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白终归是拜了一个好师父。

陆云生并没有让他在地渊里多呆，只待了一年。

再次出现在外面，看到阳光，他突然感觉有些刺眼。

内心有些彷徨，也有些不知所措。

身体上虽然也有些负面状态，但和他此刻的内心比，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陆云生看着他苍白的皮肤和微微眯着的眼睛，也是感觉有些棘手。

苏雪璃是他看着长大的，跟亲女儿没什么区别……

但，穆梓萱也是啊~

两个孩子各有性格，一个文静，一个活泼，无论哪个嫁人，他都舍不得，更何况……

当初刚知道这事的时候，他也恨不得将这小子撕了，但是……

作为一个男人，而且是为高权重的男人，他还是强压下了内心的愤怒，以最理智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

……

陆云生并没有带他直接返回，而是来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师徒两人相对而坐，在江清白低头沉默的时候，他开口了。

“小白……”

陆云生刚想说些什么，但内心却涌现出一股不可明说的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算是强行压了下去。

江清白也在此时抬头。

“师父。”

陆云生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那种儒雅的姿态。

“我也是曾经跟你说过，让你不要那么早的接触感情，那个时候你们还小，各方面都不成熟，所以为师希望你们能将更多精力放在修行上。”

陆云生语气深沉，似乎是在强压着什么。

江清白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事实上他已经知道师父要说什么了。

果然陆云生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现在你们也大了，修为的增长更是连我都没想到，有关于你们的感情方面为师本不应该插嘴的，但是……”

陆云生说到这里再次一顿，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后才说道：

“虽然世俗中有男人三妻四妾的说法，宗门这边也不禁止，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一切规则都可以打破。”

“但，秀秀是我看着长大的，小萱也是一样，为师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因此事而受到伤害，所以你懂吗？”

陆云生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最后三个字挟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朝着江清白压了过来。

江清白脸色一白，但还是强撑着抬起头，眼中露出一股复杂的神色，点了点头。

“徒儿明白。”

陆云生眼睛一眯，默默的收回了气机。

“所以你的选择是？”

陆云生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江清白叹息一声，视线错过陆云生，看向他后面。

“师父，穆梓萱很好，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以前从来不敢奢望有这么好的姑娘喜欢我……我也曾向她许下誓言，但是……”

江清白眼中闪过一次暗淡。

“在玄武国附近的那处地渊内，我和师姐被波及，被拉扯进那个小秘境里……都死了，就剩我们两个。”

“冰天雪地，没有食物，法力被封……那段时间，我和师姐只能靠啃树皮度日。”

陆云生听他这么说，神情微微一动。

苏雪璃可没有跟他们说过，这种经历。

他无法想象，在那种环境下，两人所面临的绝望。

“冰冷的雪原上光秃秃的一片，只有零散的几个树枝探出冰层……渴了就只能吃雪，饿了就只能啃树枝。”

“在那种情况下……单独休息只会被冻死，我和师姐轮流照看篝火，相互扶持，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绝望中给予彼此一点安慰。”

江清白说到这里，突然抬头看向陆云生。

“师父你知道吗~”

“其实我也曾想过，我们永远不会被找到，直到被遗忘……我和师姐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那里，直到生命终结。”

“我愿意抛下一切，什么家族、宗门、名誉，天赋、地位……都可以抛弃，就那样和师姐一直生活在那里，不被任何人打扰，什么也不用去想，无忧无虑，唯有彼此。”

……

江清白一番话后，陆云生也沉默了。

他现在有那么一丝理解江清白了。

绝境下的相互扶持，总是让人记忆深刻，感情萌发。

陆云生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可是你们最终还是出来了。”

江清白苦笑一声。

“那些只是我的想法，师姐在听到师娘的呼唤后，第一时间往外冲，我也曾想过将她留下来，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她也有选择的权利。”

“她选择了回到外面，回到宗门，我尊重她的选择……如果没有世界陪我，我一个人待在里面也挺没意思的。”

陆云生听完他的答案后沉思了一会儿，脸色终于稍微有些放缓。

“好吧，就算为师能够理解你，你师娘那关你也过不去。”

“你师娘的性格很执拗，我们当时结为道侣道的时候，她曾给我提过一个要求：从一而终。”

“秀秀对你感情很深，而且你还……”

陆云生顿了一下，似乎还有些生气。

“而且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和你师娘的意思都差不多，放弃小萱，你们两个以后好好的。”

陆云生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江清白别以为这就是他们的最终答案，但……

陆云生紧接着话锋一转。

“但是，小萱也是为师看着长大的，为师不愿看到她受伤害，你和秀秀之间的事，我们一直瞒着她，就是害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而小萱也一直在等你，她也曾多次向我求情，甚至找到她父亲……如果不是为师拦着，你穆师叔恐怕早就过来……”

陆云生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仿佛也是颇为头疼。

最终，他将这个问题抛回给了江清白。

“算了，为师能帮你的都已经帮了，小萱那边你自己去解释吧~”

“不过，为师要提醒你。”

“小萱不光是为师看着长大的，她父亲也是为师的至交好友……为师不管这件事你怎么处理，但是绝对不能伤害她，不然……”

陆云生递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很明显。

江清白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行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小萱，现在应该是在之前你们在的那片林间空地那里等你。”

“去见他吧，好好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