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娘这个月过得并不好,提心吊胆的, 生怕自己生子之日就是丧命之时。
恰逢大房袭了爵位, 听说老爷下令让搬到荣禧堂去,等过去了就要改口了。
可她心里越发不踏实, 总觉得这次袭爵时机太巧了,可大爷一直没往她这边来,她连个消息都没处打听, 心里不免有些烦乱, 就避开丫头悄悄出去散散心。
转了会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就打算回了, 就听见转角有人说话, 像是个年轻丫头:
“大爷袭了爵, 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奶奶请封个什么诰命,”
另一个听着年龄大些地说:“管它什么诰命,也少不了大奶奶的, 大房也见着就要起来了,你长得标致,大爷又是荤素不忌的, 去当他的身边人,至少也能混个主子当当。”
那丫头啐了一声:“哪有这么容易, 没看钱姨娘的下场?大奶奶这次出了事, 太太擎等着她生下哥儿再处置她,等孩子落了地,你再看看她的下场。”
“应该不会吧, 大爷多宠她。”
“你还不信,且等着瞧吧。”
“那她就没别的法子了?看着俏生生的人,审都不审就处置了,可见姨娘也不是好当的。”
“谁说不是呢?她要是提前没了孩子,大爷看着她可怜或许还能留条命来,不然……”
“你莫唬我,她没了孩子大爷只会怪她照顾不周,哪会可怜她。”
“你傻不傻,她自己掉的当然不行,要是大奶奶……”
“嘘声,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快随我回去。”
两人的脚步声就慢慢走远了,钱姨娘开始听的气愤,想出来理论几句。
后来听着听着就听出了点门道来,她肚子已经七个月了。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要是……
不但能平安生下哥儿,还能让大爷对自己怜惜几分,慢说太太没有自己对大奶奶下手的证据,就算有了,这么一来可不就扯平了?还能保住自己的命来。
转眼代善便搬出了荣禧堂,史氏见状把家事交接清楚了,紧跟着搬出了荣禧堂的耳房,搬到老太太原住的西边院里去了,那里又大又敞亮,倒也清净。
顾妩先招呼下人们把箱笼搬进去,归置好了,这才跟着林绪之,领着孩子跟一众妾室走过去。
一众正走着,就听钱姨娘叫了一声,顾妩下意识一回头,就看见她站的地方有血流下来了。
林绪之见状忙让人去把她原样抬到最近的房子里,着人请大夫跟备好的产婆,又拉住了要上前查探情况的顾妩。
顾妩回过神来也站住了,她是学医的,对着修士早早练出了防备心来,可见到普通人貌似病了,还是会下意识上前查看情况。
但这个女人不一样,她还真沾手不得。
不一会大夫就被请来了,看过后只说她使用了寒凉的药物。
林绪之忙派人去查问她吃了什么,又让妈妈们把孩子们安置了,一帮人这才在产房在等消息。
钱姨娘在里面喊了两三个时辰
期间稳婆出来好几次,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顾妩自己生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却看的心惊胆战,这古代生孩子也太可怕了。
她又生了一会,史氏听闻了消息也过来了。
就这样一众又等了整整一个时辰,稳婆脸色难看的出来,说钱姨娘血崩没了,小的个也快要没气了,是个女儿。
顾妩闻言有些诧异,特地去看了看,按理怎么也不该是个女孩啊。
然后就发现那孩子浑身青紫,虽有气在,但却没有生气。
打了个观魂决,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夺舍,却发现这孩子居然没有三魂六魄,就算满月生了,也根本活不下来,不由叹了口气。
等林绪之派的人查清了,才禀报她是吃的东西都没有问题。
可钱姨娘身边的丫头却跳出来叫嚷是奶奶送过来的补药有问题。
林绪之又派人去查了,果然在碗上找到了下过药的痕迹。
他这才看向听了禀报面色黑沉的史氏。
史氏真的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前些日子大儿媳出了月子,为了避嫌把钱姨娘有关一应事物都推到自己手里。
她体谅大儿媳的难处,又因为赖妈妈卷进了上次的事端有些过意不去,这才接手了,也打算等钱姨娘生了再料理她。
偏偏府里除了她跟前的人跟老大两口子,谁都不知道钱姨娘的日常吃食用度,补药补品都是自己让人另外管着的。
现在查出来补药渣子都没有任何问题,期间也没别人插手,单单就药里被下了药。
这分明就是这个蠢货又被人当枪使了想陷害老大媳妇,你要陷害人前先找准方向,不但把自己搭进去,又把她扯进去算怎么回事?自己是专业背黑锅的吗?
大房刚袭了爵就出这种事,偏偏钱氏的一切都是自己管着,她找死不说,还让人以为自己对大房袭爵有多不满,这才连个大房庶子都容不下。
林绪之看自己便宜老娘的黑脸心里乐开了花,哈哈哈,这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一次两次的,王氏的屎盆子就瞄准了往自己这位便宜老娘头上扣,不愧是她精挑细选的儿媳妇,果然很有默契。
史氏气得只发抖,连连叫着:
“快,让人把这坏了肠子的卷了席子扔出去,还等着我给她披麻戴孝不成。”
又让人把钱姨娘那丫头赶出府去,说“这样诬陷主子的刁奴活该打出去,除了穿的衣裳,什么也不叫带。”
这才忍着满肚子的郁气安抚了老大两口子。
等回去转手就给二儿子赏了个风流婀娜的小丫头做通房,又亲口承诺了只要她生下孩子,就抬她做姨娘。
不一会就听见王氏又动了胎气,正请大夫呢!
这才算出了一口气来,私下却决定,一旦王氏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定要抱过来自己教养,不然随了她/他娘那可就糟了,免不了又是个祸家的源头。
大房等史氏走了,这才又继续搬了家。
搬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改称呼,这府里他们现在才是话事人,贾代善跟史氏荣升为了老太爷老夫人。
他们两自然就成了老爷,太太。
顾氏怀孕前已经掌过一段时间的家,顾妩有她的记忆,自然也懂得。
她有心想趁着剧情开始前先把荣国府这混乱的情形先好好治一治。
但一下子转变太大恐遭人诟病,下人们不满意她完全不怕,他们是府里的老人又怎么样,自己又不是没根基又不懂行情的年轻媳妇,不管怎么做也不怕他们反噬,大不了换些人罢了。
但她担心的是史氏以为自己对她不满,这才一掌权就改弦更张,肯定会一连换掉大批史氏的多数陪房,这么一来,怕是贾代善也要对大房生出不满来。
还不如一点一点的慢慢改,今个没事,大房又吃了亏,那就先查查各处的账,史氏看着大儿子痛失爱妾爱女的份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府里的管事虽然诧异大奶奶再一次接受府务,第一件事就是查账。
但也并不怕她能查出什么来,便是查出来了,虚报财务阖府都普遍的很,没看老太太都默认了吗,何况没点子油水谁愿意兢兢业业的办差。
顾妩拿到账本三下五除二就算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虽然不是专业的会计,但在学生会也参加过几个社团。
别人欺负她年纪小,社团的出纳就硬交给她做,基本的收纳平衡跟入账出账她还是懂的。
想知道物品原本的价格也简单,只需要林绪之去到处转悠一圈,什么东西偷听不来?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让账房的人按她的要求制好了新的账本子。
然后就让管事们就当着她的面把这个月的账务往来一点一点的往里填账,几个管事一边填一边汗如雨下。
他们心里自然也有底,哪里有油水,哪里又有猫腻。
被太太这么一弄,光他们看着,这账面都做不平,更别说别的。
更何况这个月内的物价单独列好了,差价内可行,差价外差别能大成这样,便是他们也不信的。
等管事们核算完了,看着差的金额,这才都面如土色的跪地不起。
顾妩也没叫起,先视若无睹的喝了杯茶,又仔细看了看他们核算好的账本,这才悠悠的说:
“各位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以前的家是老太太管着,我也不再查。
只这月的差额,不管你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都尽数的补上,日后采买记账也只按着这个来。
放心,物价单子你们不用管,我会单派人出去查,一定比你们采买的只高不低,要还是不能让诸位们满意,那……”
桌上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本来还想争辩几句的几人瞬间吓得只抖。
“呀,手滑了。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从库房取东西照旧例,只还的时候验看的人是哪个?”
“回大奶奶,是赖妈妈家的大儿子。”
“噢,还是熟人,那我就更放心了,要是哪天我让人去查库房,要是有对不上号的东西,正好直接去找赖妈妈,她是长辈,总能找出对簿子的东西来。
你们都散了吧,谁经手的谁负责,如果找不到人或者推诿责任,那就一并送官,我可不像老太太慈和,也不怕丢了侯爷的面子,您说呢,老爷?”
林绪之正饶有兴趣的看她调·教下人,忽然被她点名,被她语气搔的心痒痒。
忙肃着脸应道:
“太太说的是,要是我说话也没分量,你们就尽管试试,看老太太是偏我这个儿子,还是你们。”
众管事一听心里一凛,老太太偏心二爷,但那老爷也是她亲儿子,而他们不过是群奴才,能能比得上亲骨肉。
何况现在大爷才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就算他再纨绔,量谁也不敢不听他的,忙压下想告状的心思,连连应是。
顾妩这才让他们退下了,等管事们刚一出门,林绪之就满脸严肃让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都退下了,众人以为老爷要交代太太什么事,忙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了大小门窗,以防别人偷听。
顾妩见状疑惑的看向林绪之,看他有什么事要商量,这么大动干戈的,传音不行吗?
林绪之见大家都走了,这才笑嘻嘻地说:
“小丫头刚才叫我老爷,叫的老爷心都酥了,再叫一声我听听,你要是伺候的好,我就让你们太太抬你做姨娘,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跟着爷好好快活快活。”
顾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人真是……
不过他们素的时间也长了,被他这么一撩拨,她也有些想,就半推半的就跟他来了场角色扮演,满足了下林芒果乱七八糟的脑洞。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番外:
王夫人:看我给大房一个屎盆子
吧唧扣贾母头上了。
贾母转身就是一刀子,阴笑道:来啊,互相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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