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她傻傻的天真地看着周边一个个倒下的战友们。

她心里还在期待着她们能够像之前那样站起来，爽朗一笑然后告诉她：“哈哈哈，小陈不怕，刚才哥是逗你们的。”

陈沐捂着嘴遏制住想要干呕的自己。

她是风属性修者，她很擅长奔跑，但是这个世界上也有她无论怎么跑都跑不赢的东西。

比如说时间。

她是去搬救兵的啊。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

快点，快点，再快点！

如果能再快点就好了。

是不是她再快点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了？

“云哥。”陈沐扑到李云身边，无数双脚从她身边走过，她恍若未闻。

她，终归还是晚来了一步。

“小陈……”刘安担心地走过来。

陈沐茫然地看着周围倒下的六队成员，她涣散的瞳光慢慢凝聚，她站起身朝刘安以及刘安身后的那群年龄不比她大多少的青年们。

刘安在说什么她听听不到，她只听到一句，这些人比他厉害，是监察者里的大人物。

陈沐深吸一口气朝他们行了一个礼。“守夜人七队第六小队陈沐向您汇报，今夜约九时许一灵兽越过城市防线，据推测是雪域妖灵，六队全员除陈沐外全部葬身。”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平静，丝毫听不出颤音。

为首的青年看到如此凄惨的场景后长叹一声，大步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对不起，我们还是来晚了。”

“长官，还不晚。”陈沐抬头，用猩红的眼睛看着青年。

“我刚才回来时看到那只雪域妖灵朝东门的方向跑去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雪域妖灵明明可以一掌拍死她，却又像是忌惮什么似的放走了她，让她去找刘安通风报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只雪域妖灵行进的速度那么快，却偏偏被她看到了，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件事。

她没死，那么六小队就还在。

“糟糕。”这时人群中有一个装扮并不精干的青年开口。

他焦急地摸索着身上的手机。

“东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臭小子今晚就在那边执勤，和他在一起的人连修者都不是啊……”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那头却始终提示着忙音最终青年收起手机走到她面前。

“守夜人陈沐，你做得很棒，你坚守到了最后，至于你们的仇，我们来替你们报，定要让那群灵兽知道，人类的城市没那么容易侵犯！”

一行八人齐齐御物，陈沐的手伸在半空中，最后无力地放下。

她想自告奋勇的告诉这些人，带她一个，她的仇，她想亲自报。

但她，实在是太弱小了。

……

那天过后风平浪静，没有遗物，后勤部只寄回了几件破损的战袍和一句话。

雪域妖灵死了，被监察者和一个少年还有一只契约兽合力绞杀。

大家，安息吧。

陈沐点燃一把火，将那些承载着过去回忆的合照丢进火光中，看着它们一点点地燃烧，看着灰烬在空气中飞舞，最终回归大地变成尘土。

一如那些死去的人的宿命。

“哎。”

许久之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因为突出功绩陈沐虽然实力微弱，但还是被特提拔成为了新六队的小队长，尽管这支小队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

兴许是担忧她的状态，也兴许是因为她是个光杆司令，总之她被刘安带在身边。

最近边陲安稳了不少，灵兽们出没的也没有那么频繁。

陈沐静静地坐在池塘边的秋千上荡着腿，看着那一潭死水，仿佛心都跟着静了。

“陈队长，刘大队长叫您出任务了，是巡逻的任务。”

是一个普通的任务，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陈沐是这样想着的。

所有人也是这样想着的。

“跑，跑，是雪域妖灵，雪域妖灵的残魂，它太狡猾了，它的残魂竟然背着监察者留下来了……”

“雪域妖灵！”陈沐红着眼捏紧拳头，看着对面那熟悉的半虚幻魄影。

它一如初见时那样的高贵，雪白色的身影脚下踩着悬浮的冰，尽管虚幻，但它眼中的嘲弄依旧未减。

失去肉体的雪域妖灵是个残魂，它并非像鬼修那般有着自己的意识，它只有本能，一种名为杀戮的本能。

没错，是杀戮。

哪怕它的实力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却依旧可以将这群人类耍得团团转。

求救的烟花将要燃起，却被雪域妖灵一脚踩碎，一如上次那般，将希望扼杀在泥土里。

而这次，雪域妖灵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陈沐她，最终还是没能跑出去。

所有人，所有人都倒在她面前，除了她，和为她挡下致命一击被洞穿胸口的刘安。

刘安喘着粗气挣扎着挡在她面前，他蓦然的回头冲她笑。

“小陈啊，我有一招，这一招从少年时代开始，我磨砺了近三十年，一旦使出来就没有收手的可能，但是你刘哥敢笃定，我定能让这畜生好看，但是我不确定能不能杀死它，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切记，切记不能让这畜生跑出去，破坏我们的家园。”

“切记。”

漫天狂风起，像是在葬礼上为谁而歌，那呜咽声中噙满了悲切。

“队长——”

“嘘，且听这风在呜鸣。”

“请听从我内心的召唤，用我的血用我的灵来祭献，换取足够战胜一切的力量……”

像是恶魔在低语。

明明是一个燃烧肉身、神识和灵魂的仙法啊，为什么听起来却像是邪修在吟唱。

连那不可一世的雪域妖灵都被这股力量卷起，被一点点地撕碎。

“不——”眼泪夺眶而出，陈沐看着面前这个一点点矮下去的身形。

当时是他带自己入行，无数次护在自己身前，直到现在，他濒死在自己面前。

“傻丫头……哭什么啊……”

“你是个战士啊……”

断断续续的身影响起，陈沐痛苦地抱着刘安，她想告诉他别说话，等医师来了一定有办法救他。

却被刘安用眼神制止了。

“小陈呐，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就听我这老大哥最后絮叨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