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后」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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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祾算得刚刚好,东浔办事最是妥帖,是以所有人都以为皇帝自乾寿宫之后单独在含凉殿留了一晚。

我算漏了,竟不知乾寿宫如今大半人,都是他的眼线。

刚登基的皇帝果真硬气,再没人可压制他了。

看来他是真的做了长久打算。

对此,我一点感想都没有,只是很想告诉他:露水夫妻,长久不了的。

碍于身份尴尬,尴尬到我在床上赖了一天,早膳午膳直接撤,下属请安更是能免就免,都滚回去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阮娘等候一晚,直到傅祾走后才敢进来料理残局,我看她动作麻利,一如既往,只是眼睛骗不了人,她不自觉就红了眼眶。

我想我大约能猜到她心里委屈什么。

一国太后与养子苟且,为了皇家的颜面,为了不致他担上昏君之名,我偏偏还得忍着。

可偏偏,我内心深处,是愿意的。

就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更看不起自己。

柳绵从暗格里取出避孕的丸药。

这东西本来是防着先帝,结果现在倒是要拿出来防着傅祾,怎么想怎么好笑。

我深觉耻辱,于是看也不看,抓过一颗就往嘴里塞。

塞一颗怕没药性,又来一颗,双保险。

.......很奇怪,咽时气势汹汹,可回过神来,那药是什么滋味,我也一点都感觉不到。

按规矩,新的宫嫔进门后每隔三日便要来乾寿宫请安。

我这时候就无比庆幸我这个太后的身份。

三天时间,我感觉我精神好了一点,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孔贵嫔和王贵人前后脚差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王贵人倒还好,性子跳脱,玩心还重,倒也不在意圣宠是否优渥。

——上进心这种东西,在宫里最好是可有可无,这一点是我最希望看见的。

反倒孔贵嫔不太行,已经有些坐不住,话说得乖巧,实际不露痕迹地争捧乾寿宫,显然是希望我能在傅祾面前推她一把,给她好好刷一波分。

我被夸的很受用,然而一点帮忙的打算也没有。

贵嫔着急也是应该的,还有两个月皇后就要入主凤阳宫,帝后大婚一月不分房,她若是再抓不住傅祾,等皇后站稳了脚跟,她日后在宫里便更没了立足的根本。

我只能在精神上给她鼓励,顺便身体力行,把后宫的水搅得更浑一些。

反过来,我倒是更愿意提携王家女儿,毕竟容貌和性情可以□□,关键是她聪明,对皇帝的真心不多,只求在宫里能有一席之地,是个可用之才。

这样的人,有了孩子便会一心扑在孩子上,并不会被宠爱迷了眼睛。

我把我的想法跟阮娘说了,没想到这时却是她反问我:“您已贵为太后,却又动手去做这些,到底图什么呢?”

对啊.......我已经是太后,不必再为百里氏争什么,皇后又是我亲自选的人,我何必再捧一个上来与她打擂台?

我这个太后什么都不做已经是这样,要是再拿当初的手段去操控后宫,我到底是图什么?

我不能叫傅祾看出破绽,不能叫看出,其实我是不甘心。

又是不咸不淡地打发走两人,三天请一次安也很烦,两个美人熏的都是不同的香,你用瑞脑我就用苏合,非常影响人胃口。

最烦的还是贵嫔,她爹急了,皇帝都没跟他女儿单独独处过半个时辰以上,生孩子要紧的是先睡到一张床上,现在床戏迟迟不来,贵嫔每次还都站着跟皇帝回话,能坐下跟傅祾好好吃一顿晚饭就是谢天谢地了。

柳绵看见贵嫔走人,也是谢天谢地,赶紧的上了碗蜜枣茶,一边替我捏腰,边道:“孔贵嫔也真是,比王贵人还沉不住气,真亏了孔家教她那么多规矩。”

我被阮娘提点过,一下茅塞顿开,胃口也有了,便端起喝了口,感觉蜜枣甜腻中带着酸味,倒是很开胃口,笑道:“她哪是沉不住气,是春华殿的那位做的有些过了,她不好明着下手,就让我这个太后去收拾。”

还是阮娘比较通透,回道:“玉梨好歹是乾寿宫出去的人,又有陛下和太后护着,她刚入宫,白担了宫外头的美名,可根基不深,连个宫婢爬上来的才人都不能处置,也是够让她怄的。”

我点头:“所以才好玩啊,如今才三个人就开始斗了,等着吧,以后人多了,怕是后宫的天都得掀了,咱们慢慢来,这场戏有的好看。”

阮娘替我拍拍软枕,让我躺的更舒服些,道:“玉才人的事,太后娘娘真就不管?”

我摆摆手:“不就是抢了贵嫔和王氏的份例么,这种事情莲花精以前倒是常做,如今她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也罢,你等下亲自跑一趟内省局,给她们补全就是了。”

阮娘应了声,再没有说什么。

傅祾要捧玉才人,那我也得捧着,总不能连个挡箭牌都捧不起来。

只是委屈玉才人了,这么年轻,以后皇后和贵嫔任何一人都势必不能容她,她还得顶着众人的注视当好这个宠妃。

宠妃和花瓶我都当过,倒是能给她不少建议。

一是争,二是不能明着争,这个度要把握好。

但愿她别走了弯路。

二月二,龙抬头,还有十天,帝后就要大婚了。

玉才人的品级连请安都不够资格,却已经是春华殿主位,据说平日见了孔贵嫔连招呼都不打,坐着轿撵就从身边过。

孔贵嫔实在是忍不住,好几次来我宫里哭诉,却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人家没位份没子嗣,只是规矩上差了点,右相再位高权重,也不能置喙皇帝的后宫琐事,更不能帮女儿说什么话。

本来嘛,傅祾没选秀时他就连连上奏,死活要把自己女儿塞进宫里,眼下人进来了,却半分宠爱都得不到,也不知孔大人是不是都悔青了肠子。

这三月里,傅祾三天两头就让玉才人去服侍,私底下却是来了乾寿宫,任凭我如何不给好脸色,如何冷言相对,他都一概包容,只是不愿离我太远。

自然,床帏之事也是少不了的。

阮娘对此几乎是抱着严防死守的态度,只是我担心她防的再紧,往后也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皇后进宫的前一日,傅祾来到乾寿宫,丝毫不顾第二日大婚的情状,愣是把我折腾到天将明时,才匆匆离去。

偏偏我是一国太后,如此重典不能不出席,只好一早就唤阮娘替我大妆梳发,又换上大袍,前去受礼。

陈皇后身着赤金红衣,裙摆上绣着百种牡丹,洋洋漫盖十级台阶,头顶凤冠,姿容姝丽,与一旁的傅祾真真是一对璧人。

我忙到晚上,好容易端着架子端着笑吩咐东浔将帝后送入寝宫,累的眼皮子都快撑不住,回了宫就歪在床榻上,直接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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