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恶作剧

“爹，都是女儿不好。”

齐县令红了眼眶:“连衣，若不是爹一直忙公事，疏忽了对你和你娘的照顾，你娘也不会早早地就……不说那些伤心事了，爹爹只有你了，你要千万保护好自己。”

这一番父女情深的画面，叫清鸯酸了鼻头，她是木族紫竹仙子，长在天地之间，司紫竹生长变化之职，其实只是一份闲差，她与紫竹之间，是同生共死的羁绊，百花谷中的每一位花仙皆是如此。

他们没有父母，只有同类，活了几千年，早已不把血脉亲族之事放在心上，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是铁石心肠，没有情爱。

听见齐连衣的低声呜咽，曲梦瑶从醉意朦胧中醒了醒神，而梵乐还在醉酒之中。

诚然，梵乐和清鸯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牡丹仙子，对于亲情不甚敏感，可是曲梦瑶不同，她纵然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儿时由曲凤竹保护，后来又被司宁远呵护长大，总是在依赖别人，所以对于这样的感情很是敏感。

她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抬起衣袖揉了揉眼睛，“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师父，师父，师父不要我了……”

清鸯觉得自己的额头再次飘过几道黑线，完了，二皇子殿下才警告过不准阿瑶喝酒，这下阿瑶又被抓了包，真是倒霉！

眼看着小院里醉倒了一片，齐县令吩咐院中侍女收拾了一片狼藉，打算让这些喝得七荤八倒的年轻人们早早休息，只是，如何把他们送回房去，这可难倒了齐县令。

那霁风和孤皇风两人，皆是人高马大，衙役们倒是可以派上用场，只是，县衙已然关门，他吩咐手下早早回了家，府中只有几位侍女来照顾饮食起居，男丁也只剩老管家和马夫，如何扛得动这二位壮实的年轻人？

司宁远看出了这位好心肠的齐县令心中的担忧，强忍着笑意，道:“齐小姐，您快扶着县令大人回屋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齐连衣对司宁远的话很是信服，便依言扶着父亲回了房。

清鸯勉强哄着烂醉如泥还在不断抽泣的曲梦瑶，和司宁远大眼瞪小眼:“二皇子殿下，也不是我说你，连阿瑶我们二人都难搞得定，何况那二位冒火的呢？”

司宁远看向歪着头靠在清鸯身上的曲梦瑶，神色复杂，好半响，才开口问道:“你可知，阿瑶这几日是怎么了，阴晴不定，明明满腹委屈，又要逞强装傻。”

“反正，总不会练功走火入魔了吧！”清鸯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清鸯便后悔了，二殿下平日里最担心的就是阿瑶无法控制身上冰凰一族至纯水脉灵力，这力量太过强大，能控则是天下祥瑞，不能控的话，便是天下的一场浩劫，更会让阿瑶迷失自我，走火入魔……

“你说什么？”司宁远挑眉道，目如寒冰一般扫射过来。

清鸯低声辩解:“我是无心的……”

司宁远当然知道清鸯只是说话不过脑子，压住怒气不与她计较，拦腰抱起曲梦瑶送回她房中，复又转身回来，一张脸冷若冰霜。

他从孤皇风腰间摸出一把金哨子，轻轻一吹，游隼便扑扇着宽大的翅膀从天边飞来，落在了齐县令这窄小的小院里。

见呼唤它的人不是孤皇风，而是司宁远，游隼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好，它巨大的尖喙对着司宁远，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司宁远没好气地道:“你的主人喝醉了，还要劳烦你这种猛禽来送他回房去，他说你不光是个极为厉害凶猛的坐骑，更难得的是比起其他牲畜来说，你最是分得清是非黑白，还有一颗玲珑的善心。”

这话，那游隼很是受用，乌青色的脊背匍匐下来，由着司宁远和清鸯把孤皇风和霁风二人送上了他的后背，长长的尾羽轻轻摆动，衣服神气极了的模样。

游隼瞥见那边的梵乐还一个人趴在酒桌上睡着，梗了梗脖子示意司宁远把梵乐也放上来。

司宁远摇摇头:“就这样便好，幸苦你了，小心些，莫让凡人发现了。”

话毕，那游隼便轻轻煽动翅膀，巨大的身子在空中变了变小，在空中盘旋几圈，落在了霁风和孤皇风住的屋子外头。

清鸯指着梵乐，焦急地道:“二皇子殿下，那梵乐姐怎么办？”

司宁远顿了顿脚步:“你扶她，应当不成问题，我去帮游隼把那两个家伙安顿好。”

好不容易，清鸯把梵乐扶回了卧房，回到自己和曲梦瑶住的屋子，一屁股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老天呐，真是累死我了，牡丹仙不是应该很轻巧的么？累死我这竹竿腰了。”清鸯抱怨道。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笃——笃——笃——”

“清鸯，是我，齐连衣。”

“好，我这就来。”

清鸯打开门，和齐连衣一同坐下来，如同寻常的姐妹一般说着话。

齐连衣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自己的身世:“清鸯，你知道么？我爹他很不容易，自从我娘死后，他又当爹又当娘，还要顾着平塘镇的百姓，所以，我很难过……如果，我能习得一身好武艺，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能帮助爹爹治理镇子。”

清鸯最擅长捧场了，她鼓励齐连衣道:“我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女孩子也能练功习武，依我看，那日你抓贼的时候身手已经很敏捷了，若是力道上再重些，就是个当之无愧的侠女了。”

没成想，齐连衣亮晶晶的眸子却暗了下来，她嗫喏着说道:“清鸯，我不该跟你说这样的，当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女是我的梦想，但是，我要帮我娘照顾好爹爹，你知道么？我觉得你特别亲切，因为我娘生前最喜欢的便是院里那株她亲手栽种的清鸯竹了，只是，平塘镇多雨潮湿，不适合栽种竹子，你的名字，和我娘喜欢的竹子一模一样。”

“嗡”地一声，清鸯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被拨动了，她颤声道:“连衣，你能带我去看看你娘种的竹子么？”

齐连衣连连点头，两人便一同跑了出去，连房门都忘记了关。

那厢，司宁远安顿好孤皇风和霁风二人，又透过窗看到梵乐也安稳地回到了房中，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方才曲梦瑶烂醉如泥之时哭哭啼啼地喊着师父的画面，心底有个地方柔软极了，便不由自主地往曲梦瑶和清鸯住的屋子去了。

谁知到了一看，房门大敞开着，司宁远着急地走了进去，见床榻上的曲梦瑶正沉沉的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清鸯，真是毛手毛脚。”司宁远轻声道。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曲梦瑶的睡颜，她的头发有些乱了，编着小辫子的草绿色绳结松松垮垮地扎着，她头朝床榻侧睡着，只露出一只白皙的耳朵来，皮肤上细微的绒毛让司宁远忆起曲梦瑶从前总是如同一只小兽一般，喜欢谁就在谁身上蹭来蹭去，直接明了地表达自己的喜爱。

司宁远伸手把曲梦瑶一侧的碎发拢至耳后，手指触到了她的耳垂，她的皮肤冰凉，光滑细腻，圆润的耳珠有着好看的轮廓。

曲梦瑶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自己身旁，她朝着来人靠了靠，并未睁开眼睛，只当是清鸯在恶作剧罢了。

她痴痴地开口:“你回来了。”

司宁远魔怔一般地应道:“我在，别怕。”

他的手轻轻捻着曲梦瑶的耳珠，心中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