼地点,在稻田旁边,那里水较深较混浊,不过能钓到大点的鲫鱼,不像在桥上只有那种彩色的扁鱼和筷子一样的餐条。可是那里杂草灌木太多,往往一甩杆,丝线就缠住了树枝,解不下来只能用力扯断伤心回家了。
家里人从来不准我去河水深的地方钓鱼,小河下游较宽,听说很深,淹死过人,有托生鬼。河水从桥下的洞里奔流而下,水声很响,我在桥上望着急流的河水有点晕。一次我们和年纪较大的堂哥们跑到那里去,我们看他们钓鱼,后来被爷爷奶奶拿着竹鞭一路骂赶回来了,还要我跪,尽管他们没真打我也没让我跪,只是一个劲地吓唬我那里有鬼。整个童年我也只到过那地方一次,觉得那里极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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