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阿哥府弄成了这样,就算收拾的再快, 也瞒不过宫里其他人, 果然,不过吃个早饭的时辰, 满宫里就传的遍了。
因为这事实在太恶心人的,连康大大跟都特意过问了,还直接知会顾妩的老丈人内大臣费扬古, 让他好好带着人排查排查,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宫里做这种下人脸面的事。
最重要的是,有人能在不惊动值夜的太监的情况下, 一连打破十多个夜壶, 那下一次他会不会直接杀人放火?
顾妩也一头雾水, 他自认为为人处世还是挺不错的,在宫里人缘也还可以,按理说就算出这种事, 也弄不到自己头上啊!
难道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什么人?
最主要的是,这人干这种事的时候居然没有惊动自己。
这就有点厉害了,以他的神识, 就算入定了,但只要出现一丝响动, 那是绝对瞒不住他的。
所以能做到这一点, 怎么着也得用过了隔音罩,不然肯定做不到的。
但能用这东西的人,不是修真者, 就是有神异的。
满足这条件,还跟顾妩也有交集的,满打满算也就絮贞、李格格、宋格格三个。
可要使用术法,至少也要炼气三层才行,絮贞现在才是炼气一层,根本就使用不了,而且她虽然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光从她现在的身份来说,也根本没有做这个事的动机。
这是昨晚自己睡觉以后,李格格或者宋格格哪个用隔音罩干的好事?
这也不符合逻辑啊!李格格昨晚睡的早,这是顾妩亲眼所见,要不然她也不会转头去看宋格格,还差点被她的“音攻”弄晕了。
而且宋格格准备了这么多天,昨晚就是为了报社,不把直播观众们折磨够本了,她肯定是不会收手的。
所以……难道是自己身边又出了个修仙者?还是跟自己有仇的,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杀人?
既然都有了修真的手段,杀一个凡人不是易如反掌?何必做这种事,别看这看着恶心人,但其实对自己一点伤害也没有。
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警惕心,自此更没有害人的机会。
想来想去没想明白,顾妩干脆用神识巡查了一圈。
李格格正水群呢!而宋格鬼哭狼嚎一晚上,现在正在补眠,她身边的丫头看自家主子黑眼圈遮都遮不住,只当福晋要进门了,格格心里难受,才彻夜未眠,特意去大厨房要了滋补汤。
这么看来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一点反常,而整阿哥所也没有发现有外人来过的痕迹。
嘿,真是邪了门了,明天就是自个大婚的时候了,这时候出这种事,是打自己的脸呢?还是打絮贞的脸?
想了会儿,顾妩还是上尚书房去了,毕竟虽然明日大婚,但按照康大大定下的规矩,今儿的课还是得照上。
对,就是这么反人类,皇子阿哥他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因为耽搁了一会,顾妩到的时候大大小小的阿哥们都到全了。
而且,胤祉也安安稳稳地坐在角落里,顾妩哼了一声……算他还知道要脸,要是他今儿个再装病,他就让他真病段日子好了。
看五弟一进来就用嘲讽的眼光看自己,胤祉瞬间想到了陈氏躺自己身下还深情款款喊胤禛名字的画面,瞬间眼睛都红了。
这竖子,自己不过是装病而已,他要不满意,自己也装啊!
何必故意教陈氏恶心自己,对,胤祉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陈氏是被人误导了。
她对自己的情义自己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么炙热又不掺假。
而且她的身世是自己跟胤禛亲自查过的,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江南闺秀,她从哪知道胤禛的名讳的?
还一听自己是四阿哥就认死了自己就叫胤禛,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教的。
既然她不可能在家里知道这事,那能知道阿哥名讳的机会,也只能是在庄子上那段时间了。
哼,看陈氏深爱自己不可自拔,他抢不到美人,就用这种不入流的办法对付自己,真是枉为皇子,枉为人弟。
做了这种无耻的事,居然还敢幸灾乐祸?更是欺人太甚。
胤祉越想越生气,蹭的一声站起来就开始发难。
“呦,这不是五弟吗?怎么来的这么迟?哎,看我这话说的,该打,该打!
你这是收拾干净了?我听说你住的地方都被尿淹了?渍渍渍,你还是回去洗洗吧!这么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骚气。
这尚书房可是读圣贤书的地方,虽然师傅不要求焚香沐浴,但也不能这般亵渎啊!”
顾妩看他红着眼睛捂着鼻子,一副嫌恶的样子。
……这人是不是有病?昨晚不是得了个美人吗?多大的火还没泄完,跑这儿跟自己人来疯。
而且这要是其他地方也算了,这是哪里?这可是尚书房,这里头的事不出一刻钟皇阿玛就得知道。
这欠削劲!今儿个自己不治治他,他恐怕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大阿哥本来也想调侃两句的,但他还没开口就见老四话里带刺的跳出来了,还越说越过分了。
自家兄弟之间,再有龃龉面上也得过得去,胤祉这样跟泼妇骂街有什么两样?
他毕竟是老大,不能看兄弟们这么闹,所以开口警告他:“老四,别太过了。”
胤祉本来就是被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的讽刺他一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正准备偃旗息鼓,就看对面的胤禛对着自己勾了勾嘴角:
“大哥严重了,四哥这是得了美人又大病初愈,这才调侃我几句,我这个当弟弟哪能因为这点事就不高兴,多……大……点……事啊!对吧,四哥?”
你作啊!也让康大大知道有人装病都装不到位,被个女人勾出来了。
胤祉听他居然还敢提陈氏,脑子嗡了一声,就冲上去了。
然后……被顾妩揍了半身不遂,他还特别有心机的把自己的脸蹭上去。
等康熙闻讯而来的时候,尚书房闹成了一团,打架的打架,拉架的拉架。
而教满文的顾先生顾八代站在讲台上呵斥,但没人鸟他,他气的都快厥过去了。
几个小的居然也在拉架……不过是拽在胤祉的身后,哼哧哼哧的,也不怕胤祉动作大了伤着他们。
而胤祉明显占上风,正揪着胤禛的领子,拳头往他脸上落,而胤禛脸上青青紫紫地一片,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放肆!”
康熙这话一出,尚书房刹那见跪了一地,顾八代见康熙来了,脸瞬间白的像鬼一样,汗把衣襟都湿了一片。
果不其然,康熙一开口就冲着他来了:“顾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顾八代瞬间把刚才特意叫自己来的小太监祖坟都掘了一遍,舔了舔干巴巴的嘴,才恭敬道:
“微臣不知,微臣到的时候阿哥们已经打起来了。”
“哼!好一个不知,看看,好好一个尚书房,读圣贤书的地方,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顾八代玩忽职守,罚俸禄半年。”
说完目光从顾八代身上移开,扫向了儿子们。
顾八代这才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罚的不算重,今儿出了这门,张英怎么着也得好好出点血。
渍,同样是当师傅的,那汉人脑子就是活络,不光事事不出头,还有人上赶着帮着解忧。
胤禛看他这样子心里有点愧疚,但转念一想,不过是损半年俸禄而已,自己偷偷补贴上就是了,顾八代一个伊尔根觉罗氏,康熙就算再气,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这要是换成本应该今天来上课的张英,没个二十板子,这事绝对了不了。
张英如今年龄也大了,二十板子下去得要了半条命。
自己整治胤祉,不能把无辜的人拉进来受罪。
“说,出了什么事?犯得着大动干戈?朕正召见六部大臣谈喀尔喀部落的事呢,你们就闹起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朕养的好儿子都会手足相残了对吧?”
“回皇阿玛!是儿子的错。”
康熙看说句话脸都疼的抽抽的五儿子,皱了皱眉……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想着帮胤祉开脱。
自己这群儿子里就数老大跟老五武功最好,他现在这个样子,可见是尊重兄长让着胤祉的,可恨胤祉还穷追不舍,连几个小的也看不下去的死命拉着他。
“胤祉,你说!”
胤祉被胤禛打的浑身都是软的,刚皇阿玛进来的时候,他是努力拽着胤禛的领子,才算没彻底瘫了。
现在疼的是头脑一阵空白,所以压根没听到自个阿玛问了什么。
康熙见他跪的也不恭敬,自己问话还一句不发,瞬间怒上心头。
气的急了,他反而冷静下来了,冷笑一声问胤禔:“老大你说!”
胤禔见他这样,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皇阿玛这是怒极了,战战兢兢的把两人怎么打起来的叙述了一遍。
康熙听完,上下打量了胤祉一眼,仿佛第一次认识了这个儿子。
又看了看其他几个,站起来哼笑一声:
“哈!真是朕的好儿子,欺君、装病、不知会福晋领汉女进门、嘲讽兄弟、怕自己的丑事败露,是不是还想灭口?”
胤祉刚缓过神来就听皇阿玛这么一番话,彻底吓瘫了,嘴里喃喃道:“不,不是,儿子不敢,儿子是有苦衷的。”
“那你说,你有什么苦衷?”
顾妩眼看这人要坏事,只恨刚才打的轻了,抢先道:
“四哥!”
在康熙盛怒的时候把太子牵扯进来,自己看他这是想死透了。
胤祉被他这一声也呵醒了,嘴动了两下,彻底埋头不言了。
留下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装病打人顶多让自己回府反醒,等皇阿玛气消了,他再好好哄哄,总能过去,这伤不了自己的根基。
要是凌普的事这时候扯出来,那才是最要命的。
康熙看着一脸焦急看着自己的胤禛,心里一阵难受,老五自小懂事,就算立了大功自己绝口不谈封赏,他也从来都孝顺有佳、友爱兄弟。
眼看着他明日都要大婚了,最是要体面的时候,却被兄长打到了面上,可他却还是不计前嫌,一心维护太子。
自己敢让涉世不深的老四老五查这个案子,肯定是做了准备的,所以这案子刚查出来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这些天他们的为难自己不是不知道,但知道敬畏太子不是什么错事,老四就算装病不出,自己虽然失望于他只知明哲保身,但也理解他的选择。
可这废物点心连个病都装不好,一个不知所谓的女子,就勾的他连暴露欺君之罪也顾不上了,屁颠屁颠地把人从老五庄子上带走了。
今儿还敢口出不逊,兄弟的笑话就这么好看吗?还是他认为老五不会告状就有恃无恐的欺压他?
胤禛用那女子的事提点他,让他别太过了,他居然还敢直接上手,自己今天不来,他是不是还想打死兄弟?
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忽视他了,表妹在的时候,胤禛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康熙闭了闭眼:“四皇子胤祉,玩忽职守、桀骜不驯,自今日起,禁足府中,无令不得出。”
在场的人一听心里都是一凛,这禁足不奇怪,但连个期限都不说,是要圈禁的意思吗?这……这惩罚也太重了吧!
……
午时,张廷玉急匆匆地赶回家,一进门就吩咐妻子:
“快让人架着马车去太和门等着,若是爹出来,赶紧带回府。”
说完犹自不放心:“对了,马车上把带上伤药……算了,我亲自去。”
姚氏听的一头雾水:“老爷这是什么话?爹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又要去太和门接?”
张廷玉一阵奇怪,正要细问,张英身边的潘瑜在门外喊话:
“二爷,老爷有请。”
顾不上跟妻子解释,他赶紧去了正院,一进门就见张英好端端地坐在八仙椅上,正在悠哉悠哉地品茗。
三弟张廷璐站在下手不明所以。
“爹,二哥过来了,您叫我们有何事?”
“爹您还好吧?”
兄弟两人同时开口,张廷璐先是一呆,回味了一下二哥的话,皱着眉问:“出了什么事?二哥为何问爹的安危?”
张英用三泡台的茶盖撇了撇茶叶沫,才慢悠悠地开口:
“无事,吩咐下人,给五阿哥跟顾八代一人备一份厚礼,低调点送过去。”
张廷玉何其聪明,立马从这话里听出端倪了:
“是五阿哥让人给爹送了信?又搬了顾先生过去?”
他今儿在刑部当差,还没下班,就听大家在谈论四阿哥跟五阿哥在尚书房大打出手,圣上当下就撇下正在接见的六部尚书走了。
张廷玉当时心里就一个咯噔——今天上午,正好是他爹给众皇子上课的时间。
以皇帝护犊子的劲头,先遭殃的绝对是当值的老师。
而且以他以往处理事情的手段,爹一个汉人,受的罚绝对轻不了。
“嗯,我恐怕还沾了你的光。今日我甫一进宫,就被五阿哥身边的小太监拦了,他还叫了顾八代替我顶包。”
说到这里他眼睛里忽然泛过一丝笑意:“被罚了半年俸禄,他那个铁公鸡肯定心疼的快疯了,记得给他的礼重些,免得饿死了皇帝再找个鼻孔长在脑袋上的满文老师。”
张廷玉记起自己屡次去顾八代府上的见闻,也忍不住笑了笑。
但还是记得给自己看好的主子说好话:“五阿哥未必是因为我,儿子对他心折,就是因为他与其他阿哥们不同,至少,满人汉人在他那里的界限没有那么明确。”
张廷璐听的毫无头绪:“啊?”
张英看了看满脸茫然地三儿子,有点恨铁不成钢,自己四个儿子,老大稳重自持、老二聪慧谨慎,连小儿子都是人精子。
就这个三儿子,怎么教好像都差那么点意思。
但儿子再傻也是自己的,总不能不管,所以张英开口把今日发生的事一点一点的掰碎了,理顺了告诉他。
张廷璐听了瞬间产生一点疑问:“爹不是说圣上是贤明的君主吗?那他对待满臣汉臣为何如此不同?”
张英深深地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
“就是因为他是个圣明的君主,才会这么区别满臣汉臣啊!并不是一味的强调满汉一心才是对的,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对策。
不过衡臣为自己选的主子不错,但你且收敛点,如今五阿哥还不是党羽遍地的时候。”
张英这话张廷玉自然明白:“儿子知道。”
眼下太子势头正盛,且皇帝也一心偏着他,这时候谁做出头鸟,必定是最先出局的,要不然一个凌普,也不至于把四阿哥吓成这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五阿哥似乎对那个位子没有多大的意思。
这就有点棘手了。
不过日子长着呢!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以后没有,他的好兄弟们也会逼着他有。
且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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