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啸怔愣了一下,“嗯。”
萧素的嘴张张合合,但是傅啸全然没有心思,他只是在想萧素去见南宫诚会说些什么,其实他是知道的,知道南宫诚所做的一切,但是这一切是在赐婚以后的事情了,当时他还在诧异,为何南宫诚会这般做,而且时至今日,他还没有一个答案。
转眼而至,摄政王南下成为了南越的一大事情,百姓夹道欢送,甚至有人哭泣起来,说摄政王殿下是个好辅臣,为南越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南宫诚只是充耳不闻,一心不知道扑向了何处,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好名声他担不起,此次南下,他之所以主动提出,只是为了逃避萧素的大婚而已,仅此而已。
他没有那么伟大,真的没有。
想比南宫诚心情的沉重,端泊则是要轻松许多,他看着旁边骑马的一个少年,嘴角慢慢勾勒起一道好看的弧线。
红衣扮作端泊身边的小厮骑在马上,时至今日,她才知道端泊的身份,她不知道司徒一族的事情,但是她却知道南越左公,竟是不知道,端泊竟是端左的孙子。
再一次看到南宫诚,心中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他和傅啸是同一种人,但是又不是同一种人,南宫诚对自己太狠,傅啸心中尚存一片善心,之前听萧眭提起过傅啸,评价甚是不错。
但是当时她并未说出口,在西诏傅啸可不是如今这个模样,而如今会变成这样,怕是因为萧素吧。
想到萧素,红衣不禁想起那日萧素来看的时候,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出那番话,这对萧素,也是一种不公平,只是她远比自己要幸运的多。
红衣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城墙,那高高的地方没有人送行,她原以为萧素会来的,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萧素啊。
是啊,自己谁也不了解,不了解萧眭,不了解南宫诚,不了解萧素,更加不了解自己。
殊不知,在红衣转身的那一刹那,城墙上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紫袍翻飞,似是在肆意地挥洒时光,女的面容美好,却依旧遮不住脸上的苍白,湖蓝色的衣袍更显得人儿娇小。
男子有些心疼,将女子纳入怀中,女子略微挣扎,奈何这次男子铁了心的强势。
萧素有些无奈地看着傅啸,“怎么?你是怕我从这里跳下去吗?我还没有这么想不开。”
傅啸无所谓地说道,“你要是跳也可以,你跳我也跳。”
“胡闹,你西诏不要了?”
“母后说过,若是我能找到心悦之人,那么国家于我如浮云,我只需要为那女子撑起一片天,让她一生平安顺遂就好了。”
傅啸说完这话,极其认真地盯着萧素的眸子,这是自从那日以后,傅啸第二次向萧素表露自己的心意。
萧素看着傅啸,心中竟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那人只一句,我想要你,就扰她心弦不得安宁,可是傅啸这般告白于她而言,不过是感动而已。
“傅啸,我们谈这些还是太早了。”萧素并不想瞒着傅啸,她嫁去西诏是有目的的,可是这个目的可能会让他死,她下不去手。
但是这并不是坦白的好时机,万一那些人在南越就狗急跳墙了,那么傅啸在南越就是相当危险了,而且说不定还会引发两国交战,最后牵扯出来的就是素锦山庄。
江湖不得干政,但是这些年,素锦山庄所接的事情大多与朝廷有关系,这南越和西诏说不定有多少是素锦山庄萧妍的探子。
而大姐萧妍,她也是越发看不清楚了,她也知道二哥有事情瞒着她,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哪怕最近的一些风言风语,她依旧相信他。
红衣没有看见二人,却并不代表端泊没有看见,本就一直在关注红衣的端泊自然是不会忽略掉红衣回头的举动。
他看向城墙上的人影,若有所思,他总觉得红衣的身份不简单,甚至红衣这个名字还有些耳熟。
其实这也不怪端泊不认识红衣,本来红衣就是个被抛弃的棋子,只是西诏想要联姻的一个借口罢了,用完了,自然是打扫一番,而且南越和西诏的联姻已经定下来了,老是抓着红衣也就不太好了。
这也就是刚回国都的端家不知道红衣的原因。
傅啸自是注意到了端泊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将萧素转了一个圈,这样他就完全挡住了萧素的视线。
这一举动令萧素有些不解,“怎么?你真怕我跑了?堂堂西诏的王这么没自信。”
“不是我没自信,我只是对你没有把握,萧素你是我生命当中唯一出现的差错,但是我希望你能一直错下去。”
萧素真是不可置信,一个皇帝哪里来的那么多情话,似乎每一次跟傅啸说话,他总是能说出这些话来,还不重样,这让她很是怀疑。
“傅啸,你后宫里是不是有很多女人?”
傅啸显然没有想到萧素会问到这个问题,“我没有王后,我的王后只会是你。”似是在许诺,又似是在解释。
萧素淡然一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傅啸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是,也不是所有皇帝都跟南宫灏一样,不纳妃子,不娶妻子的。
傅啸似是察觉到萧素的情绪的变化,慢慢松开萧素,“怎么了?”
萧素上前走了一步,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我只是在想,这支队伍何时会归来,也不知我走之前能否看见这大旗从外而归。”
傅啸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有说,似乎他此刻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似乎此情此景,他就是多余的。
明明刚刚拥萧素入怀的人是他,可是萧素心中依旧想着的是南宫诚,到底南宫诚有什么好?值得萧素这般惦念。
若是傅啸此刻问萧素,萧素也只会摇头,她也不知道南宫诚哪里好,可是她就是喜欢,无可救药,一想到从今往后,再无一个他,萧素就想笑,为何我不能拥有一个他呢?好不公平啊!你这个贼老天。
“刚刚那个小厮是红衣吧。”
“嗯。”他们二人都认出来那人是红衣,怕是南宫诚也认出来了,只是不想去理会罢了。
萧素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几朵白云就那么随意摆放着,蓝天白云,还真是个好兆头啊。
“这件事莫要告诉我二哥。”
“怎么?你二哥有事情瞒你,你就要瞒你二哥一件事?”
“自然。”萧素斜瞥了一眼傅啸,仿佛在说,看吧,我就是这般斤斤计较的女子,没有什么优点的,连自家人都算计。
傅啸笑着摇了摇头,“这里风大,回去吧,大婚没有几日了。”
萧素点了点,回首再一次看了看这条路,再过几天,她的队伍也会从这里出发,然后到达那遥远的西诏。
一紫一蓝两种颜色互相交织,然后消失在城墙之上。
栀子看着自家王妃阴沉的脸,害怕地说道,“王妃,今日风大,要不会吧?”
霏烟鲜红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栀子的手腕处,疼痛逼迫栀子听着霏烟阴沉的话,“你看到城墙上那湖蓝色着装的女子了吧?你看见她身边还有一个男子了吧?为何,为何?她还要来?她有旁人还不够吗?为何非要跟我抢?!”
栀子只觉得手腕生疼,本来她以为到摄政王妃手下工作,能挣的多些,到时候自己弟弟的学费问题就能解决,如今看来能不能活下来还是问题。
“王妃,您不用那种贱蹄子,那种人总会有天收的。”栀子忍着痛,开始满嘴胡诌起来,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霏烟正好吃这一套。
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量逐渐减少,栀子趁热打铁,又骂了萧素许多坏话,什么市井恶言,她都在萧素身上使了个遍。
霏烟听着,终于舒坦了不少,看着栀子,眼中竟然有了一丝欣赏,本就不笨的栀子,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表了忠心。
霏烟对栀子更是满意,“好。”
栀子为自己能保住一条命而感到开心,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霏烟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萧素你不是喜欢脚踏两条船吗?若是傅啸不要你了,不要你那惨败的身子,看你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主仆二人的一言一语中悄然成型,刹在一旁的暗处听的真切,只是不屑一笑。
妇人果真就是妇人,最毒不过妇人心,可是难道她们真的以为这点小伎俩就真的能打败萧素吗?
若真是这样,自己也不用一直寻找机会,他一个人就能杀掉萧素。
萧素此刻丝毫不知道有人为了算计她而在背后费劲心思,她现在正在费劲心神应对这个教养嬷嬷。
萧素冲着这个面向略凶的嬷嬷,轻轻一下,不带着讨好,却又让人觉得很舒服,萧素最擅长的就是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是这个嬷嬷丝毫不吃她这一套,一上午下来,都在练坐姿,导致中午用膳的时候,萧素都是站着吃的,她现在看着椅子害怕。
本来她是觉得不好,想要去找南宫灏理论,可是转念一想,上一次把人家弄得那么惨,自己若是再过多要求实在是不太好,而且自己嫁去西诏也算是自己的选择,那么南越也算是她的半个娘家了。
到了西诏总不能给南越丢脸吧?毕竟自家二哥还在当官不是吗?要不然,哼哼,自己会惯着这些。
萧素吃完饭,直奔自己的小窝去了,看到那床顿时露出了笑容,嘴里大叫着,“床,我来了!”
“公主,睡也有睡相。还有公主这个走路也不合格,来,公主跟着老奴做。”
萧素认命地离开了她舒适的大床,开始了苦哈哈地训练生活。
南宫灏知道了此事,在勤政殿开心不已,这可是他亲自挑出来的嬷嬷,严嬷嬷人如其名,对待规矩极其严苛,这次萧素可有苦头吃了,谁让她上一次坑他来着,而且居然还敢咬他的龙椅。
这件事情不能生长,他这龙椅也没法修缮,还好她咬的地方不是很明显,要不然自己可就糗大发了。
霏烟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刚想要进宫则被告知,没有传召和摄政王殿下的手谕不得入宫,霏烟主仆就站在宫门口傻站着,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精心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不过这要是让萧素知道,她宁可跟女人斗智斗勇,也不愿学规矩。
“公主,老奴听说,您在晚宴上说您不读女训,女戒?”
“这可不是合乎规矩的,这到了西诏,会被西诏笑话我南越女子的,您既然作为南越的女子典范嫁给西诏的王,更应该注重这些。”
萧素被严嬷嬷说教的头疼,但是不得不说,她是比以前懂规矩多了。
她现在心心念念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傅啸,现在只有傅啸能救她于危难之中了,可是这几天不知道傅啸在忙些什么,一次也没有来过。
没办法,萧素只好每日硬着头皮学习礼仪,可是到了第十二天,她终于受不了了,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绣花针,天知道她多想射进严嬷嬷的昏睡穴,让她歇一会儿。
可是,严嬷嬷就好似不累一般,每每讲到礼仪之处,她发现严嬷嬷都会更加亢奋,天啊,这都是哪里来的神仙啊!
今日严嬷嬷拿了一块手帕让萧素秀一朵花,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萧素只是拿着针,那块洁白的手帕还是洁白的。
终于,严嬷嬷似是等着不耐烦了,“公主,这绣花还用老奴给公主示范吗?”
萧素哭的心都快有了,想当初她在听风学院里,也没有碰过绣花针啊,这不是要她老命吗?
“嬷嬷,我是真的不会绣。”
严嬷嬷看着萧素摇了摇头,“您真是老奴教过基础最差的,可是您也是老奴见过学的最快的。”
说完这句话,严嬷嬷拿起了绣花针,开始埋头绣起花来。
只留着萧素跟绣花针大眼瞪小眼,萧素偷偷瞄了一眼严嬷嬷,心想,刚刚嬷嬷是在夸我吗?
不一会儿,一朵花在严嬷嬷的巧手织下,呈现出来,看得萧素是叹为观止,“这是绣出来的吗?这宛若真的一般。”
“公主可愿用心学?若是,老奴自是愿意用心教。”
第一次,萧素知道了针线还能绣出如此活灵活现的物体,也是这一次,让萧素对刺绣产生了兴趣,“嬷嬷,我想学。”
严嬷嬷难得露出一个笑容,这个下午,严嬷嬷没有在纠正萧素的坐姿,反而教了该如何拿针,如何刺绣。
萧素听的认真,学起来自然也快,不一会儿一朵花瓣就绣出来,萧素看着自己手中的手帕,眼里是止不住的喜悦,但是下一秒,目光转向门口,萧素顿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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