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琰无言,深邃的眸中恍如有一团化不开的墨,就这么低头看着莳泱,看得小姑娘下意识地就想收回自己的手。
懦懦地望着男人,莳泱正想要缩回手时,凤琰却一把把人给拉了起来,固定在马背上。
“凭这想抵挡我凤琰,扶孤,别让我觉得你就这么点本事了!”凤琰厉声喝道。拎着莳泱往旁的凤南珹丢了过去,凤琰“驾”的一声,骑着骏马就冲了过去。
攥紧枪柄,凤琰直扫起阵眼处的石块,拍置一旁打碎,身后,还有着时不时射出来的冷箭,夜风和夜雨见状,相视了一眼,赶忙迎了上去,一左一右护在凤琰的身旁,让他能安心解阵。
没有任何章法的简单粗暴,看得凤南珹不禁眉头一抽,扯起嘴角,低头看着被扔到自己这里的莳泱,摸摸鼻子道:“那个,琰儿可能……”
真的生气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吓傻了。
闻言,莳泱只是定定地看着男人发泄般的攻击,抿紧了嘴唇。莳泱手悄然簇出一团火焰,抹在了马身上,使得马儿受惊地往后边冲撞,引得士兵四处窜开。
凤南珹脸色一变,一边要稳住自己的马,一边还要招呼着士兵不要自乱阵脚。
可男人刚想发话,莳泱便扯了扯他的衣袖,淡道:“八方多一,一为阵中人。”
莳泱的话刚说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周围的景象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在刚刚凤锡所指出的八个方位,却多了八名山宣军打扮的弓箭手。
凤南珹见状眉心一凛,正要唤人还击时,凤琰却跳下了马,手执起银龙枪,迎上了弓箭手的弓弩。
几人见他们被发现,忽而加快了自己拉弓的速度,火力齐齐集中于朝他们冲过来的凤琰,可他们速度即便再快,都不及凤琰。
还是,怒火中烧的凤琰。
不过半刻的时间,凤琰就已经神色阴沉地甩起了自己武器上的血迹,把目光望向莳泱时,还把小姑娘吓得一哆嗦。
瑟缩了下自己的身子,莳泱见其抿了抿唇,然后小嘴撅起,“哼”的一下就躲回凤南珹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凤南珹看着自家弟弟越来越黑的脸色,默默地把莳泱亲自送到了凤琰的面前,任凭小姑娘扒拉自己扒拉的像个八爪鱼,凤南珹都坚定地把莳泱挪开。
拎衣领子,往前一丢。
凤南珹做得极为顺手。
“保重。”
莳泱看到凤南珹给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口型,小姑娘眨巴了下眼睛,回头看回凤琰时,她觉得她一点都保不了重了。
“啾!”
莳泱想了想,极为上道地学着闻人玉竹教的法子想要给男人来上一吻,软乎乎的嘴唇贴近,下一刻却被凤琰偏头躲了过去。
嘴唇贴到男人的脸颊,莳泱不满意地又往凤琰嘴唇亲去,凤琰面色不改,接二连三地躲过后,见莳泱仍是不罢休,干脆捏住了莳泱的脸蛋,直接把她放在了地上。
男人,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见状,莳泱嘴唇动了动,眼巴巴地瞅着凤琰又低头,小姑娘又开始拧巴起自己的手指,纠结起来了。
“凤,凤凰……”
“报!”
莳泱刚决定下来要跟凤琰服软,一名带血的士兵却踉踉跄跄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身上的盔甲还插着数支箭,士兵走到他们跟前时,已是奄奄一息了。
凤南珹赶忙让人上前扶住他,心下突然有了不祥预感,蹙眉问道:“何事?”
士兵费劲地吞咽了口唾液,气若游丝道:“泾,泾阳失守……田大人,田大人和闻人姑娘被抓……离,离姑娘……”
“殇儿怎么样了?!”凤南珹陡然拔高了音量,上前按在士兵的肩上,震喝道。
“离……离不知其踪。”
说完了这么一句,士兵终是撑不住,身形瘫软了下来,去了。
不知其踪……
那就是失踪了。
凤南珹大受打击,手愣愣地僵在空中,好半天才勉强稳住自己面色,下令道:“回城!”
说罢,刚是骑上马,转过身去时,便见凤锡已然往泾阳城的方向,扬长而去了。
甩鞭声响彻云空,马儿的嘶叫也是随之一阵一阵,可那马背上的主人,依旧不满于,它们的速度。
直至马背上全是皮绽肉开的鞭痕,一大队人马总算赶回了泾阳城。
城门大开,箭矢遍地,两相兵马无数打斗的痕迹都被留了下来。
再往里去,房屋倾倒,尸体遍地,到处都是灰头土脸的百姓在收拾着残面。
小孩的惊吓,妇女的哭嚎,男人的痛色,叹息,现下都成为了这座城的写照。
见到凤南珹他们归来,百姓们愣怔了一会,忙是争先恐后地跪下磕起头来。
这么一城人,扶孤带着人冲进来时,竟是没有伤及一无辜百姓。
地上躺着的,皆是他的人或是对方的人。
对此,凤南珹不禁感到了诧异,可当他问他们具体是什么情况时,他们都是摇头晃脑,说不出个所以来。
凤南珹蹙紧了眉,摆了摆手,只能派人进各处尚好的房屋察看一番,再做定夺。
心中即便再焦急,再担忧离殇,可百姓安生为首,下属安全为后,他身为主帅,他不能乱;他身为王爷,他不能偏私。
想着,凤南珹沉了沉气,忍不住回头跟凤锡对上了视线。对方面色虽常,可那眼中的担忧,都要凝出实质了。
这厢,还有他来逼自己做决定。
凤南珹清楚,这只是凤锡暂时的理智尚存。
果不其然,这一视线相对,凤锡便直言了。
“玉竹不是离殇,也不是莳泱。”
她比不得这两位,空有一身医术,尚有自保,却仍鸡肋。
就这么被山宣军掳走,一介女子在军营……
他不敢往下想。
闻言,凤南珹顿了顿,嘴唇抿了抿,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便扭过了头。
半晌,凤卫齐齐归回,带回来的,是各家各户,乃至粮仓的粮食被洗劫而空的噩耗,还有一人,神色凝重,将一纸张呈到了凤南珹的面前。
“殿下,这是在田府找到的。属下找到它时,它正在门上完好地被箭插着。”
看起来,就像是故意等待着他们来发现的。
凤南珹眉心皱成了一“川”字,把纸接在自己手里,跟凤锡和凤琰一起,将纸摊了开来。
这一瞧,凤琰直接冷笑了一声,将纸揪在了手掌中,火焰悄然而起,直接化为了一团灰烬。
“用我的女人来换粮食和闻人玉竹他们,扶孤倒真是敢想。”
凤南珹望着那抹飘灰,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声道:“现下,我倒是有一事想不通的是,扶孤他是怎么知道,莳泱在的。”
更且,他们已在泾阳的消息都未传出,泾阳城一直有着本地的守卫军,扶孤是怎么知道他们来了的?
“要么,城中本来就被他混入了人,要么……”凤琰把眸光挪到了身后的士兵身上。
就是他们的人出了奸细了。
啪!
察觉到凤琰的表情不对,凤南珹赶忙抬手拍了下凤琰的肩,肃声道:“你冷静点,军心溃散,属实大忌!”
这种关键时候,最忌讳的就是相互猜疑了。
闻言,凤琰和凤锡都是眸光暗了暗,低头不语。唯有被凤琰暂时冷落在后头,跟落三待一块的莳泱,看着三人,眸子眨了几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夜色将近,整个泾阳城都被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下。
凤南珹派出凤卫,在城中安了营。
军士多数的帐篷都交至没了家园的百姓暂住,跟着站岗的士兵相互换着歇息,倒也是井然有序。
只是粮食上的问题,刻不容缓。
一城子的人,饿个两三顿倒是还能忍受,可时间久了,怕是会引起民乱。
而且他们带来的士兵,体力也需要及时得到补给。
想着这么一大问题,凤南珹感到棘手地坐在书房中,桌上的地图被他画了个花,一张张纸张落地,上面却只是寥寥几笔。
凤琰和凤锡一进门,便是看到男人这般样子。面上不显情绪,举手投足都可见他的压抑焦躁。
“如何?可有找到小路,可以暂时向邻镇解决粮食问题?”凤琰想了想,还是主动提起了这事。
凤南珹挫败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觉得,以扶孤的谨慎,他会想不出我们所能想到的吗?”
说不准,早在他向他们提出这一条件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把所有道路都封锁了。他们现在要是走上这一缓兵之计,大抵是自投罗网了。
只是他们实在没有想到的是,扶孤明明可以一举把泾阳城攻陷下,却偏偏选择了把闻人玉竹他们抓走,来和他们谈条件。
“他在想什么?以他的头脑,不会没有猜到我们绝对不会把莳泱交出去。”
所以这么大费周章,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不对,”凤南珹自己说完,立即就发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了凤琰,“莳泱现在在哪?!”
“泱泱?”凤琰不禁挑眉,如实道:“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跟落三待一起……你是说?!”
话说到这份上,凤琰也是反应了过来,猛地一拍桌,脚步匆匆地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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